7、本座可不會給你甜甜的愛情
吧唧。
洗潔精入口,一股難以言說的感覺立即涌上心頭。
首先黏糊糊的。
其次根本沒有原先聞到的果香和茶香,反而有種不知如何形容的苦澀感。
然后那種黏糊糊的感覺很快便擴散開來,感覺嘴里被塞了一勺過期稀粥,還是鼓泡泡的那種。
最后……想yue。
季山海咂了咂嘴,眉頭幾乎皺成川字,不滿道:“難吃!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惡心的調(diào)料?簡直堪比本座當年落魄時裹腹用的多籮樹漿!”
姜可卿哭笑不得,趕忙進入廚房將洗潔精奪下,沒好氣道:“誰告訴你這是調(diào)料了?”
“不然?”
“你沒看下面這行小字嗎?清-潔-油-污!這東西是洗碗刷鍋刷盤子用的,笨蛋!”
“……什么?”
季山海瞳孔收縮,僵在原地,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還真沒注意到那行小字,只覺得氣味很香,而且是果香加茶香,便以為是調(diào)料,沒想到居然是洗碗用的清潔劑。
難怪這么難吃。
許是心理作用,堂堂魔君突然有點反胃,干嘔一聲。
姜可卿立刻湊上前來,面色緊張道:“你感覺怎么樣?喝了多少?”
季山海緩了口氣:“就方才那點?!?p> “那還好,快多喝點水漱漱口,不然怪惡心的?!?p> “嗯?!?p> 打開水龍頭,季山海雙手并攏接水,喝下又吐出,反復幾次后嘴里居然冒出了泡泡。
見狀,原本還一臉擔憂的姜可卿立刻換了表情,以手掩嘴,笑得花枝亂顫:“撲哧……哈哈哈哈哈鵝鵝鵝鵝鵝,季宗主,你成泡泡龍了!”
“嗝——”
“哎,又有了又有了!鵝鵝鵝鵝鵝,好好玩~”
“再來一次呀!”
“……你覺得本座很幽默?”
季山海無語,轉(zhuǎn)身離開廚房,淡淡道:“悠著點兒,小心笑岔氣?!?p> “才不會?!苯汕浒侵T框探頭,小臉紅彤彤的,“你干嘛去?”
“思考人生?!?p> “思考人生?”
“你愿意叫思考龍生本座也沒意見?!?p> “……”
……
客廳陽臺。
季山海雙手習慣性左后右前,身姿挺拔地立在窗邊眺望遠方,怔怔出神,滿腦子都是宗門景象。
說實話,不擔心是假的。
畢竟自己來到了一個全新世界,暫時回不去了,宗門群龍無首。
但同樣說實話,擔心程度有限。
畢竟陰極宗乃當世三大魔道宗門之一,又剛吞并森羅門,震懾了一番宵小,短時間內(nèi)肯定沒人敢捋龍須。
至于他不見了,也并非什么大問題。
修行之人嘛,尤其境界高深的,隨便找個隱秘之地閉上十年八年關(guān)不是很正常?
比如同為魔道三大宗門之一的血擎派,其太上老祖閉關(guān)至今已三百三十年,仍未出。
這般年月,足足是季山海年齡的兩倍還多四十二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仿佛人間蒸發(fā)了般,但他卻依然可以護佑血擎派,因為他的魂碑依然耀眼,常人不敢輕慢。
“罷了,權(quán)當體驗生活?!奔旧胶@了口氣。
話落,身后香風襲來。
緊接著一個開了口的藍色鐵皮罐子被塞入手中,口子處還插著根吸管。
姜可卿同樣有一罐,她雙手捧住,小嘴輕抿,白色吸管便立刻轉(zhuǎn)變成深褐色。
“季宗主在想什么呢?”姜可卿仰頭微笑。
“本座在想……”季山海頓了頓,有樣學樣嘬了一口。
口感很怪,有種沖鼻的感覺,好像灌了一嘴氣泡,但卻偏偏不難喝,甜滋滋的。
咕。
喉頭滑動,季山海咂咂嘴,趁機組織語言,不解道:“你為何如此心大?”
“心大?什么意思?”姜可卿好奇。
“本座身為男子,夜間這般大搖大擺在你家,你竟毫無緊張感,難道不怕本座行不軌之事?”
“不怕啊?!?p> “?”
姜可卿搖搖頭,滿臉認真道:“別忘了你可是我創(chuàng)造的,某種意義上,我比你更了解你,你不是那種人,你有屬于自己的原則和底線?!?p> “比如?”
“比如,你的其中一條原則就是不能隨便碰女孩子,因為碰了,便意味著成家、負責,可你至今仍然覺得自己負不起這個責?!?p> “總擔心一旦成了家,疏忽之下被仇敵尋上門,重蹈父母當年的悲劇?!?p> “……”
不愧是創(chuàng)世神,跟自己肚子里蛔蟲似的。
季山海沉默,低頭又吸了口可樂。
窗外夜風習習,順著紗窗孔洞吹進屋,將兩人發(fā)絲揚起。
名為“雪糕”的大白貓不知何時跳上了窗臺,正自顧自舔爪子,悠然自在。
不知過了多久,鐵皮罐子里傳出空洞的滋滋聲,季山?;瘟嘶?,順手放在雪糕面前,輕嘆道:“本座該如何融入這方世界?”
“簡單?!苯汕湟矊⒐拮臃畔?,順手抱起雪糕,邊順毛邊認真道,“以后跟著我混就好啦。”
“你?”
“怎么,看不起我?。课掖笮∫彩莻€富婆好不好?不說存款,每個月光靠寫書就有好幾萬收入,養(yǎng)你……不對不對,帶你入世綽綽有余。”
“那你可有計劃?”
“唔……沒有?!?p> “……”
季山海一頭黑線。
頓了頓,伸手將雪糕從姜可卿懷里接過,來回撫摸。
等到雪糕變得不耐煩,掙脫出懷抱,他偏頭俯視姜可卿,遲疑道:“姜可卿?!?p> “嗯?怎么啦?”姜可卿挽起耳邊發(fā)絲。
“本座還有一事不解?!?p> “問唄?!?p> “本座想知道,我既是你夢中情郎,你為何還要這般折磨我,甚至不惜搭上自己?莫非……你心理有恙,喜好受虐?”
“什么呀!你才喜好受虐呢!”
姜可卿嬌嫩的耳朵尖瞬間紅了,梆梆給了季山海兩拳。
旋即將目光移向窗外,撇撇嘴道:“這叫傷痛文學懂不懂?是一種殘缺美,非常容易引起人內(nèi)心深處的同情與共鳴,尤其對女孩子而言——你是不知道你的人氣有多高?!?p> “人氣?”季山海疑惑。
“嗯,你的人氣已經(jīng)超過了男主角。上個月初,一篇幼時番外不知看哭了多少小姐姐,而且?guī)缀趺刻於加凶x者讓我多寫點關(guān)于你的內(nèi)容。”
姜可卿面露回憶之色,臉蛋兒隨之更紅了幾分,“于是前陣子,我決定讓你的人生更悲劇一點,加強人設(shè),就在感情方面添了道坎,并且……”
“并且將我自己設(shè)定成你的道侶,希望代入進去,體驗一下有情人無法終成眷屬的心痛感覺……”
“呵?!奔旧胶@湫?,“你果然喜好受虐!”
“真沒有!”姜可卿撥浪鼓似的搖頭,撅嘴辯解道,“喜歡書中悲劇又不代表也喜歡現(xiàn)實悲劇,現(xiàn)實里,我只想要甜甜的愛情……”
“那你具現(xiàn)錯人了,本座可不會給你甜甜的愛情?!?p> “我又不稀罕……再說了,這話應(yīng)該我說?!?p> “好,你說?!?p> “……”
季山海轉(zhuǎn)身,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姜可卿。
直盯得她眼神躲閃,支支吾吾,一副羞惱萬分的樣子。
不知怎的,季山海突然確信,這丫頭此刻的內(nèi)心一定充滿了悔意——后悔把他設(shè)定成茅坑石頭般的性格。
又臭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