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嗯……致死傷是這里?!备ヌm西斯法醫(yī)最后指著塞內加登喉嚨上那兩道狹長的豁口,如此說道。
在三者的旁觀之中,法醫(yī)已經檢查完了塞內加登神父體表,一共有七處刀傷。
頸部兩處,喉嚨一處,下腹一處,左臂兩處,右臂一處。
其中直接性地導致神父死亡的就是喉嚨與頸部的刀傷。
其余還發(fā)現(xiàn)了不少瘀傷和擦傷。
“光是這樣下不了什么定論啊……”面對這么一具尸體,范德林特也是感到一籌莫展。
這半小時里,遠處負責對周邊進行搜查作業(yè)的警員有了些發(fā)現(xiàn),其中禮拜堂后方林地有一條很顯眼的踩踏小徑,而門口以及外面地面上殘留的血液痕跡很清楚地提示他們兇手在殺完人后曾經沿著這條小徑往里走。
于是亞克里恩帶著兩位警員沿著那里往里走了十來分鐘,地面上血液逐漸稀少,最后在途中完全消失,亞克里恩猜測可能是兇手衣著上的血液揮發(fā)干掉了,出于謹慎,他們圍繞著血跡消失點周圍一帶進行一番搜查,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
最后他們走到了禮拜堂周邊的林地邊緣,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幕開闊廣袤的平靜湖泊——正是弗萊恩湖,亦稱作弗萊湖,也就是貫穿亞維蘭的弗萊河的上游湖泊。
這里無路可走,因此他們的追查到此為止。
回去前亞克里恩特地沿岸檢查了一下,意外發(fā)現(xiàn)了幾處保存良好的鞋印,他連忙叫警員過來提取鞋印。
幸好警長手下的警員腦子比較精,該帶的東西警員背包里都有,不用來回跑一趟。
他們往水杯里倒了些特殊化學粉末,接著再往里兌了點水,形成發(fā)熱的紅色膠體,然后慢慢倒入圍繞鞋印插好木板框架里,如此重復,成功提取三處鞋印。
他們算是有所收獲。
而平房里面的搜查工作的警員,先是嘗試用藥劑檢驗在一些兇手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但檢驗出來的,要么什么也沒有,要么只有神父的指紋。
至于門外的腳印,由于禮拜堂以及周邊地帶的土質多碎石碎礫的原因,基本上留不住鞋印,除非用著很大的力氣去踩踏地面,才勉強能讓人感到有什么東西曾經在這里走過,但是想從這附近地面找出一處輪廓清晰的腳印,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而亞克里恩一行人,也是出于僥幸,才在沿河土質松軟地帶發(fā)現(xiàn)了那三處清晰鞋印。
接著警員檢查了臥室里的箱柜,都沒有被翻動的痕跡,很顯然兇手殺完人,把尸體倒吊起來就逃離現(xiàn)場。
臥室外一片狼藉的客廳,此時也已經被警方清理檢查過了——這回終于不是一無所獲了,從那堆斷裂瓷片和碎木片之中,警方發(fā)現(xiàn)了一撮帶著發(fā)根的黑色毛發(fā),顯然是兇手的頭發(fā),因為神父的白頭發(fā)很有識別性,絕對不會弄混。
也可以排除是調查者留下的,因為進門調查的人都戴上發(fā)套和手套。
從神父的指甲縫里,也發(fā)現(xiàn)一些黑色絨毛,很有可能兇手當時正穿著一件黑色衣服。
現(xiàn)在五人神情嚴峻地站在尸體旁交流著。
“對于頭發(fā),你們怎么看?”警長先追問道。
“我推測很可能是二者打斗的時候,兇手的這部分頭發(fā)被神父拽了下來。”霍華德推測道。
“確實也只能是這樣,”警長點了點頭,接著問向亞克里恩,“關于鞋印,你能確定剛剛提取出來的鞋印跟卡斯里安府找到的一致嗎?”
“我感覺很像,但是實際上得對照一下?!眮喛死锒鞑恢每煞竦卣f道,“但我看了下,鞋碼很大,兇手應該是成年男性?!?p> “我也看出來了這一點。”警長如此說道,接著取出雪茄盒,打算點根雪茄煙讓自己有些混亂的思維冷靜下來。
“白曙你怎么看?”霍華德扭頭問向一臉沉思狀的丁白曙。
后者回過神來,邏輯嚴密地答道:
“根據(jù)這些線索,那么我大體上可以構筑兇手的形象,首先他應該是穿著黑色外套,其次年齡大概處于中年到青年,由于頭發(fā)長度和鞋印的原因,可以判斷他是一位成年男性。”
“嗯,不錯,還有嗎?”霍華德扶了扶眼鏡,繼續(xù)詢問這位可靠的同事。
丁白曙確實還有些推理:
“他應該是獨自一人來到禮拜堂,接著突然對神父發(fā)起突襲,這一點是基于神父后頸部的傷痕得出來的,當時神父應該是出于什么原因轉過身子,背對兇手,然后兇手立即拔刀刺向他的后頸,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這次攻擊顯然沒有完全命中,傷口并不深,神父這時候發(fā)現(xiàn)了異常,開始反抗?!?p> “從神父手臂上的傷口,可以看出他徒手擋下了幾刀,但是由于年老體衰,最后還是被兇手一刀割喉,但是其中有兩點很奇怪?!?p> “哪兩點?”警長放下雪茄,皺眉問道。
“首先是神父頸部有兩處傷口,喉嚨也有一處,除了后頸側面的傷口,其余兩道傷口都很深,理論上來說,只要插中一刀,神父基本上就當場死亡了,但是實際上卻有還有一刀致死傷?!?p> “你是想說兇手特地補了一刀?”亞克里恩說出自己的猜想,他接著問向弗蘭西斯醫(yī)生,想要確認一下,“醫(yī)生,是這樣嗎?”
“是的,那兩刀已經傷到了脊椎,絕對是當場死亡,即使沒有,也不可能有掙扎的力氣?!睂τ诙“资锏耐评?,弗蘭西斯給予肯定。
“那么第二點呢?”霍華德催促道。
“第二點就是,你們不覺得太夸張了嗎?”
“夸張?”
“是的,這段搏斗應該就發(fā)生在一瞬之間,畢竟兇手若是沒有自信,是不會獨身來謀殺這位普通老者,兇手對于老人,應該有著絕對性的優(yōu)勢,了結一位老者的性命,不是什么難事。但是客廳里的桌椅倒塌,盆栽破裂,這一片狼藉就不太合理,就好像二人之間發(fā)生過什么驚心動魄的搏斗,換句話說,若要是打斗造成以上景象,顯然是太夸張了?!?p> “確實如此?!被羧A德瞥了眼平房,雖然這個角度看不到房間內,但是房間里一片狼藉的模樣仍然在他腦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丁白曙皺眉往下說道:
“所以我猜可能是在殺死神父后,兇手可能在受到了神父的傷害,譬如他的部分頭發(fā)在搏斗中被拽下來,他出于某種發(fā)泄或是破壞心理,他就用刀給老人補了一刀,接著對著神父的尸體進行發(fā)泄,這也解釋了為什么神父身上有多處瘀傷,衣服上有多處污漬。”
“真他媽該死的人渣!喪心病狂!”聽到這里,范德林特把還剩半截的雪茄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已經沒什么心情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