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失利
六月末的季節(jié),陣雨總是伴隨著閃電突襲而至,噼里啪啦連帶人的心情都被打亂。
樓佳樂記得高考完的那一天也下了很大的雨,跟眼前的暴雨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天從考場考完最后一門課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考砸了。
姚初喬撐著傘在門口等著一個下午,看到女兒從考場里走出來,擠過人群快步走過去,把傘面整個都往樓佳樂那兒靠,深怕她淋到一點雨。
樓佳樂看著眼前的媽媽,姚初喬穿了一件印染花色的寬松旗袍,衣領扣得老高,看起來應該很熱。
布料近看有點廉價,畢竟只穿一次,還是要考慮性價比的問題。但是為了討個“旗開得勝”的好彩頭,姚初喬堅持穿著這身旗袍在暴雨中等了兩個小時。
敏銳注意到樓佳樂眼神往下飄,眼角耷拉緊緊咬著嘴唇,看起來表情一點都沒剛高考完的灑脫。
這個十八歲小丫頭,喜怒都在臉上,這快要崩潰的表情,一看就是感到考砸了。
姚初喬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拍了拍寶貝女兒的臉頰說道:“沒事,先回家再說,我和你爸又不會怪你,別有太大壓力啊?!?p> 聽到這句話,樓佳樂本就崩住的心情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眼角含淚摟過她媽的脖子蹭了蹭撒嬌。
姚初喬把舉高的傘更偏過去一點,輕聲安慰。
之后的幾天在煎熬又混亂的等分數中度過,樓佳樂幾乎沒怎么出去,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家里難免有好事的親戚打電話來詢問,也不知道是真關心還是純粹湊熱鬧。
都被姚初喬搶在前面一一擋掉,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頭打哈哈:“還沒出呢……考完了也讓她放松一下……不用不用……”
樓佳樂站在房間門內,突然覺得媽媽的聲音很好聽。
比電視上正在播報新聞的主播還要好聽,字正腔圓,清澈朗朗。
廚房中水壺燒開的尖銳聲忽而響起,姚初喬的說話聲隨之被跑到廚房的腳步聲打斷,關掉熱水壺后繼續(xù)整理剛買的菜。
快要到五點了,她得為丈夫樓澤和女兒樓佳樂準備晚飯。
高考成績在昨天出來了,她果然考砸。就這分數,按照今年的趨勢,估計上個二本院校都勉強,看得人愁眉苦臉。
當然姚初喬和樓澤也只是躲起來愁,怕給樓佳樂壓力,見她的時候還是一副豁達的表情。
樓澤從工作電腦前抬起頭,見到樓佳樂出來愣了一秒?!班А币幌聸_到電視前,把正在播放的高考快訊專訪給關了。
跑太急還把拖鞋甩出去,光著一只腳踩在地板上,慈祥得摸了摸樓佳樂的頭。
他說:“媽媽做了粉蒸排骨,要廚房先吃點嗎?”
樓佳樂看向她爸這張臉,深邃劍眉之下鼻梁高挺,能看出來年輕時整個一氣宇軒昂的陽光帥哥。
就是沒想到這張看起來薄情帥氣的臉,不僅這么多年對她媽深情無比,平時處事看著還有點憨。
她爸年輕時到底是怎么評上系草的?
別是想著反正她也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所以才在樓佳樂面前
還是評選的時候全程閉嘴?
畢竟樓澤一笑,略有些憨傻的本質就暴露了出來。
在分數正式出來的前兩天,樓佳樂收到了班群里聚會的詢問。
說是詢問,幾乎就是通知。
班長隨意問了一句:“沒有人不來吧?高老師和柳老師他們幾位老師也來?!?p> 趕鴨子上架似得一窩蜂統(tǒng)計完,每個人交了聚會基金,樓佳樂就坐在了這里。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向窗外,看著這場暴雨越下越大,樓佳樂放在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是來自樓澤的短信,問她外面下雨了要不要爸爸來接。
樓佳樂原本正在輸入不用了,打到一半看了圈周圍,改變主意回道:“好的爸,謝謝爸!”
“怎么這么高興?”高中同桌過來碰了碰樓佳樂胳膊,手里還舉著一杯裝在高腳杯里的可口可樂。
樓佳樂平時和她關系不錯,晃了晃手機回道:“沒什么,一會兒我爸說來接?!?p> “開著他那輛二手小別克?”身后有句玩笑話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這人說話嗓音尖銳,聲音一拔高就刺得人耳朵疼。
樓佳樂回頭,果然是金曼曼,全班沒第二個女生比她聲音更難聽了。
金曼曼家里準備讓她出國留學,高三就轉到了國際班,既不參加國內高考,早半年就不怎么來學校了。
她原本坐在坐在樓佳樂前座,走了后樓佳樂的耳膜清凈了不少,不然這人每天的對話內容不是剛讓姐妹代購了一套海藍之謎,就是又買了個LV的包。沒想到這次聚會,她還嘰嘰喳喳過來。
樓佳樂和同桌無奈對視一眼,果然聽到金曼曼毫不掩飾自己的嘲笑之意:“我爸說車開超過十年就要報廢了,你爸那輛車看起來多開兩步就散架,我爸都換了兩輛了,你爸怎么還在開那輛小破車?”
你爸在瞎扯淡!樓佳樂同樣毫不掩飾翻她一個白眼。
兩個人還在劍拔弩張,門口傳來了一陣歡呼聲。
這場形式般的畢業(yè)聚會,在班主任高蕓到達的時候進入了高潮。
高蕓一進來周圍的同學就涌了過去,樓佳樂也跟著起身,不過她沒跟過去,依然站在靠窗的位置。
腳下放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姚初喬手織的圍巾。
“你們班主任也陪你們辛苦了三年,這個小禮物就當你穿達你的感謝之意?!?p> 樓佳樂聽完她媽這段話有點不太樂意。
她記仇,高蕓有一次教師節(jié)后在辦公室里明里暗里看不起家境貧寒的同學,語氣冷嘲熱諷。
這事兒被她在門外聽到,記了好久。
總覺得高蕓不配在熱鬧簇擁中享受來自同學的尊敬。
不過樓佳樂當然沒說這件事,她接過圍巾果斷轉移了話題。
“媽,你還會打毛衣呢?”樓佳樂看著眼前針法細膩的毛巾。
在一旁的樓澤突然笑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什么。
“你媽上大學那會兒,天天跟班級一群女生上大課織毛衣?!?p> 樓澤一回憶起來就沒完,掰著手指笑得春風蕩漾:“你媽不僅會打毛衣,她還是校廣播站的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