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江分局。
張可茹趁著上廁所的時候,玩了會兒手機,轉(zhuǎn)換一下為了找線索而快要炸掉的腦子。
她刷到了一條本地?zé)衢T視頻,看到了“五胞胎”“帥氣男模”這樣的關(guān)鍵詞,好奇地點了進(jìn)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
她飛快地從廁所沖出來,跑到賀喻州面前,把手機往他面前一放,“賀隊,你看這個視頻。”
賀喻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把視線轉(zhuǎn)到手機上。張可茹雖然有時候會分享一些搞笑視頻給大家,但從來不會分享給他,也不會毫無理由地讓他看什么視頻。
看到視頻當(dāng)中的五胞胎,賀喻州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幾個人,和他們正在找的嫌疑人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剛剛刷到的,本地一家叫‘象境’的進(jìn)口商店的開業(yè)活動的視頻,他們應(yīng)該是買了熱搜,位置還挺高的,點進(jìn)來看的人很多,熱度很高。像不像是硅膠面具?”張可茹激動地說道。
“哪兒有長成這樣的五胞胎?肯定是硅膠面具。去把李津、老楊還有老陳請過來?!辟R喻州心里也很激動,但他的臉上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這個硅膠面具和嫌疑犯臉上戴的那個硅膠面具確實很像,但是硅膠面具這種東西,戴在不同人的臉上,會呈現(xiàn)出不同的效果來,他想要請專業(yè)人士來鑒定,兩種硅膠面具是不是同款。
李津是痕檢,老楊是法醫(yī),老陳是經(jīng)驗豐富的畫師。
他們之前調(diào)查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本地有人一次性買了幾張硅膠面具,說是開業(yè)搞活動用,就是這家叫“象境”的店。如果確認(rèn)這家店買的硅膠面具和嫌疑犯戴的硅膠面具是同款,說不定能從供貨源頭查到什么,又或者,說不定能畫出嫌疑犯的真容!
任何一點可疑的線索都不能放過!
李津和老楊剛好都在單位,老陳不巧出去了,賀喻州就把視頻轉(zhuǎn)發(fā)給老陳,讓他看了之后回話。
李津和老楊兩人前后腳到刑偵隊的辦公室,看著視頻仔細(xì)研究。
“我看著像?!崩蠗畛烈鞯?。
“我看著也像?!崩罱蚨⒅曨l道。
“兩票!就看老陳的了?!辟R喻州道。
三人六只眼睛看向賀喻州的手機,都在等著老陳的回復(fù)。
過了好一會兒,老陳才回復(fù)消息:“看著像是同款,但是我要拿到實物,才能畫出嫌疑人的樣貌來,準(zhǔn)確率可能也只有七八成?!?p> 賀喻州當(dāng)即拍板:“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搞面具!”
哪怕只有七八成,也比他們瞎子摸象好。
賀喻州立即出發(fā),開車前往象境的新店。視頻很貼心,把地址都寫了:建設(shè)二路,不需要他特意去搜。
象境,建設(shè)二路分店。
陳浩有些不舒服,但他準(zhǔn)備忍著,等徐慧來。就在這時,他收到了徐慧發(fā)來的消息:“一迪在幼兒園跟人打架,我去幼兒園看看什么情況,可能就不過來了?!?p> 陳浩回道:“他跟人打架?沒受傷吧?誰先動的手???”
“幼兒園的老師說是一迪先動的手,還打電話問童欣一迪突然轉(zhuǎn)學(xué)的真實原因,之前童欣聯(lián)絡(luò)的時候說的是大人想要給孩子換個環(huán)境,沒說真話。都怪我,早晨送他出門的時候,該跟他說好好和同學(xué)們相處的?!毙旎圩载?zé)。
“這怎么能怪你呢?”陳浩不喜歡徐慧自責(zé),“你不是經(jīng)常教孩子要和小朋友們好好相處嗎?最近也沒看到他和別的小朋友動手,以前聽說他還要搶別的小朋友的玩具,最近我們給他買了很多玩具,他也就沒搶小朋友們的了,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小朋友打架很正常,你先了解一下什么情況,不要一上來就說是你的錯?!?p> 他一點兒沒問徐慧怎么會知道幼兒園老師給童欣打電話,只是,徐慧這番說法,恰恰證實了他之前的猜測。
“你不要著急,如果當(dāng)真是一迪的錯,回來再好好兒教育就是?!彼终f道。
“嗯?!毙旎圻t疑了片刻,視線的余光瞥了眼正在認(rèn)真開車的童欣,繼續(xù)發(fā)信息跟陳浩說:“其實,我今天是到童欣家來找她了,我本來是想警告她的,但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說?,F(xiàn)在一迪這邊出了事,她很熱心的陪我去幼兒園,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啊,怎么就說不出口呢?”
“你是不是因為她和雅雅有類似的遭遇,都是福利院出來的,就同情她了?”陳浩和徐慧小時候就是同班同學(xué),又是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夫妻,對她就像對自己一樣了解,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她心中的想法。
“是啊?!?p> “那你就想想,誰才是最重要的?!?p> 陳浩一句話就撥開了徐慧心里的迷霧。
誰是最重要的?這個問題還用問么?當(dāng)然是安雅!
徐慧登時沒有什么好猶豫的。
再說了,回過頭來仔細(xì)想想,雖然童欣對安雅很好,對她和陳浩也很熱情,干媽長干爹短的,但是這種熱情,誰也不能保證是單純的、誰也不能保證里面沒有暗藏私心——既然她可以撒謊來欺騙雅雅,那她表現(xiàn)得如此熱情也是情理之中。
雅雅是個很善良很單純的孩子,童欣越是熱情,越是對雅雅好,雅雅就越是不會懷疑她。
徐慧很快拿定主意,告訴陳浩:“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陳浩看著這條信息,嘴角微微一勾。他看著新店里擁擠喧囂的人潮,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如果換在以前,就算徐慧不來,他還是會精神抖擻地在店里待到傍晚,但今時不同往日,他打算先回去休息,等下午再過來給大家發(fā)紅包。
他跟新店長說了聲,就回去了。
徐慧不打算等到解決了一迪的事之后再警告童欣,免得童欣說她利用她。
她打算現(xiàn)在就說。
她看了眼車窗外,確定路邊可以臨時停車,為了避免出意外,她打算讓童欣先把車停下再說。
“童欣,你先把車靠邊停一下?!彼f道。
童欣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干媽,你是不是不舒服?暈車?”
邊說,她邊打燈靠邊,把車停了下來,又從門上拿了一瓶沒有開封過的蘇打水,擰開瓶蓋,遞給徐慧。
徐慧在心里感慨了一聲:是個會關(guān)心人的好孩子,可惜了。
“不用,我不暈車,謝謝?!毙旎燮沉搜坌熊囉涗泝x,抬手,把它關(guān)了。
童欣一愣,一臉狐疑地看著徐慧。
這一次,徐慧不打算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問道:“童欣,我就直接問了:你是不是想殺了你老公?”
童欣心里一突。
這個女人,是怎么看出來的?該不會是安雅告訴她了吧?!
不對,安雅絕對不想破壞她在她干爹干媽面前的形象,應(yīng)該不會說出去!
那這個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想來想去,童欣只想到一個可能:她和安雅的話,被聽到了。
徐慧的家里,該不會跟她家里一樣,裝了隱藏的監(jiān)控設(shè)備吧?
童欣在心里嘖了一聲,她昨天還特意觀察了,看徐慧家里有沒有監(jiān)控監(jiān)聽設(shè)備,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才放心大膽地和安雅捋思路順細(xì)節(jié)。
這干爹干媽,明面上對安雅好,實際上還是防著她,在家里裝隱藏監(jiān)控設(shè)備?
童欣突然覺得有點兒惡心,但現(xiàn)在不是表現(xiàn)正義的時候。
“干媽,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想法?”她假裝被嚇到了,拍了拍胸脯,深深吸了口氣。
徐慧深深地看著她,“你沒有這樣的想法就好。其實我知道,你跟雅雅一樣,經(jīng)常被老公打?!闭f完這句話,她就看到童欣的臉色變了。
氣氛瞬間變得微妙和緊繃。
徐慧繼續(xù)往下說:“現(xiàn)在齊文旭死了,雅雅算是解脫了。不瞞你說,其實我覺得齊文旭死得好,這就是他的報應(yīng),誰讓他以前老是打雅雅,還在外面欠債又得罪人?不過,要是他沒死的話,我也不希望他死的,畢竟是條活生生的生命。”
童欣沒說話,臉上也沒什么表情,只盯著徐慧的眼睛看。
徐慧又說道:“要是齊文旭沒死,我肯定會勸雅雅和他離婚,我見不得雅雅受委屈。我已經(jīng)決定要保護她了。要是雅雅愿意的話,我還可以在國外幫她找工作,介紹脾氣好的結(jié)婚對象。你的婚姻我沒有任何權(quán)利插嘴,不過,要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我想,離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你這么好的條件,就算是二婚,也能找到很不錯的男人。”
童欣假裝聽不懂徐慧的話,笑著問道:“干媽,您這是什么意思是?是勸我離婚嗎?”
“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說,萬一哪天你和你老公走不下去了,你還有離婚這個選擇,千萬不要做任何傻事。”徐慧覺得自己仁至義盡了。
雖然是警告,但她已經(jīng)說得夠委婉客氣了,希望童欣能迷途知返,至少,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要連累安雅就好。
“我能做什么傻事?”童欣心里很火大,但她極力忍耐著,“我還以為干媽你突然讓停車,要跟我說什么呢,原來是這個。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
徐慧見她說的輕飄飄的,又有些擔(dān)心她沒聽懂,想了想,就說道:“當(dāng)真?你當(dāng)真不會拉著雅雅跟你一起做傻事?”這下,夠清楚明白了吧?
童欣抿了抿嘴唇,在心里大罵徐慧虛偽,明明監(jiān)視者安雅母子的一舉一動,卻要做出處處為安雅著想的模樣來。果真,父母這種生物,不是親的就是不行!
“我怎么可能會拉著雅雅一起做傻事呢?”童欣笑著說道:“我就算自己做傻事,也不會拉著雅雅一起的。干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盡管童欣說得信誓旦旦,但徐慧并沒有相信她的話。
經(jīng)歷了諸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之后,徐慧本來也不是一個會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她沒有再多說什么了。
她打算以后多個心眼兒,把安雅盯緊一些,要是能盡快說服安雅出國最好了,只是出國定居不是一件小事,她要是操之過急,安雅要是覺得她別有用心,那不就起了反效果?
再說了,也不確定童欣以后會不會在安雅面前暗暗說她的壞話。
徐慧默默地嘆了口氣。
“干媽,你想說的話說完了的話,我就繼續(xù)開車去幼兒園了?這里不能停太久的車,一會兒交警要來了。”童欣笑微微地說著話,表情跟之前一樣溫柔,似乎剛才的一點點不愉快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徐慧也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輕快地說道:“好?!?p> 童欣打開音樂,笑盈盈地問:“干媽,這個音樂的風(fēng)格還好吧?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換張歌單。”
“不用?!毙旎蹨\笑著回答:“我什么歌都能聽,不挑?!?p> 要是有第三個人在這車上,恐怕已經(jīng)尷尬得能用腳趾摳出一座摩天大廈,但徐慧和童欣兩人卻都像是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神情都很自在,還交談自如。
要是有第三個人在這車上,一定會打心底里給她們倆豎根大拇指——這倆人不去當(dāng)演員,真是演藝界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