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的話聽在夜皇耳里,就像是一陣陣閃電雷鳴,轟的他喘不過氣。
要他命的毒藥,不是四皇子和蕭瑾下的,而是皇后和夜景辰?
從始至終,他們就沒想過讓他多活,才會讓蕭嫣激發(fā)他體內(nèi)的慢毒?
那他還相信他們,留得他們的性命,算是什么?
可笑!
他乃是一國之君,竟然被皇后和夜景辰如此玩弄在股掌之中!
“不,這不是真的?!?p> 夜皇低低的呢喃著,踉踉蹌蹌往后退了幾步,不知道怎的,眼前又浮現(xiàn)出蕭瑾在皇陵中和他說過的話。
她說,讓師傅和素嬪帶她三人合力,才將他的命保住,給他多拖一年壽數(shù),所以她們乃是他的救命恩人,讓他回報。
夜景辰和皇后合謀毒殺他,德行有虧不配為太子,逼他許下承諾,將夜景煜立為新太子,他被朝云散人用劍逼著才點(diǎn)了頭。
彼時以為他要讓靖北軍配合,才不得已和蕭瑾低頭,沒想到回到京城,神醫(yī)竟然親口告訴他真相。
害他命的,是皇后和夜景辰,還有蕭嫣那賤人!
“朕枉為天子啊?!?p> 夜皇苦笑著捂住額頭,低聲道:“朕相信的,竟然是奸佞小人,而朕以為的奸佞,竟然是忠良之人。”
這一刻,他原諒了蕭瑾和夜景煜。
換做是他,單單是看他看到父皇這般偏寵太子皇后,哪怕是被毒殺了也要包庇他們,只怕是做的比二人更毒。
皇權(quán)之下,夜景煜和蕭瑾這般為己,他理解。
“陛下。”
蕭瑾沙啞出聲:“草民可以離開,為陛下尋藥了嗎?”
聽到她這話,夜皇回過神來,思索了片刻后,點(diǎn)頭同意:“可以,你去吧,記得每個月回來一次,給朕煉藥?!?p> “是,草民謹(jǐn)記?!?p> 蕭瑾起身,還沒走出大殿,就聽夜皇冰冷聲音從身后傳來。
“神醫(yī),記得今日所聞所見,不要傳出去分毫,朕希望你能謹(jǐn)記每月一次的約定,否則司無涯一家,可就保不住了?!?p> 她腳步一頓,回身沖著夜皇福了福。
“遵命?!?p> 夜皇有些疲累的揮揮手,讓蕭瑾離開,自己端坐在太極殿里,眸中有不知名的光芒閃爍。
直到龍衛(wèi)前來,夜皇才回過神,扶著龍椅艱難起身。
“隨朕去趟慎刑司?!?p> 龍衛(wèi)應(yīng)聲,幾個侍衛(wèi)恭敬的跟在夜皇身后,夜皇看也不看他們,坐在龍輦上,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慎刑司。
剛進(jìn)門,就聞到一股說不出的酸腐臭氣,混合著濃重的血?dú)猓屓舜蛐牡桌锊皇娣?p> 夜皇沒做聲,淡淡的抬起眼睛,當(dāng)看到站在墻邊做苦役的大太監(jiān)德子,手指猛然攥緊,眸底露出幾分冰冷。
德子在他身邊服侍約莫三十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可也是德子,將皇后給的藥加到了他的日常茶水飲食里!
德子也看到了夜皇,放下手里的工具就猛然往這邊沖,邊沖邊哭喊著:“陛下,奴才知道錯了,求陛下饒了奴才吧!”
“陛下,留著奴才一條狗命,奴才好繼續(xù)伺候您啊,陛下,那些小太監(jiān)笨手笨腳的,怎么可能伺候的陛下舒心呢啊。”
他哭的凄慘,夜皇安靜的看著他,眼神清冷冰寒。
曾經(jīng)夜皇給過他信任,也曾給過他無上的榮耀和權(quán)力,甚至給了他榮華富貴,可他永不知足,還想奢求更多。
再想到神醫(yī)方才說的話,夜皇哪兒還能留他性命?
“拖下去,斬!”
“是?!?p> 龍衛(wèi)們上前來,將德子架住,像是拖死豬般拖走,慎刑司其余人打了個哆嗦,個個兒更賣力的做苦役。
他們都是犯了錯的宮人,再就是各宮塞進(jìn)來的犯錯宮女,本來還想跟夜皇求情,好能出慎刑司,可看了德子下場,誰敢開口?
處置了德子,夜皇心頭淤積的火氣并沒有疏散多少,他微微按了按胸膛,冷眼看向旁邊的龍衛(wèi)們。
“去坤寧宮?!?p> 聽到這命令,龍衛(wèi)們面面相覷,但還是忠心耿耿的抬起龍輦,載著夜皇朝著坤寧宮走去。
坤寧宮,是皇后的寢宮。
夜皇到的時候,皇后正坐在榻上,握著手中的繡線發(fā)呆。
這些繡線多而密,她一個人無事的時候用來打發(fā)時間,倒也算是有趣,只是如今她無事可做,日日對著繡線,倒是沒了興致。
“陛下到——”
聽到龍衛(wèi)們高昂的喊聲,皇后吃了一驚,立馬起身,還沒來得及福下身去,就看到夜皇背著手走進(jìn)來。
注意到夜皇的臉色,她輕輕吸了口氣,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動著,到底是福了下去。
“臣妾見過陛下?!?p> 她蹲在地上,維持著福禮,只覺得腿有些發(fā)脹,酸麻,可夜皇并沒有管她,只是安靜的看著她,眼神冰寒。
這道冰寒目光,就像是垂在她頭上的一柄匕首,鋒利的隨時能要了她的性命。
可夜皇怎么還不讓她起來?
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這樣行過禮了,甚至快忘了給人行禮的滋味,如今夜皇突然擺譜,讓她莫名想到他抬側(cè)福晉的時候。
那時候她還是太子妃,夜皇還只是太子,彼時她是太子府獨(dú)寵,是嫡福晉,他也曾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終究不過是個笑話。
皇后有些蹲不住了,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怎么,朕只是讓你多行禮,你就這樣堅持不???”
“回陛下,臣妾有舊傷,實(shí)在是不能多行禮,還請陛下體諒則個。”
皇后說完,夜皇冷笑了聲,額頭有青筋暴起。
“是啊,舊傷,當(dāng)年我聽父皇的命令,要迎娶烏拉那拉氏進(jìn)門,你當(dāng)時就是這般跪在雪地里,讓我恪守諾言,不要抬人,結(jié)果朕沒理會你,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第二日就傷到了膝蓋?!?p> 這段屈辱的歷史從他口中說出來,讓皇后有種說不出的恥辱感。
對,她的舊傷,就是那時候落下的!
是她太過天真,相信夜皇口中的承諾,見他執(zhí)意要娶側(cè)福晉,還妄圖用自己的身體來喚醒他的愛憐。
可結(jié)果不過換來他的冷臉相對,到底還是抬了側(cè)福晉進(jìn)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