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教堂
一小時后，千辰坐在小山坡的石頭上。一手拿著十根烤肉串，一手拿著一條烤的焦紅的怪魚，大口大口的吃著。
達達島地處無望海西北端，毗鄰破碎的法加爾群島，常年受季風影響，氣候潮濕，島民的口味偏酸辣刺激，一般人很難承受。
不過千辰并不在乎辣味，他甚至也不在乎魚刺和骨頭，反正只要是食物，他就全部嚼碎吞下。
在他手邊的石頭上，空蕩蕩的鐵盤子高高的堆成了小山坡。
千辰大口大口的吞咽著食物，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這樣吃過東西了。但這也只是胃里的感覺，究竟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他本人并不記得。
一邊胡吃海塞，千辰眼睛一直停留在山坡下面的烤肉攤邊。
由于害怕他的傷疤嚇到那些燒烤攤老板，那座雕像就讓他坐在山坡的石頭上，自己則去下面的攤子上為他購買食物。
炭火從燒烤攤的火盆里升起，在她白灰色的臉上反射出淡淡的橘黃色。
姬莉雅...
如果沒記錯，那雕像應(yīng)該叫這個名字。
千辰心想，別人叫她大主教，或許是個很厲害，地位很崇高的家伙。
他其實有些不太明白，之前這位大主教還說要先工作再吃飯，突然就變成了不工作也可以吃飯了，突然的變卦讓千辰有些不舒服，至于為什么不舒服，他也說不上來。
燒烤攤邊的石頭少女離開了，她端著一個木碗和幾個鐵盤子向山坡上走來。千辰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臉上，嘴巴塞的滿滿當當?shù)慕纻€不停。
“這是椰米?！?p> 姬莉雅將一盆木碗放在千辰手邊，說道：“達達島的特產(chǎn)呢，你嘗嘗看。”
千辰看了眼那個木碗，里面有乳白色的湯，湯里有圓滾滾小珍珠的半透明顆粒。當然，千辰也不知道什么椰米，但是大主教讓他嘗一嘗，他便立刻放下烤魚，端著木碗就咕嘟嘟的喝起來。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碗椰米湯就被他喝的干干凈凈，一滴不剩。
“好吃么？”姬莉雅坐在千辰身邊好奇問道。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曾經(jīng)的萊茵哈姆神父，但是神父并沒有給過她答案。只讓她自己嘗嘗看，可姬莉雅并沒有味蕾，就算把椰米放在口中嚼，也無法嘗出任何味道。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知道椰米究竟是什么味道。
不過顯然她問錯了人。
千辰只是呆滯的看著她，似乎對什么是好吃什么是不好吃并沒有主觀的判斷。姬莉雅嘆了口氣，對他這個回應(yīng)并不意外。
“飽了么？”她問道。
“不餓了?！鼻С交卮鸬馈?p> “那你吃完吧，不要浪費。”姬莉雅說道。
啪啦啪啦啪啦。
千辰立刻抓起烤肉和烤魚，三兩下的塞進嘴里，速度快的令人瞠目結(jié)舌。但是卻看不出一絲異常，就像他毆打海門羅斯一伙人時的動作一樣，行云流水。
姬莉雅微微搖搖頭，拿起吃空的盤子，想將它送回烤肉攤。
千辰見狀，立刻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姬莉雅趕緊說道：“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你的疤會嚇到別人的?！?p> “有人在看你?！?p> 千辰嘴里塞著烤肉和烤魚，平靜說道。
“啊？”姬莉雅側(cè)頭：“誰在看我?！?p> 千辰拿著木簽隨手指向鎮(zhèn)子漆黑的巷口。姬莉雅順者千辰的手指看去，卻什么也沒有看到。
“我怎么看不見？”她困惑道。
“躲起來了?！鼻С桨阳~頭嚼巴嚼巴吞下，嘟囔道：“它一直跟著你?！?p> 姬莉雅瞪大眼睛，“什么時候？”
“離開教堂之后?！?p> 千辰把食物全部塞進嘴里，咕嘟一口吞下。
“啊！你怎么不早說？”姬莉雅問道。
“你沒問?！鼻С秸f道。
“我都不知道啊我怎么問你？”姬莉雅怒氣沖沖大聲說道。
千辰一愣。
發(fā)完怒，姬莉雅縮在千辰身邊，小心翼翼問道：“是誰在跟我？”
“不知道，它先前離開過一會兒，剛剛回來了?！鼻С狡届o說道：“不過現(xiàn)在又走了。”
姬莉雅看著那個漆黑的巷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那巷口里的漆黑似乎比剛才要淡了一點。她不覺得千辰這種人會撒謊，可如果真的有人在跟蹤她，會是誰呢？
是莫妮卡的人么，還是其他和海門羅斯類似的家伙。
她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千辰，這家伙吃完東西后便一副呆滯的模樣站在原地，和吃飯前唯一的區(qū)別就是肚子不叫了。
想到他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擊敗了海門羅斯一行人，姬莉雅稍稍安心了一些。
“早點跟我回去吧，舊大陸的夜晚是很危險的?！彼f道。
“好?！?p> 千辰說道。
回到燒烤攤邊，姬莉雅跟在千辰身邊，特地往那黑咕隆咚的巷子里看了眼，只看到了幾個大大的鐵皮垃圾桶，那的確是藏人的好地方。
她沒有問千辰是如何發(fā)現(xiàn)有人跟她身后的，盡管相處時間很短，但她也能猜出來如果自己問千辰，他會怎么回答。
?。Ю蜓牛耗阍趺粗烙腥烁谖疑砗蟮陌。?p> （呆滯：不知道。）
假想中的問答從姬莉雅腦中閃過，把她自己都逗樂了。她搖搖頭，將餐盤還給燒烤攤老板后，帶著千辰離開了小鎮(zhèn)，往偏僻的大教堂走去。
......
......
當千辰和姬莉雅回到那棟破碎教堂之際，時間已經(jīng)來到后半夜了。此刻，月亮西斜，殘留的月光打在教堂的頂端，將它的殘破一覽無余的展露在千辰面前。
千辰打量著面前的教堂，它應(yīng)該是一座很老很老的建筑，因為年久失修，屋頂都塌了大半，原本的彩色玻璃窗花幾乎全碎，石階上也遍布青苔。
這就是這位厲害大主教住的地方嗎？
他看著姬莉雅，忙了一整天的姬莉雅已經(jīng)很困很困了。在路上，她一直伸著懶腰打著哈欠。
覺察到千辰的眼神，她打著哈欠擺擺手，說道：“諾，這就是我的家了，不要看它破，但住起來是很舒服的?！?p> 千辰?jīng)]有贊同也沒有反對。
他跟在姬莉雅身后進入教堂內(nèi)，穿過他蘇醒時躺過的殘破廳堂，在這里，有一道小小的木門。姬莉雅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從胸間拿出一把小巧的黃銅鑰匙，插進木門鎖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木門吱吱嘎嘎的開了。
千辰觀察著這個木門，心里不太認可。
（太脆弱了，他覺得自己只要一只手指就能將它戳開。）
“進來呀，你要在外面住么？下雨我可不管哦?！?p> 姬莉雅在木門后說道。
千辰面無表情的進入木門，看著姬莉雅仔細的將那扇毫無意義的木門重新鎖好。
木門后是一處小小的旋轉(zhuǎn)樓梯，旋轉(zhuǎn)樓梯邊有很多飄花的彩窗，但是這些彩窗同樣已經(jīng)全部破碎，看不出原本的圖案。透過破碎的彩窗能看見外面深藍色的天空。
千辰微微皺起眉頭，他還是不太認可。
漏洞實在是太多了。
但是他沒有發(fā)表意見，只是跟在姬莉雅身后一路向上，來到了教堂的二樓。二樓或許曾經(jīng)鋪著木地板，但是木地板已經(jīng)腐蝕朽爛，其中有大量被蟻類啃食的痕跡。
千辰手指按著墻壁，檢查著它的硬度。
“我住在二樓，破的只是外面啦，里面還是比較完整的?！奔Ю蜓艅t美滋滋的介紹道：“怎么樣，還可以吧。”
千辰看著墻壁上那個被他戳出來的小洞，不是很認可姬莉雅的話，當然，他還是沒有發(fā)表意見。
姬莉雅為千辰挨個挨個的推開二樓的小房間，這里有五六扇門，當然大部分門已經(jīng)朽爛。只有少部分還保持完整。
千辰對門內(nèi)看了一眼，門內(nèi)的房間也多半是空蕩且朽爛，基本上只剩下石頭和木片。唯一一間看起來比較完好的房間里面也只有一張床，一個木柜，除此以外，別無它物。
“以前大教堂是有好些人的啦，好幾百年前吧，不過那些人都已經(jīng)變成灰了….”姬莉雅撓了撓頭，“這些年來都沒什么人了，你看有沒有中意的房間，如果有中意的你可以先挑間住下，等有錢了我再給你去買些家當?！?p> 千辰毫不客氣的一指那間有完好床和柜子的房間。
“這間不行哦。”
姬莉雅擋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笑瞇瞇的說道：“這是我的房間?！?p> 千辰放下手指，面對著剩下幾間完全類似的破爛房間，沒有任何選擇。
“你住我對面吧?！?p> 姬莉雅為他打開對門那間破破爛爛的房間。
“這是上一代大主教萊因哈姆的房間，怎么說呢，雖然也很破，但是比其他房間要好一點點?！?p> 千辰看著那房間的蛛網(wǎng)和灰塵，實在看不出來它比其他房間好在哪里。
姬莉雅進入自己房間，打開柜子，為千辰抱來一床被單，將被單鋪在地上，簡簡單單的動作卷起了大量灰塵，看著那灰塵撲簌簌落在那被單上，千辰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
他不認可。
姬莉雅看著地上的被單，滿意的點點頭。
“睡吧睡吧，我要困死了?！?p> 說著，她打了個哈欠，走向自己的房間。
“晚安，千辰?！?p> 姬莉雅站在門口對他說道。
但是回應(yīng)她的只有沉默。
少年看著她，眼神中有幽深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莉雅笑了笑，關(guān)上了那扇破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