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jié) 荊楚
“首長,關于高雄國民學校的學位問題,我先匯報前四年的招生情況。三二年的時候,高雄這里的人口大概是1.5萬人,其中5000是臺南屯墾聯(lián)隊,基本上全是未婚男性,只有掃盲的需求,其他是1萬山東和浙江移民里有一部分適齡兒童。當時高雄這里是需要大量勞動力的待開發(fā)城市,又始終有疫病威脅,留在這里的大部分都是青壯年,所以當初分配的時候原則就是有兒童的家庭大多是送到海南和濟州去了。把本地7到14歲兒童一網(wǎng)打盡都沒招滿250個名額,所以第一屆的生源年齡普遍偏高,水平也偏低?!?p> 到了1633年,高雄又安置了2.5萬山東、福建移民,繼續(xù)為了改變人口結構,又從濟州島遷來幾千朝鮮移民。此時瘧疾問題基本藥物控制。為了穩(wěn)定高雄的屯墾人員,不但家庭戶大幅度增加,這樣一來招生的余地就大得多了。
原本高雄國民學校每年能提供的學位其實只有二百人。當時考慮的國民學校招生面對歸化民職工,有富裕的情況下再考慮其他學生。
荊楚繼續(xù)道:“但是當時高雄的歸化民職工除了農墾聯(lián)隊的人之外幾乎都是三二年來的難民,新移民中歸化民職工很少,所以說職工子女在三二年就基本上已經(jīng)都入學了,到了三三學年開始招生入學的時候,適齡兒童一下膨脹到了七百人以上。超過學位三倍。當時項元老說了,按照兩個原則招收新生:一是歸化民職工子女包括駐軍的隨軍家屬子女,只要在適齡范圍內,應收盡收;二是多余學位優(yōu)先招募七周歲兒童入學。這樣最后實際招收了二百三十人?!?p> “沒能入學的適齡兒童呢?”
“項元老舉辦了兒童夜校,每周上課三次”荊楚說,“兩個晚上一個周日的半天。”
“有多少孩子上兒童夜校?有數(shù)據(jù)嗎?”
“大約三百人?!?p> “真不少!”金曉宇感嘆道,這么多孩子不能入學!
顯然兒童夜校并不能滿足未能入學的歸化民子女的教育需求,不過,歸化民中看重教育問題的人是極少數(shù)。大多覺得識幾個字不做睜眼瞎就行了。有些已經(jīng)入學的孩子,因為“不時讀書的料”,尚有半途退學的,他們的學位也由兒童夜校的學生來替補了。
“所以說現(xiàn)在職工子弟實際上是全覆蓋了,是嗎?”
“其實也沒有。”荊楚小心翼翼的說,“因為每年都有屯墾點的歸化民轉為農墾的職工,每次都有幾千人。他們一轉為職工,理論上我們就得招收他們的孩子入學。所以……”
“我明白了?!苯饡杂瞵F(xiàn)在懂了。對比高雄這里日益膨脹的人口數(shù)量,高雄國民學校提供的學位真是太可憐了。如果不能擴大規(guī)模,學位的缺口只會越來越大。
“沒錯,其實問題還不止這些?!鼻G楚不慌不忙娓娓道來,“去年元老院打掉鄭芝龍集團之后,我們又歸化了笨港的四萬福建移民,里面也有大概幾百個適齡兒童。他們的教育我們完全顧不上,連掃盲都沒條件開展……”
“為什么呢?”
“沒有教師,光是現(xiàn)在的掃盲工作就力不從心了?!鼻G楚說,“而且笨港那邊的情況比較復雜,我們剛接受過來,還沒能真正控制?!?p> 接受鄭芝龍集團的移民之后,魏八尺遷徙了部分到高雄充實人口。但大部分還是留在原來的村莊。因為他沒有足夠的行政資源,所以暫時也只能讓原本的笨港的民間自治組織繼續(xù)存在。只要他們能保證按時繳納貢賦出勞役就行了。
而且十八芝之一的郭懷一在霸王行動之后就銷聲匿跡了,他既沒有去安平投靠鄭森,也沒有證據(jù)顯示他出現(xiàn)在鄭芝鳳、鄭彩或者其他原鄭氏集團主要首領的地盤上。樂觀點想,他可能已經(jīng)在逃亡大陸的路上掉進海里喂魚了,或者腦袋正被插在某個土人村寨的門前風干。不過凡是要做最壞的打算,郭懷一很可能還在臺南地區(qū)潛伏。
在這種情況下,項天鷹哪里敢把寶貴的歸化民教師派遣過去,原本笨港移民集團的掃盲工作完全沒有開展。歸化民教師的掃盲工作只針對高雄市的百姓。
“原來是這樣?!苯饡杂钚南?,要是加上笨港的移民村落的人口,元老院在高雄地區(qū)統(tǒng)治的人口差不多就有十萬人。
按照一般的標準,原則上1.5萬~2萬人口設置1所全日制小學,小學規(guī)模一般不少于24個教學班。也就是說,每萬人就應該提供大約100個小學新生的學位。
高雄國民學?,F(xiàn)在是每學年可以提供200個學位,也就說,只能應對大約2萬~3萬居民。缺口高達三分之二以上。
“這缺口也太大了。”金曉宇沉吟道。學位短缺在各地都有發(fā)生,但是高雄的短缺情況是最大的。
這不是簡單的擴建學校能解決的,關鍵在于師資,而現(xiàn)在文教省最缺的就是師資。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你們第一批去臨高念高小的孩子是幾幾界的?”
“1633界的。”
“考去臨高念高小的有多少人?”
“十九人?!?p> “我記得項天鷹說過,他和胡相談過,每年芳草地高小畢業(yè)的臨高學生……”
“是的,但是簡易師范還有一年,他們得到明年才能畢業(yè)。”荊楚苦笑,“能來十個人就好了?!?p> “是呀,是呀,我們還得支撐一年才行?!?p> 再去找胡相要人是不現(xiàn)實的??磥磉@一年是無論如何都得支撐過去才行了。笨港的移民只能暫時顧不上了
金曉宇知道,雖然她帶來的十個新教師,但是這些人其實填補不了缺口,高小一開,加上她還要按照大綱加課時,十九個教師四個文職秘書外加她和項天鷹兩個,是無論如何也不夠用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高雄本地的甲、乙種文憑獲得者有多少?”
荊楚沒明白她的意思,遲疑道:“歸化民干部大多有甲種或者乙種文憑。還有一些讀書人,也考了乙種文憑。不知道首長具體要哪一類?”
“就說后者吧,那些舊讀書人。”
“這個我們有歷年的乙種文憑考試與授予記錄,我這就找出來?!鼻G楚說著出去了,過了大約十分鐘,她拿著文件夾又回來了。
金曉宇暗暗點頭,這姑娘相當能干!難怪可以承擔校務工作。以后是個可以培養(yǎng)的對象。
“現(xiàn)在高雄有甲乙兩種文憑獲得者有二百五十四人……”
“還挺多的,高雄這里的讀書人不少啊。這些人也可以利用起來么,讓他們去掃盲!”金曉宇說,“我們提供一點津貼”
“這個,要魏元老同意才行?!鼻G楚說,“他們大多有差事。要組織起來挺難的,光是掃盲班的課表就不好排。”
“這個我來想辦法。”金曉宇說
荊楚見她沒什么要問的,便收拾起文件來。金曉宇心頭一動,問道:“荊楚--”
“什么事?首長?!?p> “你覺得做項元老的生活秘書好嗎?”
這一問猝不及防,荊楚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好,挺好的?!?p> “你就不想當個普通的歸化民干部么?”
“為元老服務是我們的無上榮光……”
“屁!”金曉宇毫不在意的說道,“為我們服務有什么榮光了?”她的臉上露出女性親昵的表情來,拉住了她的手,“來,你告訴我,你愿不愿意當個普通的歸化民干部?”
荊楚的表情十分復雜,即有嫌棄,又有受寵若驚,還有一些的驚慌。她的一雙眼睛看似羞答答的垂著,卻悄悄地在金曉宇的臉上來回逡巡,想看出些端倪來。
“我……都聽憑首長們的安排……”她忸怩著說道。
這女子好滑頭!金曉宇暗暗好笑。項天鷹啊項天鷹,幸虧你是“元老”,你要是個普通男人,肯定會被這小妮子玩弄于股掌之間!
她想了想問道:“你知道最近項元老都在忙什么嗎?好些天一過中午就沒看到他的人,辦公室的門也鎖著?!?p> “項元老的事情我們不好多過問?!鼻G楚做出謙卑的表情推托道。
“我現(xiàn)在以元老的名義命令你告訴我?!苯饡杂顢[出一副元老的面孔。
“這個……”荊楚臉上明顯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是元老的命令又是不可違抗的--這是她在文理學院被反復灌輸過的。
“說罷,說罷,我替你兜著,別怕!”金曉宇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大不了把你給開除了。我讓你當正式的高雄國民學校的校辦主任!”
荊楚何等聰明之人,立刻笑著擺手道:“金首長您說笑了。我哪里擔得起!其實項首長的行蹤也沒什么機密的,只不過他怕你知道又要說……”
“又要說什么?”
“說他……說他……不務正業(yè)……”
金曉宇笑了起來:“他倒挺有自知之明的。說吧,這回他又在忙什么稀奇古怪的副業(y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