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國之卷:第八節(jié) 登陸詩里亞
這位當過荷蘭人俘虜,又在吧城當了三年多奴隸的伙伴這會已經適應了給澳洲人當俘虜?shù)娜兆?。表示如果每頓給吃飽飯的話,直接入伙也可以。畢竟澳洲人大多都是中國人面孔,說得話也容易懂。
但是澳洲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叫他們入伙的意思。只是每天要他們干活,現(xiàn)在他們已經被允許在碼頭上干活,向船上裝載各種貨物:澳洲人在這里雇傭了一條荷蘭人的雙桅帆船,通過荷蘭人的商館采購了許多大米等生活物資,
林老五肩上被黃璐的爛槍法擦肩而過受了傷,不便搬運重物就被安排做些清掃擦洗之類的輕活,日子過得到還算充實,至少沒有性命之憂。只是時時擔心自己存在“老巢”里多年辛苦打拼攢下的老本。
在打掃衛(wèi)生搬運貨物的時候,林老五聽到了看守他們的髡賊中有人說得是他的家鄉(xiāng)地方的土話。林老五覺得這是個機會,便在休息的時候尋機和看守搭話。沒想到兩人的家鄉(xiāng)還真得很近,村子之間相距不到十里路,說起各自的村里人都有熟人,若要細論起來,大約還是瓜蔓親戚。對方大約要叫一聲他表舅爺。
于是他找了一個他認為成熟的時機,提出希望對方看在同鄉(xiāng)的份上能把他放走,并且表示自己“必有后報”。沒想到毛頭同鄉(xiāng)居然轉眼就把他給告發(fā)了。當晚林老五的屁股就被抽開了花,還澆上了一桶海水,疼得差點暈過去。隨后澳洲人宣布,因為他企圖逃跑,所以以后干活要戴腳鐐。
林老五的攀鄉(xiāng)親逃走的計劃除了讓他的屁股白白疼了七八天和一副讓他行動不便的腳鐐之外,什么也沒得到。氣得他大罵這同鄉(xiāng)是“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插一刀”。
就這樣,他們在麻拉港停泊裝貨了五六天時間。除了每天不斷的裝貨,今天領著四五十來個南洋人模樣的上荷蘭人的船。林老五看到暗暗吶罕:難道澳洲人也要做奴隸的買賣?
這奴隸買賣在東南亞雖然算不上特別大的生意,亦是個掙錢的勾當。他聽掌柜的說過喲個英國人專門向澳洲人供應奴隸,沒幾年就發(fā)了大財。最近一兩年澳洲人需求大減,荷蘭人又有了很大的需求。
但是這門生意,澳洲人自己從不沾手,一直是英國人的專利。
不過,既然將人送上了船,就不能等待太久。大活人被關押到底艙,就算有水有吃的,在這南洋也堅持不了多少日子,所以最多一兩天內船只就會起航。
事實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澳洲人的船隊從下午開始就全面忙碌起來。甲板上有的人爬上高高的桅桿忙著解帆,有的在整理纜繩。小一些的黑色炮艦上的大圓筒里也開始冒出黑煙。
林老五見狀趕忙跑到船艙下找到正在清掃底艙的陶李六、他是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小伙子,是他的海盜同伙,又是他現(xiàn)在的“難友”。大鯊號沉沒后就被關在一起,這些天朝夕相處也算是患難之交了。
據(jù)陶李六他自己說他家就在這婆羅洲上。這倒也不足為奇--南洋到處都有下南洋討生活的福建人。林老五也懶得具體知道他是怎么當上海盜的。
“小六!小六!澳洲人要開船走人了啊,咱們可怎么辦???!這出了海還咋逃?。?”林老五說,“你不是本地人嗎?咱哥倆趕緊跑路,你看能不能找個熟人躲起來……”
“逃?”陶李六手中拿著抹布只停頓了一小會兒就轉過身繼續(xù)干起活來,他一邊擦地板一邊念叼道:“咱倆下了這船又能跑去哪啊?我家是在婆羅洲,可是距離這里遠著呢。下了船不得再上船?到哪里不是干活謀生。好歹這里伙食好,林大哥你原來在船上吃得可有這里好的?”
“這……”林老五倒是無法反駁這話,他只好撩了撩腳上的腳鐐說道:“不過我們是關起來的犯人,還不知道這伙髡賊要把咱們怎樣處置呢,這伙人啊處處都透著古怪,大哥我實在看不透啊……”
陶李六道:“小弟我沒什么見識,不過就我這兩天來看,這澳洲人人還不錯的,小弟在想若是能靠澳洲人的碼頭也是條出路--瞧他們給手下的待遇,可比各路掌柜還有外國人都強出不少來?!?p> 投靠澳洲人這事林老五也不是沒想過,但一想到自已藏著娶媳婦的老本拿不回來就心疼不已,盤算著拉上陶李六找個機會溜走,可沒想到的是這才沒過幾天呢陶李六這小子就想著要投靠髡賊了。
他原本還想尋些話再試試,沒想到頭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陰影。
“別偷懶!快干活!”一名路過的澳洲水兵爆喝一聲打斷了兩人的閑聊。林老五頭一縮點頭哈腰地竄出爬上甲板去干活了。雖然他還聽不太明白澳洲人的話,但看對方手里的鞭子可是看得明白的。
在麻拉休整的時間比預計的要久,畢竟中古時代的社會運行效率低下,在民風散漫的南洋群島上要做成事業(yè)就更是如此。
黃璐和吳廷偉在給此時當政的文萊十世素丹阿都賈里魯阿巴遞交國書的過程十分之漫長。多虧有荷蘭人多年來在這里的經營,覲見還算順利,二人遞交了國書并呈送上禮物之后,過了不到三天便收到了進宮覲見的通知。
作為二百年前與大明有著深厚淵源的文萊國來說,元老院發(fā)出對大明和南海的主權宣告還是頗感震撼的,澳洲人的威名已經在幾年前就隨著商人船隊傳遍了南洋,現(xiàn)在澳洲人的艦隊來到哥打巴圖(斯里巴加灣市前身)還是頭一遭,自然少不得要宴請接待一番。
大明和文萊之間的朝貢活動早已停止多年,對魯阿巴眼里看來更像一個遙遠的傳說。所以他并不太在意這種關系的終結。明國的商人和移民經常在此地并不少見,大明的情況他們并非一無所知。而經常來往此地的荷蘭和英國商人也把澳洲人攻略臨高,侵襲廣州這些重大事件的消息帶到了此地。大明早就不是過去那個擁有無數(shù)艨艟巨艦,在南洋乘風破浪的帝國了。
自從1571年西班牙人入侵文萊之后,歷代素丹對外來的商人都抱著審慎的友好的態(tài)度。雖然外來者頗有居心叵測之輩,但是他們也帶來了貿易和繁榮。澳洲人這一股新崛起的海上強權主動來訪,素丹自然也不會峻拒其好意。何況澳洲人饋贈的各色精美禮物的確讓人心情愉悅。
元老院的文書中,首選是宣告了“大宋”--元老院取代了大明在中國南海洋面上的所有權力。不過元老院并不追求過去的“朝貢”關系,也不需要在名義上接受冊封,稱臣之類,只需要雙方正式建立領事關系,承諾保證元老院體系下的商民在其統(tǒng)治區(qū)的安全即可。其次是為南洋公司謀取一系列的商業(yè)權利。包括稅收優(yōu)待、租借地等等一攬子協(xié)議。
一番臺上臺下的運作之后,特別是利用了巴斯滕先生多年來經營的素丹宮廷和近臣中的關系,黃璐和吳廷偉終于順利的達成了此行的目的。不但簽署了雙方的領事外交協(xié)議,也如愿的獲得了文萊給予南洋公司的各項商業(yè)特權--特別是拿下了詩里亞及周邊地區(qū)的開發(fā)經營權。各方皆大歡喜。
在黃璐對哥打巴圖(斯里巴加灣市)城里的妓院都熟悉之后(攏共也只有兩家),勘探隊終于可以啟程了。“海藍”號、“野風”號和一艘從荷蘭人手里雇傭來得雙桅帆船組成的船隊,劃破婆羅洲沿岸蔚藍的海水,海鷗圍著海藍號高高的桅桿打旋,在一片輕松愜意的氛圍下前行,在一天多的航行后在一處海灘外停了下來。
“報告首長!報告船長!己到達坐標指定位置!北緯4°37′00″!東經114°19′02 ,請指示!″(10億原油紀念碑坐標)”
聽到領航員的報道,黃璐望著海岸潔白的沙灘和茂密的紅樹林有些懷疑地說道:“真是這嗎??這一路都是一樣的海灘可別搞錯了”
“咱們的六分儀可是角秒級的精度,雖然蒙氣差這樣的誤差不好排除,但換算下來最多也就差個兩三公里了……”崔云紅再次確認坐標后說道。
“兩三公里也不小了,有可能剛好就錯過油田。”吳庭偉皺著眉頭,“也沒個啥參照物…這一百多公里都是一模一樣的海岸線……真是蛋疼……”
崔云紅則擺弄著原時空帶過來的詩里亞地區(qū)地圖,對比了一番開口說道:“我看西邊500多米的地方就是詩里亞河了,然后就是更遠點的馬來奕河的河口,按照地圖上測算距離十億原油紀念碑的長度是15.44公里,再往西邊的米里角還有條更大的巴蘭河作為地標挺明顯的,要不我們根據(jù)這三條河的位置先去那邊再回來仔細測算過來?反正咋們兩三百號人,也得先把飲水問題解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