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見面禮

　　他死死盯著季涼柯，那種視線就好像把她看穿，恨不得能盯出一個洞來。

　　姜淵盯著盯著，突然嘴角上揚，詭異地笑了笑。

　　眼睛黑白分明，兩顆瞳仁就像是黑黝黝的石子，表情有點駭人：“季醫(yī)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她愣了愣，說好。

　　“我第一次養(yǎng)倉鼠，有人賣給我兩只，一雌一雄，說他們是夫妻，然后我買了，他們生了一個小崽子，是他們兩個生的女兒?！?p>　　他的嗓音低沉，雖然他說是在“講故事”，實際上話語里沒有任何情緒。

　　“然后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那只雌的倉鼠不見了，你猜她哪去了？”

　　季涼柯猶疑了一會：“被偷走了？”

　　“不，她被那只雄的給吃了，吃得只剩下半邊腦子?！闭f到這時，他露出點莫測的表情，近乎興奮，又近乎殘忍，“籠子里都是血，那只雄的嘴邊還有一團血肉?！?p>　　“后面過了幾天，籠子里又多了幾只小倉鼠……是那只雄的跟他的女兒生的……很不可思議吧，就是有這么混亂的關(guān)系……再后來，你猜發(fā)生了什么？”

　　季涼柯愣了，面色一變。

　　“后面籠子里只剩下了三個屁股，是那些小倉鼠的……后來雄的跟他的女兒對咬，都死了?！?p>　　他講完。過了幾秒，又面無表情地說：“你說，明明不能跟別的同類生活在一起，為什么總有人那么自以為是？”

　　這句話——姜淵在說她自以為是。

　　她只覺得這個所謂的故事殘酷而又惡心，臉上卻仍然很淡定：“倉鼠是有領(lǐng)地意識的，他們只能分開養(yǎng)。倉鼠是獨居動物你不知道么？”

　　“可我第一次買的時候那個商家不是這么說的，他，”姜淵瞥了一眼臺階上的“原”老板，“他也不是這么做的?！?p>　　“……”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

　　他手伸進籠子的角落，掀起一堆木屑翻了翻，然后又抓了個東西出來。

　　“季醫(yī)生，我送你一只倉鼠吧。這就當(dāng)我送給你的見面禮了?！?p>　　他盯著她，笑笑。

　　而她滿臉不解，直覺卻告訴她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隨后他攤開手掌。

　　——手心是一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倉鼠。

　　小倉鼠撲騰著身子，半邊身子險些被撕咬掉，懸著一條小腿。不，與其說是腿，不如說是組織。

　　她是醫(yī)生，血淋淋的場面按理說本不至于讓她反胃。

　　然而此時，她下意識覺得惡心。

　　血液沾在了他的手上，而他仿佛察覺不到手心的粘膩手感，相反，他還笑了笑。

　　這是怎樣一種笑呢？

　　白皙精致的臉上，眉眼彎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嘴角勾起，露出兩排白牙。

　　從這個笑容的表面來看，算得上是“人畜無害”的那種純粹的笑——

　　可當(dāng)他手心托著一只掛著斷肢的倉鼠，這種笑只會讓人恐懼。

　　伴著他笑容的是他桀桀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她覺得自己后背變得冷汗涔涔。

　　這一刻的姜淵仿佛化身成了惡魔。

　　而她，即將長久地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