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狡猾的趙鵬

　　“唉?！蹦赣H嘆口氣。

　　“爸，我先前給您說過，我如今已經(jīng)長大，家里很多事情您覺得擔(dān)子太重，就交到我身上扛著吧，您辛苦半輩子，可以休息，也可以做點輕松想做的事情。

　　至于這家族中的瑣事，以后您就告訴他們，全部由我來出面解決，免得您拉不下面子，或者夾在中間難做人。他們是您的兄弟沒假，但他們也是傷害過我媽的人，我理解您的兄弟情深，但您應(yīng)該也能懂我的立場。

　　試想下，若是有人傷害了奶奶，您能忍嘛，即使這個人是您的叔叔又如何，世界上誰能允許別人傷害自己的媽媽。何況，您不是一直教我們要是非曲直端個清楚，不去做傷害他人的事情，也不能任憑他人欺負(fù)我們。

　　他們就是不對，弟弟欺負(fù)辛苦撫養(yǎng)自己長大的哥哥不對，青年人欺負(fù)身體不便的中年人不對，小叔子傷害嫂子不對，叔叔打侄子不對，而其他的叔伯們不端正是非，偏袒錯誤的一方更不對！”

　　趙鵬淡淡地笑著：“那么爸，您說說，既然他們都不對，我們?yōu)槭裁匆淌?，我們沒錯，為什么要受欺負(fù)。我今天在這里說一句話，從今以后，只要有我在，我就會想盡辦法不讓你們受一點傷，這是做兒子的承諾?！?p>　　趙正直怔怔地看著兒子，這個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兒子他看起來很陌生，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兒子就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不再是那個被自己一句話就嚇得哆哆嗦嗦的小孩。

　　就像妻子所說，這小子真的長大了啊。

　　他已經(jīng)勇敢地能站出來為家人接受指責(zé)，魯莽是魯莽些，但說話的內(nèi)容條理清晰，讓人沒辦法反駁。

　　要不是兒子在，他還真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兩位親兄弟。

　　“吃飯吧。”他最終沒有說兒子什么，或許是覺得也沒什么可說。

　　有這樣的兒子，還說什么呢。

　　已經(jīng)夠了！

　　吃飯的時候，趙正直讓趙勇把一個棋桌搬到廚房中間，盤子就放在棋桌上。

　　“都來桌子上吃吧。”

　　這個夜晚，趙正直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兒子，第一次認(rèn)真地看著他們。

　　不知不覺，兩個兒子都比自己還高了，隱隱約約甚至能從兒子的鼻下看到輕輕薄薄的胡須。

　　他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我老趙，總算熬出來了。

　　吃完飯，趙正直便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一會兒只聽到收音機里傳出秦腔的片段。時不時有跟著哼哼唧唧的聲音。

　　廚房里，放下心的母親輕快地刷著盤子。

　　無論是丈夫沉默的拒絕，還是兒子義正嚴(yán)詞的挑明，這個家里的男人都以自己獨有的方式保護著她，她感到很幸福。

　　臉上雖然留下了疤痕，卻沒那么疼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趙鵬起來做了基礎(chǔ)家務(wù)，背一會兒政治，然后騎著車子出門。

　　他先去芮宗明家拿了昨天到晚上下的蛋，一共600個，跑到鎮(zhèn)子簡單挑選出100個大的，又把前幾日挑出來的400個大雞蛋也帶著，披著霞光一路向南。

　　一番折騰，到臨縣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半。

　　他現(xiàn)在有大雞蛋500個，小雞蛋也500個。

　　有上次賣雞蛋的經(jīng)驗，這次也不急，他把小雞蛋箱子直接打開，愿者上鉤，有人來就賣一賣，邊賣邊等待王胖子到來。

　　結(jié)果，一直等到下午兩點，小雞蛋都賣光賣盡，王胖子才姍姍來遲。

　　“哎呀，小兄弟，等你久等了。今天有點忙，來晚了，來晚了?！?p>　　趙鵬心里暗笑，你忙個勾八。

　　你的攤子就在拐個彎的地方，我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你也就那樣，何況你和你老婆一起做的，怎么也都能來吧。

　　不過是想繼續(xù)殺殺我的威風(fēng)唄。

　　這些成年人啊，就是不老實，一點不像芮宗明，坦坦蕩蕩。

　　“不打緊，我正說叔要是不來，我就送到另外一個叔處去，他跟我要五百個，我想著說和叔先說過，做人還是要講信譽，所以先前就沒敢答應(yīng)?，F(xiàn)在你來了就好，我這里一共挑出500個大的，叔要300個，我就把剩下的200個給那位叔送去。”趙鵬回答的很坦誠。

　　他的長相不是那種特別好看的少年，但是很干凈，很實誠，尤其是笑起來給人一種很踏實，值得信任的感覺。

　　所以，在這些自以為聰明的大人面前，他的老實反而是一種保護色，讓大人覺得他不會欺騙人，也覺得自己不會吃虧。

　　“我看看??！”

　　王胖子幫著趙鵬將雞蛋從自行車上拿下來，打開一看，眉毛不動聲色地挑了挑，果然是挑選的大雞蛋，比他想象中還要滿意。

　　他眼珠一轉(zhuǎn)，伸出肥碩的手掌拍拍趙鵬的肩膀：“娃啊，叔和你商量個事唄?！?p>　　“叔，您說?！?p>　　“你剛才說這些是500個吧？”

　　“對啊，好不容易挑選出的，叔你看這些蛋，個個大的像西瓜。”

　　“哈哈哈，像西瓜倒不至于，但確實挺大。這樣吧，你要不把這500個全部給叔吧……”

　　“那可不行，我們說好只給你300個，怎么能拿500個呢。剩下200個我要給那位叔。”

　　“哎喲喲，那你就告訴這次沒有挑夠唄。你看啊，我是和你約定在先，他是約定在后，本來就要先滿足我的需求是吧，什么都講究個先來后到不是？”

　　“但叔說要300個……”

　　“我是說，最少300個，是你記錯了吧。”

　　“是嘛？”趙鵬撓撓頭，有點記不清的樣子。

　　“就是記錯了，你全給我吧。還有以后有這種雞蛋，你都給我直接送來，有多少我要多少?！?p>　　“叔你要那么多大雞蛋做什么，雞蛋大小不都是一個吃嘛？”

　　王胖子笑笑：“這你就不用管，反正給我就好?！?p>　　“可是……”

　　“快別可是，來，幫我送到我攤子那里吧！”

　　趙鵬又撓撓頭，略微想了下，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那好吧，那這次就全給叔你算了，也省的我再馱著雞蛋返回去?！?p>　　“這就對嘛，賣給誰不是賣，叔又不是不給錢?！?p>　　“那你先把錢給我，我再幫你送！”

　　“哎我說你這孩子，你還擔(dān)心我搶了你的雞蛋不成？你放心，我王胖子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在這臨縣縣城里也是以誠信做人廣為人知?！?p>　　“我們又不熟?！壁w鵬手停在箱子上，不動如山，意思是說你要是不給錢，我就不給你雞蛋。

　　王胖子被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