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霜噬寒血(上)
“這群畜生,總算是離開這里了?!?p> 佐伊透過教堂窗戶上的縫隙,觀察著村民們離開的背影??杉幢愦迕駛兊墓菀呀?jīng)停止,他們?nèi)艘矡o法離開教堂半步,而且現(xiàn)在懷雅特需要擔心的問題可不止這一個。由于施展了威力巨大的強力魔法,耗盡了魔晶的她此時正處于昏迷之中。
“她情況怎么樣?”佐伊有些擔憂地盯著菲雅,問道:“明明她都沒有被人碰到...”
“應該是魔力消耗太大的緣故?!睉蜒盘負崦蒲拍侨缁鹛堪銤L燙的額頭,說道:“之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可惡...”
“那該怎么辦?總得想辦法幫幫她啊!”
此地不宜久留,必須要找到魔晶之類的東西給菲雅充能。沒有別的選擇,懷雅特拍了拍佐伊的肩膀,說道:“你在這里守著她,我去外邊找一點魔晶回來?!?p> “你瘋了!”佐伊伸手抓住了懷雅特的手臂,喊道:“外邊可全是瘋子?。∵€有那奇怪的霧,你堅持不了多久的!”
“哈哈,這我知道?!?p> 一如既往,懷雅特露出了那副純真的微笑,仿佛不曾經(jīng)歷過黑暗一般。這家伙就是這樣,即便面對再大的危險,也會微笑著挺身而出,而正是這一點,在佐伊心中有著無比的重量。一想到這兒,佐伊便惱怒地揪住了自己的兔耳朵,咬牙切齒地說道:“哎!你這混蛋就是這么蠻橫!”
“那你是同意咯?”
“滾滾滾!別在我面前浪費時間!”
在佐伊的叫罵聲中,懷雅特輕輕推開了教堂側(cè)門,來到了村莊的另一側(cè)。在那詭異霧氣的籠罩下,暴動之后的村莊是如此寧靜。懷雅特握緊了長劍的劍柄,踏進了這座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村莊。
沒有了菲雅的魔法保護,這片由魔晶產(chǎn)生的魔法霧氣仿佛如一灘泥潭一般,將陷入其中的懷雅特死死拖住。沒走出幾步,一股莫名的眩暈感便襲上了懷雅特的頭頂,而他周圍的世界也隨之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原本平平無奇的樹林,不知從何時起悄然變成了無數(shù)扭曲的人形。他們時而抱頭痛哭,時而張牙舞爪,天地間的一切仿佛最為殘酷的黑童話一般駭人。而在這令人窒息的霧氣中,一陣若隱若現(xiàn)的呼喚聲摻雜在濕潤的空氣中,潛伏在懷雅特的耳畔。
“...到這邊來...來這里...”
雖然極力保持著清醒,可這句柔和,卻又無比凄涼的呼喚有如無形的雙臂一般,撫摸著懷雅特的肩膀,牽引著他向前走去。很快,他便離開了死寂的村莊,來到了村子附近的樹林之中。散發(fā)著詛咒的霧氣仍然將樹林間的一切包裹其中,而懷雅特的腳步也開始踉蹌起來。他不得不抽出長劍支撐著自己越發(fā)沉重的身體,四下探尋著聲音的來源。
“你...你到底是誰?”
“...這里很冷...來找我吧...我需要你的溫暖...”
伴隨著一陣陰涼的微風,懷雅特發(fā)現(xiàn)自己步入了一座塵封已久的花園中。焦黃的落葉編織成一張凄美的地毯,將破敗的花壇遮掩。在迷幻的霧氣中,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懷雅特困入其中。很快,一個潛藏在寒霧中的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了花園里,端坐在一張長椅上。
盡管視線模糊,但懷雅特仍然勉強辨認出對方是一名身材細長的高大女性。她身著一襲柔美的潔白長紗,白金色的頭冠下籠罩著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絲綢面巾。她蒼白的手心里捧著一尊香爐,而環(huán)繞在整個山谷里的魔法霧氣正從中涌出。
“...你,你是誰...”懷雅特拼命保持著自己的神智,朝這人影喊道:“彌漫在村子里的霧氣都是你的手筆么?!”
“...到我面前來...我會告訴你一切的答案?!?p> 女人把她纖細的手掌伸向了懷雅特,面巾之下也仿佛掛著一輪柔美的微笑。她那溫和的言語如黑夜中的燈火一般,吸引著徘徊在瘋狂邊緣的懷雅特。女人的話音撩撥著他的心弦,然而懷雅特很清楚,這只是魔力下被影響的判斷而已。他很清楚這看起來如童話故事一般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善類,尤其是在這樣一座近乎瘋狂的村莊之中。他冷笑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說道:
“不好意思,恕難從命?!?p> “...哎呀,真是令人意外地堅強啊?!痹诎l(fā)覺懷雅特并未受到魅惑后,女人也同樣開始冷笑起來。她輕輕抬起手中的香爐,直立起她那近乎巨人一般的身軀。她扭動著如同枯樹的身體,一邊向懷雅特緩緩逼近,一邊說道:
“就讓我來品嘗品嘗,你的血液!”
話音剛落,原本行動遲緩的白衣女子突然快步走向懷雅特。此時的她不再是柔美的園中美人,而是一只可怕嗜血的魔物。女妖揮動著香爐,朝懷雅特發(fā)起了攻勢。香爐的頂端有一小段鐵鏈,表面則有著無數(shù)銳利的鐵質(zhì)突起。在女妖的揮動下,散發(fā)著迷霧的香爐化作一把恐怖的鏈錘,直逼懷雅特的額頭而來。懷雅特趕緊朝側(cè)方翻滾出去,借以躲避女妖的攻擊。
然而下一秒,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便傳入了懷雅特的耳畔,隨后他便翻滾著摔出去數(shù)米遠,撞在了半毀的花壇上。
“咳咳!就這點本事嗎?”懷雅特忍著胸口的疼痛,咬緊牙關想要站起。可當他想要挪動自己的下半身時,卻震驚地發(fā)現(xiàn)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他的雙腿始終無法扭動起來。他急忙把目光轉(zhuǎn)向下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竟然被一層散發(fā)著寒氣的結(jié)晶所束縛。
“這是,冰?!”
“現(xiàn)在啊,你可就是唾手可得的羊羔啊,呵呵...”
不知何時起,一團堅固的冰晶便覆蓋在了香爐的表面。而隨著女妖的每一個步伐,都會有大量的堅冰從地下涌出,將這座花園一點一點地吞噬為一座寒冰構(gòu)成的獵場。眼見女妖步步緊逼,懷雅特急忙用長劍揮砍起覆蓋在腿上的冰晶。就在那寒冷的香爐即將碾碎他的胸骨前,懷雅特終于砸碎了束縛自己的結(jié)晶,狼狽地逃向了側(cè)方。
“呼,呼!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死里逃生的懷雅特急促地喘著氣,胸口也如波濤般起伏著。但一味的躲避并不能贏得勝利,這是他還在軍營里時就學會的道理。重整了一番旗鼓后,懷雅特深吸一口氣,將長劍架在了身前,把目光聚焦在了女妖的身上。此時此刻,一陣熟悉的感觸在懷雅特身體里涌動。就像之前菲雅教導過的一致,女妖的挑釁漸漸從懷雅特耳畔消散,整個世界里只剩下香爐鎖鏈的碰撞聲,以及來自菲雅的教導:
“記住,盯緊敵手的每一個動作,防御與進攻在同一時間進行。”
下一刻,被寒冰覆蓋的香爐便在一陣呼嘯聲中撲面而來。香爐在迷霧中撕開一道裂縫,攜裹著恐怖的力量襲向了懷雅特的腦門。
“哈哈!準備變成一灘肉泥吧!”
在女妖的嘲笑聲中,懷雅特突然毫無預兆地架出他的長劍,格擋砸向他的香爐。雖然這笨重的鐵制香爐無法被彈開,但懷雅特的長劍攔住了香爐的鐵索,而鐵索則順勢纏繞在了劍身上,將香爐同長劍捆在了一起。趁此機會,懷雅特松開了長劍,拔出腰間的匕首沖向了踉蹌的女妖,并毫不留情地將匕首刺向了女妖那門戶大開的腹部。伴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聲,女妖的小腹頓時血流如注。
“呃?。∧氵@該死的畜生!撕碎你!”
受了傷的女妖瘋狂地揮舞著香爐,可被長劍纏住的香爐此時同一塊笨重的鐵球無異,懷雅特甚至不需要去判斷它的軌跡都能躲開。但現(xiàn)在可不是大意之時,懷雅特緊盯著她的攻擊。當女妖將手臂高高抬起之時,懷雅特突然暴起,握緊匕首沖到了女妖跟前。在女妖即將把香爐砸向他的頭頂時,一道寒光突然劃過她的身側(cè),并精準地沒入了她的腋下。銳利的刀刃輕而易舉地便切開了女妖那骯臟的肌肉和血管,散發(fā)著惡臭的鮮血隨即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女妖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人類青年竟然傷到了自己,而更令她恐懼的是,青年的攻勢并未就此停止。在女妖因為劇痛而扭曲著身體時,懷雅特一腳踩在了女妖的膝蓋上,并以此為踏板跳上了女妖那扭曲的后脊。還未等女妖求饒,懷雅特便毫無憐憫地刺下了匕首,將女妖的脊柱徹底洞穿。
“你...我要殺了你!殺了...”
女妖的咆哮,癲狂而絕望。但這陣刺耳的躁動只持續(xù)了一瞬,因為在這一刻,匕首的寒光從她的后脊上撕扯而出,并無情地劃過了她的咽喉。伴隨著一道血弧,女妖的喉間發(fā)出一陣令人作嘔的嗆咳,在一陣令人作嘔的血幕中轟然倒地。
直到暗紅的血色流淌到懷雅特腳邊,他的意識才終于回歸了身體。他盯著自己染血的右臂和匕首,呆呆地盯著眼前這正在垂死掙扎的怪物。
“這,這真的是我干的嗎?”
一股莫名的惶恐襲上了懷雅特的心頭,他完全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能毫發(fā)無損地擊倒眼前這只女妖,甚至連剛才的交鋒都顯得如此朦朧,仿佛是另一個人在戰(zhàn)斗一般。懷雅特驚恐地丟掉了匕首,指著地上呻吟的女妖喊道:“乖,乖乖躺在那兒!別給我站起來!”
“呃...呃...你可別想逃...”
伴隨著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躁動,女妖那血流不止的身軀突然開始劇烈地扭動。不僅如此,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肉,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異變起來。一股寒意不禁爬上懷雅特的后脊,咬牙切齒地喊道: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