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再襲(上)
“哇啊啊啊?。。?!”
在懷雅特的尖叫聲中,飛蝶穿過一叢叢茂密的樹冠,最后像是一頭年輕的鯨魚一般從樹冠下沖出,攜裹著無數(shù)綠葉沖到了空中,隨即開始平穩(wěn)的飛行起來。
“帝國小子,我打賭你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吧!”佐伊大笑著轉(zhuǎn)過頭,盯著面色難看并捂著嘴的懷雅特,說道:“你還得多練練??!”
“抱歉,我,我可能以后再也不會坐這東西了...”
懷雅特在座位上癱軟了好一陣,才慢慢地緩過神來。而當(dāng)他的眼睛終于清醒后,映入他眼簾的不再是無邊無際的綠葉與樹枝,取而代之的是閃爍著夢幻般光暈的云彩,以及那同樣無垠但更加深邃的天空。懷雅特出神地盯著這一幕壯麗之景,直到佐伊咳嗽兩聲后才回過神。
“哈哈,這種感覺不錯吧?”佐伊笑著朝懷雅特說道:“像鳥兒一樣自由!”
“嗯,這種感覺我也是第一次體會?!睉蜒盘厣钗艘豢谝巳说目諝?,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佐伊小姐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切,真是個不懂浪漫的家伙。”佐伊不高興地抖著耳朵,接著便指向一處林地,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兒?!?p> 直到飛蝶著陸,懷雅特才發(fā)現(xiàn)他們降落的林地正是一開始時,自己同那頭可怕的巨熊戰(zhàn)斗的地方。殘破的木片濺落滿地,地面上還能看到不少當(dāng)時巨熊留下的血跡。懷雅特有些不解地問道:“佐伊小姐,你究竟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這到底是要去干嘛?”
“先聽我解釋?!弊粢灵_始觀察起地上的血跡,說道:“當(dāng)初我們之所以要追獵那頭巨熊,是因?yàn)樗u擊了我們村子附近的農(nóng)田?!?p> 之前的場景仿佛歷歷在目,佐伊帶著懷雅特開始追蹤起血跡,接著說道:“平常來講,這種級別的野獸會遠(yuǎn)離我們的村子,可現(xiàn)在它不光侵犯了我們的領(lǐng)地,甚至還傷害了我的朋友們...”
“會不會是它沒有找到足夠的食物,所以才來冒險?”
“不,絕沒有這么簡單,哪怕是食物最為短缺的冬季,這群野獸也絕不會靠近農(nóng)田。還有一點(diǎn)...”
說到這里,佐伊轉(zhuǎn)過身盯住了懷雅特,問道:“在你攻擊它的時候,你有好好觀察過它的眼神嗎?”
“呃...沒有?!睉蜒盘厣α松竽X勺,說道:“莫非你跟它對上過?”
“嗯,當(dāng)時我們正在追逐它。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我還是感覺到了。”佐伊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回憶當(dāng)時的情景,說道:“我所看到的,除了對我們的憎恨之外,還有絕對的恐懼?!?p> “恐懼?那種怪物?”
“我確信我所看到的東西,但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相信我說的話,就連我老爹都不例外?!弊粢辽陨阅缶o了拳頭,用她那真誠而又勇敢的眼睛死死盯住懷雅特,半懇求半命令地說道:“所以我要找你來,幫我一起調(diào)查到底是什么讓這頭巨熊如此恐懼,甚至于會逃竄到我們的領(lǐng)地上?!?p> 雖然平時作風(fēng)大大咧咧,可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佐伊卻表現(xiàn)出了不亞于她父親的氣概。懷雅特有些猶豫,問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過這樣真的好嗎?我可是帝國人啊,你不介意嗎?”
“大可不必,帝國小子?!弊粢列χ鹗?,說道:“畢竟你當(dāng)時能鼓起勇氣挺身而出,保護(hù)那個女精靈。我想能做出這種行為的男人肯定值得依靠,對吧?”
一聽這話,懷雅特的臉頓時脹紅起來,連忙擺手說道:“我只是在報答菲雅小姐的恩情而已!她之前救了我好幾次...”
“夠了,我不想聽你跟她之間的事?!弊粢辽斐鍪种赴醋×藨蜒盘氐淖齑?,說道:“接下來還有正事要做呢!”
沿著巨熊留下的血跡,佐伊同懷雅特一起在叢林中飛馳著。得益于她的野獸血統(tǒng),佐伊能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殘留下來的血味,再加上巨熊一路上造成的破壞,二人很快便追出足足數(shù)里路,來到了更為幽邃的森林深處。在這里,哪怕是在白天光線都極為昏暗,因?yàn)檎谔毂稳盏臉淞忠呀?jīng)隔絕了大部分陽光,二人腳下也有著厚厚一層行將腐敗的落葉。與此同時,巨熊留下的痕跡愈發(fā)新鮮,懷雅特甚至已經(jīng)聽到了它的哀嚎聲。
“喂,你不會是想靠我們兩個就放倒那頭熊吧?”懷雅特有些緊張地盯著昏暗的樹林,說道:“我現(xiàn)在手里可是連把匕首都沒有??!”
“我才沒那么蠢,”佐伊一遍嗅著空氣中的味道,一邊說道:“我們只是偵查偵查,等到拿到足夠的證據(jù)之后,我會求我老爹派人來處理的?!?p> 話雖如此,可懷雅特絲毫沒有放松警惕。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附近被撞倒的樹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新鮮的血跡,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起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臭味。不知為何,懷雅特總覺得這臭味很熟悉,他拍了拍佐伊的肩膀,問道:“你聞到這股味道了嗎?我們應(yīng)該離它很近了!”
“做好準(zhǔn)備,小子,事情有些不對頭?!弊粢翉难g抽出一把小小的獵刀,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說道:“常理來講這樹林里應(yīng)該到處都有其他動物在才對,可現(xiàn)在我完全沒有聽到它們的聲音?!?p> 果然如她所言,原本應(yīng)該充斥著鳥鳴聲的樹林,此時卻顯得如此死寂。似乎在二人前方的黑暗中,有某種比幽邃更為可怕的東西在等著他們。懷雅特有些猶豫,可佐伊已經(jīng)壓低身子朝前小跑出去,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很快,懷雅特便看到佐伊正躲藏在前方的灌木叢后,像是在窺視著些什么。
“什么情況?”
“小聲點(diǎn)!你看前面...”
在灌木叢前方,是一片寬闊的林中空地。位于空地中央的正是之前襲擊懷雅特的巨熊,而在巨熊周圍,還圍著一群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形生物。除了骨骼結(jié)構(gòu)還勉強(qiáng)保持著人形外,這群野獸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文明的跡象,就連雙眼里也全是嗜血的天性。他們手持粗制濫造、破爛不堪的武器,似乎是在嘗試著捕獲受傷的巨熊。
“他們是誰?”懷雅特指著那群正在朝巨熊身上投擲著鎖鏈的怪物們,問道:“看上去不像是你的族人啊...”
“狂獸人,一群喪心病狂的畜生?!弊粢撩碱^緊鎖,說道:“可惡,以他們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招惹這種級別的野獸的,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話音剛落,受傷的巨熊便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那巨大的聲浪甚至一度扭曲了它周圍的空間。緊接著,巨熊便揮舞起它粗壯的雙臂,將纏繞在手臂上的鎖鏈甩出,那些拉著鎖鏈的狂獸人更是像斷線木偶一般被甩向了四周的巨樹,在樹干上砸成了一灘肉醬。剩余的狂獸人還想反擊,可下一秒巨熊便竄到了他們的面前,用它那巨大的手掌將它們通通碾碎。頃刻之間,原本包圍著它的數(shù)十頭狂獸人便化為了地上、樹干上的血肉,駭人的血腥氣息四處彌漫。而在殺死所有的狂獸人后,巨熊似乎體力不支,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眼見巨熊已經(jīng)倒地,佐伊便躡手躡腳地走出灌木叢,開始朝它慢慢地摸過去。懷雅特差點(diǎn)就要一嗓子喊出來,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辦法阻止佐伊了,只好同樣悄悄地爬出灌木叢,朝倒地的巨熊接近過去。不過他還是留了心眼,他從一頭狂獸人的尸體旁撿起一把老舊的彎刀,雖然彎刀的刀刃已經(jīng)銹跡斑斑,但總比赤手空拳要好些。
“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懷雅特走到佐伊身后,壓低聲音說道:“這怪物說不定還沒死呢!”
“你剛才沒看到嗎?這家伙的腦袋...”佐伊的額頭已經(jīng)滲出了冰冷的汗珠,說道:“我但愿是我看錯了...”
到底是什么樣的東西,能讓佐伊不惜冒這么大的風(fēng)險也要一探究竟?懷雅特也忍不住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巨熊。它的身上充斥著新鮮的傷疤,沾染了血跡的皮毛也粘黏在一起。不僅如此,此時巨熊身邊正縈繞著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那股味道簡直和下水道里的死耗子有的一拼,懷雅特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聞過這臭味。然而,正是在這瞬間的躊躇下,懷雅特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曾經(jīng)聞到過這種駭人的臭氣,而且當(dāng)時的場景自己更是記憶猶新。
這股味道,和當(dāng)初要塞刑場上散發(fā)出的惡臭,如出一轍。
“不好!”意識到危險的懷雅特趕緊拉住了佐伊的手腕,一邊把她拽向林子里一邊說道:“我們有大麻煩了,快走!”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佐伊根本不明白懷雅特為何如此緊張,有些生氣地喊道:“放開我!我馬上就知道它到底發(fā)生了些...”
話音未落,一股夾雜著駭人惡臭的咆哮便如一道無形的墻一般沖向了他們二人,并輕而易舉地將懷雅特和佐伊擊倒在地。令人作嘔的耳鳴正在摧毀著懷雅特的神智,而佐伊也痛苦地在地上掙扎著。懷雅特喘著粗氣轉(zhuǎn)過身,同那頭野獸對上了眼神。在這個瞬間,懷雅特便明白,他們攤上了一個可怕的大麻煩。
“神皇在上,你到底變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