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失去眼睛的人（六）

　　“真香”余樂閉著眼把飯倒進嘴里。

　　這米飯顆粒分明，每顆米上都均勻占有金黃色的蛋液，這肉雖然隱隱約約有股淡臭味，但也被芥菜的清爽味消除的一干二凈。

　　余樂不能睜眼，不然他很想看看這份炒飯會不會像中華小當家那樣發(fā)光發(fā)亮。

　　能把已經(jīng)有點變了質的肉做成這個樣子，已經(jīng)相當不容易了。

　　是的，這肉就是那放入學校冷庫變了質的冷豬肉，而前面發(fā)聲的那個“人”，就是冷豬肉化成的“豬頭人”。

　　其實在那個聲音說自己已經(jīng)處理了冷豬肉，余樂就已經(jīng)有點懷疑：

　　為什么要處理這些冷豬肉？這么多的冷豬肉是怎么處理的？為什么余樂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學校食材失竊的消息？

　　再加上那個聲音對余樂說自己是有實體的，那他的實體又是由什么變成的？

　　最后，那個聲音靠近后，身上傳來一絲腐爛的臭味，“他”皮膚又是如此冰冷，余樂就猜到了，“他”就是那堆“處理”過的冷豬肉化成的人形，這里的始作俑者，大概就是自己身后的那位吧。

　　如果余樂能睜開眼睛，他大概能看到面前的冷豬肉正在飛快腐化，而自己身后的那位嘴角露出了不能被輕易察覺的笑。

　　余樂飛快地吃完那碗飯，愈發(fā)疼痛的眼睛不給他再稍作停留的機會，立刻出發(fā)。

　　余樂低估了自己的忍受力，自從不能睜開眼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小時了，余樂本以為最多能堅持十幾分鐘就會忍受不了那種疼痛了。

　　可無論如何，現(xiàn)在余樂眼睛的疼痛是前所未有的，眼睛深處的神經(jīng)牽動著余樂其他五官共同發(fā)顫。

　　在這種疼痛下，余樂的表情十分嚇人，冷汗從腦門不斷冒出，使?jié)M臉都被汗水浸濕，嘴唇疼的發(fā)白，五官以眼睛為中心擰在一起，活生生的“痛苦面具”。

　　如果有人站在旁邊，估計一定會被余樂猙獰的表情嚇壞，然后慌忙打110把他送到精神病院。

　　現(xiàn)在剛走過食堂，距離學校大門估計還有百米遠，如果速度快的話，應該可以在眼睛“奪眶而出”之前趕到那里。

　　余樂加快腳步，甚至可以說是閉著眼跑了起來。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最后余樂不顧閉著眼的危險，背著后面的東西以全速跑起。

　　越跑越快，越跑越遠......

　　......

　　“呼.....呼......”

　　余樂扶著膝蓋大口喘著氣，隨后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都跑了快十分鐘了，怎么還沒跑到地方？

　　以這個速度跑十分中都快能繞學校跑大半圈了，可是還沒抵達學校大門。

　　我這是......遇見鬼打墻了？？？

　　余樂有些懊惱，這種東西怎么破解啊！

　　余樂已經(jīng)能感受到，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極限了，

　　可能一分鐘之后，也有可能兩分鐘，誰知道呢。

　　總之，那股牽扯眼珠的力量不可能再給他下一個十分鐘了。

　　據(jù)說人臨死之前，會想到很多東西，余樂心緒萬千，

　　可能......今天就要真的死在這了吧。

　　都怪那個瘋婆娘陳靈玲，她要是不把系統(tǒng)給我，我也不會死在這里。

　　她肯定是故意害我的，沒準就是因為那次劇本殺讓她玩得不開心，她才會這樣報復我。

　　真是個心狠的女人，我死后她肯定會開香檳慶祝。

　　我死后......薇薇怎么辦？她臨近高考了，我的死不會影響她成績吧。

　　警察發(fā)現(xiàn)我死后能不能不要告訴薇薇，就騙她我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一段時間才會回來，等高考過后再告訴她真相。

　　不可能！薇薇這么聰明不可能會被騙到的。

　　余樂疼痛難忍，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癱坐在地上，心中五谷雜陳一同浮出。

　　就這樣......死去吧。

　　余樂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就在這時，余樂的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強光，余樂就連透過上眼皮都能感受到。

　　這是什么光？是我上了天堂嗎？

　　在短暫的疑惑后余樂突然狂喜，這是學校大門每天晚上都會亮起的照路燈。

　　這等亮度，我應該就在大門前幾米的距離。

　　余樂想要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腿已經(jīng)軟的根本站不起來，于是余樂雙手交替爬行，往最亮處爬去，不知為何，就連背后的那個東西重量也好像消失不見。

　　那個地方......只要能到那個地方......

　　一米......兩米......

　　余樂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就連爬，都快爬不動了，突然，前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p>　　“喂，那個趴在地上的，你在干嘛呢？”

　　余樂面色一喜，是學校門衛(wèi)！

　　救我......

　　余樂想要求救，卻發(fā)現(xiàn)喉嚨里被血凝住，說不出來。

　　余樂用唾液浸濕喉嚨，然后把淤血吐出，準備再次開口，卻好像想到什么東西突然停下。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勁，他怎么沒看到我背后的那位，正常人看到一個男子趴在地上，背后還被這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一定會警惕吧。

　　不過，就在剛才，我背后的重量突然好像又輕了很多，他又干了什么？

　　余樂突然回想到，那句童謠最后一句話：

　　“有人呼喚莫回答，阿爸阿媽難說話?！?p>　　陳四漢的父母全是啞巴，所以不會呼喚陳四漢，如果有人呼喚陳四漢，那一定不懷好意，這有點像“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那個故事。

　　這個童謠也是在提示，遇見別人呼喚，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所以正確的做法，應該是不理那個呼喚的聲音。

　　“喂，你在干什么，你太可疑了，不要靠近??！”前面那個聲音喝止到。

　　余樂不顧那個聲音的喝止，繼續(xù)爬向前。

　　一米......兩米......

　　就在余樂離最亮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步的時候，余樂費盡力氣，向前撲了一步，到達了那個地方。

　　那燈光仿佛能洗滌人的肉體，余樂眼睛的疼痛瞬間消失，疲憊也在慢慢恢復。

　　余樂緩緩睜開眼睛，強光刺得他一時看不清東西。

　　適應了強光后，余樂發(fā)現(xiàn)此時自己就在學校大門的照路燈下，而剛才那個門衛(wèi)聲音的地方，躺著一個似人非人的尸體，尸體上飄著一個高中生模樣的靈魂。

　　那個靈魂嘴角帶笑，沒有絲毫敵意地注視著余樂。

　　余樂知道那就是陳四漢。

　　那個靈魂終于擺脫了肉體的束縛，不再忍受肉體的殘缺，說出了他死前死后的第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