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是戰(zhàn)役的紀念章。
英雄還是轉(zhuǎn)移軍民注意力、鼓舞士氣的勛功章。
出師未捷,損失過半,周寧琢磨著,象他這樣表現(xiàn)有益的,即便還當不起英雄,起碼也會得一次內(nèi)部通報嘉獎吧?
然而在回營的第二天,他得到的是調(diào)動的命令。
他將離開風營,回到朔隆縣城軍營,重新等待安排。
“哎,沒想到這新組建的隊伍也是這么陰間!”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原因所在,他以為,他的調(diào)動,跟前往縣城兵營修整的一個百人隊一樣,都是一種隱瞞真相、彌平隊伍士氣的策略。
隊伍行至半途,把總下令休憩一炷香時間。
隨軍輔兵展開器物,圍成臨時店鋪,提供熱水。
夾肉饃、水煙煙絲、麥芽糖之類的、便需要花錢買了。
有著私庫的周寧什么都不缺,將背負的弓袋解下、簡單的檢查了一番,便拎在手里,背靠著一株大樹閉眼假寐。
射雕弓可以分為四個主要部件,上下弓臂,弓身、弓弦。
弓弦平時是不掛的,而象今天這種不時下起零星小雪的潮寒天氣,又沒有戰(zhàn)斗任務(wù),便拆開來裝入防水防潮的弓袋中。
正養(yǎng)著神,有腳步聲接近,周寧睜眼循聲看過去,見是這支隊伍的兩名隊長之一。
論官職,隊長是正經(jīng)的底層軍官,相當于排長。而他是士官。
論專職,他的地位相當于槍炮長,重要性比普通排長高不少。
禮多人不怪。周寧向?qū)Ψ叫辛塑姸Y,倒也簡潔,就是立正后右手握拳兩次扣擊左胸。
這隊長笑呵呵的道:“托大稱你一聲周老弟。聊兩句?”
“好?!?p> “具體就是想說個事兒,也不復(fù)雜。昨天的行動,周老弟你其實立功不小,知道為什么上面一點表示都沒有么?”
“不知道?!?p> “我估計你也不知道。原因是你的才藝,沒用對地方。
奉勸老弟一句,這軍伍之中,最講規(guī)矩。聽令行事,遇事莫要強出頭,否則無益有害?!薄?p> 別‘好心勸告’之后,周寧才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里。
抵達朔隆縣軍營,已經(jīng)過了午飯點,歇息了大半個小時候,就有軍士來通知,上官要見他。
他進帳的時候,都司正在看一份書面材料,曾經(jīng)的監(jiān)考官蒙崞也在場。
“詳細報告你昨日在軍士行動中的表現(xiàn)。”都司頭瞭了他一眼后,這樣說。
周寧略微整理了下思路后,將經(jīng)歷講了一遍。
期間,都司沒插話詢問,聽他報告完之后,也沒有給予評價,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后,適宜蒙崞帶他辦理手續(xù)。
從帳里出來,經(jīng)蒙崞簡單提醒,他才知道,他是被‘退’回來的。風營的守備給他的評價是下下。
蒙崞肯跟他說這些,周寧覺得這算是親善嗜好,便順著話題問那年輕軍官的名字、來歷。
蒙崞不肯多說,只告訴他,對方叫葉不群,背景深厚。
“蒙大哥,我有個問題想請叫,如果你介意,不回答也可以。麒麟軍成立的目的,是為了鏟邪除惡嗎?”
蒙崞說:“別傻了,朝廷的軍隊都是用來解決問題,又或解決引發(fā)問題的人的?!?p> 好吧,周寧覺得自己可以對封建社會軍人的操守徹底死心了。
蒙崞主要是帶他走一遍牙牌重刷的流程。
給周寧的感覺,有那么點清洗磁軌格式化的意思,在法器設(shè)備中走一遭,牙牌就成了空白的了。
走流程期間,他遇到了同樣更換牙牌的同僚,就是那個參加測試時,被他開玩笑輕懟過的妹子。
之后,他獲得了‘乙一’的牙牌。
而妹子,則獲得了‘甲一’。
從帳里出來,妹子還得意的瞥了他幾眼眼,隨即象只傲嬌鵝,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揚長而去。
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他貌似被加入到了某種長期的競爭模式中。
“有人當寶,有人當草?;蛟S在別人眼里,不把這職務(wù)、排位當回事的舉止,也是一種臭屁表現(xiàn)吧?”
將牙牌收好,前往‘林’字營報道。
林字營的駐地在鐵門鄉(xiāng)大王莊。
四里八村為一鄉(xiāng),大王莊跟李家鎮(zhèn)一樣,皆是‘四里’之一。
不過兩地隔山隔水,距離并不***日里鮮少往來。
鐵門鄉(xiāng)之名的由來,源自鐵門山。
說是山,其實是一片崇山峻嶺。
當然,地標之山也是有的,兩座陡峭險峻的石山,形成的名叫‘一線峽’的峽谷河床,乃是這個地區(qū)前往更北荒原的唯一道路,兩山之間又有巨石橫亙,宛如門楣,故而得名。
大王莊和李家鎮(zhèn)都在這群山邊緣,算是山腳下,只不過一個在鐵門山的東面,一個在西北角。
朔隆縣城在大王莊的東南面,基于此,這回周寧需要先西行,繞過一片被稱作黑松林的林區(qū),然后轉(zhuǎn)道向北偏西。
若是走這樣的路線,正常步行需要兩個白晝,但上令是他后天一早人必須在林字營,那么,最好現(xiàn)在就出發(fā)。
這次他是孤身上路,本來是能去軍需處領(lǐng)些命守之類的物件的,但他將這個步驟掠過了,簡單收拾了一下,跟管理營房的兵頭打過招呼,便直接啟程。
順著大路行進,天抹黑的時候,已然來在黑松林邊緣。
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此時的位置,和目的地的位置,遂決定斜向穿越黑松林,這樣就不用繞大彎子了。
林密蔽日,幽深陰暗。
但這些,對如今的周寧已經(jīng)影響不大。
游戲視角下,狼嚎的提示音響起,夜幕徹底拉下。
迷霧形成的很快,沒有陽炎光芒對抗,它們的表現(xiàn)行事,也并非如浪如墻,而是象夜色一樣,不知不覺便布滿周遭。
周寧的體表,亮起極微的一層藍光。
這是幽能和濁氣、煞力,以他的衣服為邊界,在進行戰(zhàn)爭。
他現(xiàn)在還不能做到真正的幽能透體。
只有在滿盈的情況下,才會有這等自然溢出的現(xiàn)象。
進而產(chǎn)生一種近乎祭煉的效果,為衣物增加有限的超凡屬性。
當然,是聊勝于無的那種,畢竟不是正經(jīng)的煉器。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效果,便足以讓他在暗夜迷霧中如魚得水,就仿佛地球現(xiàn)代隱形戰(zhàn)機的吸波圖層,魘物很難很難探察到他。
跟他比起來,哪怕是邪獸,都如同紅外熱感成像中的動物,能看到生命的光芒。
‘嚓!’被一抹藍意包裹的刀光一閃,探向他的藤蔓便被斬斷。
這是最常見的邪植觸藤,就像是章魚觸須,靈活、迅疾、無聲。
大多數(shù)邪獸,夜晚會選擇潛伏。避免跟魘物打交道。
邪植則是全天候狩獵狀態(tài),它們的主干大多不會動,而且智商也相對低下,基本但凡活動的,它們就敢于試探性攻擊,得反反復(fù)復(fù)很多次遭受毒打,才能長記性。
而周寧,顯然還沒有讓這一帶的邪植記住教訓(xùn)。
不過邪植也有各自的片區(qū),那種讓人如落蛇窟的密集問候,一般不會發(fā)生。
從陌生畏懼,到熟稔適應(yīng),最后習(xí)慣喜愛。
周寧覺得自處于第二步到第三步之間。
到目前為止,他所面對的黑暗世界,荒涼、野性、危險,卻也充滿了活力。
與之相比,那種死寂的環(huán)境,他覺得才是更可怕和危險的。
行了約莫一個多小時后,游戲視角的邊緣,代表友軍的綠三角符號亮起,并不斷接近。
那是隱刀。
他很早以前就開始培養(yǎng)隱刀獨自生存的能力和習(xí)慣。
隱刀的表現(xiàn),怎么說呢,不及他的期望,卻又高過他的最低預(yù)期,能用。
自打有了隱刀之后,他曾先后等到兩枚幽月之種成熟,都做了實驗,效果非常不理想,于是獻祭了。
這種獻祭能夠讓幽月獲得經(jīng)驗,也是目前他發(fā)現(xiàn)的唯一能令幽月升級的辦法。
毫無疑問,這很不爽。
象他這種習(xí)慣了肝游戲的人,只要利益夠大,那么一路肝個幾百級,根本不會喊困喊累。
然而他自己,受靈魂孱弱限制,一旦玩的太瘋,不僅精神力不夠用,小命也既有可能被一個強力的精神類攻擊給秒掉。
現(xiàn)在明顯等級升起來后、非常劃算的幽月,又被幽月之種的周期產(chǎn)量卡脖子。
當真是有種肝帝遭遇了防游戲沉迷規(guī)則的郁悶。
隱刀進入一定范圍后,他的游戲視角,屬于隱刀的圖標,便由灰色專為了白色,意思是可以控制了。
他先習(xí)慣性的點開人物欄目,看了看隱刀的屬性。
29級半,跟他差不多。
原本他比隱刀差著將近兩級的,昨天那‘必殺之射’蹭了不少經(jīng)驗,于是就成了29又三分之一。
又看了看隱刀的裝備。
嗯,耐久基本還夠,暫時不用修理。
“那么,一起升個級吧。希望這黑松林給力點,一晚上能突破30級!10級一大跳,早就期待30級能出啥給力技能了?!?p> 周寧現(xiàn)在升級,殺一般的魘物,已經(jīng)沒用了。
至少這個地區(qū),是這樣的。
后夜打怪,到是能碰上給經(jīng)驗的。
問題是,龍蛇混雜,不適合刷怪。
有游戲的說法就是,放眼望去,盡是灰名怪,突然跳出來一個,往往是紅名怪。
紅名怪意味著高過自己等級5級以上,等級壓制,攻擊對方各種Miss,很不好殺,典型的高成本、低收益。
膈應(yīng)的是,灰名怪,并不等于它不會攻擊你。
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灰名怪會選擇視若無睹,但若是逼近到最后安全區(qū)域,是會自衛(wèi)攻擊的。
另外就是,灰名怪也普遍有狗仗人勢的習(xí)慣。
比如他跟紅名怪正打著,附近的灰名怪很可能莫名其妙就來勁了,天然成為紅名怪的小弟,撲上來攻擊,而只要開始攻擊,那就是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所以,灰名怪不清不合適,清吧又沒效益太低。黃名怪和綠名怪又不是想遇就能遇到的,偶爾還會跳出個大紅名。
就像那次跟扮豬吃虎的高級魘對峙……
這種環(huán)境,這要是擱游戲里,沒人會來練級,太不劃算,誰的時間也不是大風里逮來的,就這種又低效、又有風險、戰(zhàn)戰(zhàn)兢兢練半天生一肚子氣的,沒人選。
迫于無奈,周寧開始研究、琢磨。
他尋思,他這游戲玩的,也能算的上超高自由度了。
因此,很多時候,不能被動的等系統(tǒng)給出名目推著他走。而是得積極主動的挖掘玩法。
別說,還真就讓他想出一個好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