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半夜,魏若惜居住的地方突然起火,她被一股窒息感壓迫醒來,想起身看看什么情況,可她已經(jīng)沒力氣起來了,望著門外的火光,她笑著閉上了眼,她想:這樣也好,死了更好,她這一生真的已經(jīng)夠慘了,幼年喪父,童年喪母,受盡欺辱,嘗盡苦楚,她真的累了……
當(dāng)一個人喪失對生的希望時,誰也救不了她,魏若惜躺在床上看不出一點生機。當(dāng)火光即將蔓延到她房間時,她艱難起身笑了起來:“這么快就到我這了啊,想必他們兩個都已經(jīng)葬身火海了吧。真是可笑,今日我們?nèi)齻€死在了一處。今日之前我以為我的人生終于走到了正軌,我都已經(jīng)做好了和你們好好相處的打算了,可你們生生毀了我的期待,哈哈哈哈……”
火光將將要燒到魏若惜房間,濃煙四起,昏迷之際,她仿佛看到了母親,又仿佛看到了一個少年滿身傷痕朝她跑來,身后的光像逆了一個世紀(jì)。
醫(yī)院,魏若惜緩慢睜開眼,入目,是一片蒼白,轉(zhuǎn)頭看到那個在昏迷之前看到的的少年。
“醒了?醒了就好,就好?!敝苣揭皯c幸道。魏若惜望著他,沒說話。醫(yī)生進(jìn)來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并無大礙,隨后警察也來了,他們問了幾句考慮到她的情況便離開了,整個房子被燒的只剩下架子,就連旁邊的草地也被燒的寸草不生,王氏和李明葬身火海,因為魏若惜的住所潮濕不易起火,所以她受得傷并不太嚴(yán)重,這起嚴(yán)重火燒案被定為意外事故,受害人魏若惜。
“周慕野,你臉上的傷怎么回事?”魏若惜的嗓子因為被濃煙熏得說話有點困難,她看著周慕野的臉努力說著話。
“沒事,我喂你喝點水?!敝苣揭罢f著端著水杯用棉簽沾了點水放到她嘴唇上。
“周慕野,你不是s市的人,你為什么……”魏若惜嗓子干的說不出來話了,但她仍執(zhí)著的看著周慕野。
周慕野苦笑,他說:“到底難不住你,你別問了,我全都告訴你。”他為魏若惜壓了壓被角看了她一眼,才說,“如你所想,我不是s市人,我生于A市,也在A市待了幾年。我自出生起便被家族賦予眾望,養(yǎng)于老夫人膝下,在她的期望下一點點成為接班人,我本該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待在A市,但是五歲那年,老夫人從山上寺廟回來,便命人將我丟到s市,每月定時給我一筆錢,從那以后我不曾見到一個周家人。后來有人告訴我——”
周慕野笑了,眼眶有點紅,他扭頭看向別處,不想讓魏若惜看到他的異樣,然后接著說:“他們說老太太將我丟到S市,是因為山上有一大師說我命中帶煞,克親人,禍周家。多么可笑的話,那個從小將我養(yǎng)大的奶奶信了,狠心的扔下我,任我受盡欺侮,嘗盡世態(tài)炎涼,看盡人間百態(tài),真是可笑……”
“原來,竟是這樣啊,周慕野,那天校長辦公室——”魏若惜皺眉問道。
“那天,老太太派人來接我回去,我沒答應(yīng),回到出租屋,他們收拾了我一頓,關(guān)著我,在房間里,我聽到你們那邊傳來叫喊聲,我害怕你出事,從二樓跳下去了?!敝苣揭敖忉尩?,而后慶幸,“還好,我去的及時?!?p> 魏若惜笑了,她說“真傻?!?p> 周慕野不再吊兒郎當(dāng),正色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朋友,怎么能輕易失去呢?”
“周慕野,沒聽到你提你的父母,他們呢?”
“他們在國外陪著周慕宇?!敝苣揭罢f這句話的時候嘴角帶笑,那眉宇間全是嘲諷。
魏若惜聽后閉上了眼,是啊,怎么會有父母那么偏心,自己的孩子在一處受盡折磨欺負(fù),而他們卻在別處陪著自己的另一個孩子。
“我比你強,我有一個對我極好的母親。”魏若惜嘴角帶笑。
“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我的身份?!?p> “重要嗎?你是周慕野也好,是A市周家少爺也好,在我心里,你都只是我認(rèn)識的周慕野?!蔽喝粝мD(zhuǎn)身說道。
“是啊,不重要了,魏若惜,你可曾恨?”周慕野突如其來的話令魏若惜猛然睜開眼,空氣仿佛靜止了一會,魏若惜才開口:“恨?該恨誰?能恨誰?我這副模樣能去恨誰?”魏若惜自嘲。
“你呢?周慕野,可恨?”魏若惜反問。
“恨啊,怎么不恨,我本也可以在那A市有一席之地,我本可以不用受這么多委屈,最后卻因所謂的命格落得這番地步,若惜,我該恨的,你也是。”周慕野平靜的說出這些話,是平靜不是兇狠。
“是啊,該恨,恨世道不公,命運多舛。哈哈哈。”魏若惜悲慘的笑著。
兩個十來歲的孩子譏笑命運,不屑蒼天,本該像花一樣的年紀(jì),卻懷著巨大的悲痛和哀傷。
他們一點都不在乎彼此的身份,不管他們曾是誰,都與對方無關(guān),此刻,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周慕野,陪我去他們殘骸埋葬的地方吧,我想去看看。”魏若惜語氣平淡,從中聽不出什么。
“好,我陪你去?!?p> 墓園內(nèi),魏若惜站在一處墓碑前靜默,眼眶微紅,她想:我真的本來打算跟你們好好生活的,我都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母親的那枚戒指我早就拿走了,我可以偷偷離開的,但我以為你們開始接受我了,所以我選擇留下,哪怕你們打我罵我,都沒關(guān)系,時間久了,你們也許就心疼了呢,但沒想到,你們想毀了我,為什么啊,四年相處,算什么呢?
起火那夜,我沒想獨活,可偏偏我卻活了下來,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