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血色
蕭珩出去之后,李卿凝愣愣地看了一眼撥浪鼓,微微皺了一下眉,鼓了鼓臉,小聲喃喃道:“真把我當(dāng)孩子哄嗎?”
撥浪鼓的小鼓槌敲在鼓面上,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噠噠聲。
李卿凝眨了眨眼睛,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只是許久之后,傳來少女幽幽的一聲輕嘆。
蕭珩出了汀蘭院,鄭泊本徘徊猶豫在不遠(yuǎn)處,見蕭珩來了,連忙迎了上來,“大人?!?p> “人呢?”蕭珩身著領(lǐng)灰藍(lán)寬袖長袍,桃花眸中神色冷淡,透著一分慵懶之色,但其中隱含的鋒芒又叫人生怯。
鄭泊連忙在前面帶路,一邊回道:“一直關(guān)在地牢里,不過邕南王府的人來了好幾次試探?!?p> 蕭珩瞇了瞇眼睛,說道:“再有邕南王府的人找上來,就先扣著別放回去?!?p> “是?!蹦呐率菚米镧吣贤醺?,但是蕭珩既然吩咐了,鄭泊也只能照辦。
鄭府是有在地下秘密建了地牢的,這在官員府邸中并不少見,多是用來處罰下人用的,但鄭泊萬萬沒想到,他家的地牢竟是有一天用來關(guān)了二皇子。
鄭泊守在地牢門口,沒有跟著蕭珩下去,但是不一會兒,就隱隱聽到下面?zhèn)鱽須⒇i一般的慘叫。
這地牢里現(xiàn)在就關(guān)著李懷瑞一人,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要遭受酷刑。
李懷瑞本就被李卿凝昨晚捅了一刀,勉強止了血,本想趁亂逃跑之時,也不知被誰打暈了關(guān)在這種潮濕骯臟的地方。
“有人嗎?有沒有人!”李懷瑞無力地靠在牢門邊上,不知第幾次沖著外面喊了。
但是這地牢里,別說是看守了,就連個獄友都沒有。
在這種地方,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的環(huán)境,李懷瑞才待了一個晚上就要發(fā)瘋了。
終于不知在他叫喊了多少遍后,他聽到了腳步聲,李懷瑞一下子驚醒,眼里升起一抹希冀,努力探著頭往甬道深處看。
烏皮皂靴踩在潮濕的地面,發(fā)出輕微的聲響,從墻壁鑿的小窗透出的光慢慢游移在那人身上,李懷瑞的視線也跟著光影往上,直到看到來人的全貌。
“睡得好嗎,二殿下?”蕭珩桃花眸的眼尾輕輕勾起,眼里的笑意并無溫度。
李懷瑞瞪大了眼睛,似是沒有想到能在這里見到蕭珩。
忽地,腦海里的那些疑問在看到蕭珩的時候,一下子全部清明了起來。
為什么清樂會突然出現(xiàn)在邕都,為什么他會這么輕易就俘虜了清樂,為什么連翹山上的人會突然去盜榮昌公主的陵墓,為什么邕南王會恰好在這個時機(jī)知道他和連翹山有聯(lián)系……
這一切的發(fā)展都太順了,就仿佛一盤已經(jīng)被人布置好的局,只等他往里面跳一般。
李懷瑞一下子臉色煞白,看著蕭珩,半天說不出話。
“你……是你利用清樂,引我出來?”李懷瑞問道。
蕭珩也沒否認(rèn)李懷瑞的說法,李懷瑞一直被邕南王藏著蹤跡,他幾次派人來都被邕南王擋了回去,便索性親自來了一趟,還帶上李卿凝這個誘餌。
果然李卿凝一露面,李懷瑞便忍不住出現(xiàn)了,蕭珩放任李卿凝這個誘餌繼續(xù)發(fā)揮作用,便順藤摸瓜地查到了李懷瑞所有的底牌,最后把李懷瑞連根拔起。
他的真正目的根本不是什么江南三城的兵力,他只是不想李懷瑞好過而已。
蕭珩拿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鎖,但是并未讓李懷瑞出來,而是自己走了進(jìn)去。
“誰讓二殿下沉不住氣,清樂公主不過露了個面,二殿下便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p> 李懷瑞下意識地往后挪了挪,又扯到腰腹上的傷,一下子倒吸一口涼氣。
蕭珩閑庭散步一般走到李懷瑞面前,李懷瑞只能仰望他。
“我本以為,可以再玩些天的,但是二殿下還是讓我失望了?!?p> 在宮里李懷瑞是見過蕭珩手段的,如今他落到蕭珩手里,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冷汗布在臉上,李懷瑞說道:“蕭珩,你也是個聰明人,何必當(dāng)李懷安的狗!李懷安那個草包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會,你不如跟我一起反了他,等我當(dāng)了皇帝,我能給你的東西更多!”
蕭珩垂眸看著他,神色似笑非笑。
李懷瑞繼續(xù)道:“我可以你當(dāng)攝政王,你想要多少金銀珠寶,多大的權(quán)力,我都可以給你!對,你是不是喜歡清樂!我可以把清樂也送到你床上去,你想要多少美人,我都可以給你找來,只要你放棄李懷安,站我這邊!”
蕭珩挑了挑眉,忽地抬腳,像是在踢開什么貓貓狗狗似的,一腳踢在李懷瑞的肩膀上,李懷瑞毫無招架之力地倒在地上,腰腹上的傷口裂開,源源不斷地流著血。
“宮變的時候,你要是沒跑,不就不用受折磨多苦了嗎?”蕭珩往前一步,腳踩在李懷瑞的手腕上。
李懷瑞通體生寒,他恐懼地看著蕭珩,“蕭珩,我可是二皇子,你沒有權(quán)力處置我,你想干什么!”
蕭珩踩著李懷瑞手腕的腳漸漸加大力道,李懷瑞神色猙獰地發(fā)出慘烈的叫聲。
“是你當(dāng)皇帝,還是李懷安當(dāng)皇帝,其實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笔掔裱壑械暮诎等绫╋L(fēng)一般席卷開來,“李氏,一個都跑不了?!?p> 骨頭被踩碎的聲音讓李懷瑞疼到失聲,他已經(jīng)覺得自己死了一遍。他躺在地上,疼得渾身抽搐,面色灰白地看著蕭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應(yīng)他的,只有讓人脊背發(fā)涼的“嘶嘶”聲,冷血又帶著劇毒的白蛇纏繞在蕭珩的手腕上,它們聞到鮮血味,從蕭珩的手腕上落下來,扭動著身子朝著李懷瑞爬去……
先帝駕崩時,后宮一共十一個兒子,奪嫡的那幾年死了半數(shù),宮變的那一場只剩登基的李懷安和在外逃命的李懷瑞。
而現(xiàn)在,真真正正地,鄴朝皇室,只剩下李懷安這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獨苗。
蕭珩從地牢出來,帶了一身血腥味,身上戾氣翻涌,親手殺了李懷瑞并不痛快。
滿地的血色只會讓他想起多年前族地上的尸山血海,埋葬了十萬人的尸坑,只有他一個人從里面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