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不會奪人所愛
方寧聽到這話,側首看向溫澤洛,一臉的不解:“我為什么要拆穿?拆穿對我有什么好處?我向來討厭背后捅刀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對不住,是我小人之心了。但不管怎么樣,都謝謝你,沒有拆穿阿意的身份。”溫澤洛起身,朝著方寧深深鞠躬道謝。
方寧擺擺手:“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這么多禮,更何況我也挺喜歡她的?!?p> “什么?”溫澤洛又變了臉,緊張地看著方寧。
方寧:“……”
這家伙亂誤會什么???
沒聽到滿京城都在傳她和司玉衡關系匪淺,是個斷袖嗎?
“你別亂想,這種喜歡就是將她當成家中姐妹一樣的喜歡,并非男女之情!”方寧沒好氣,“收起你那眼神,我既不會背后捅刀,更不會奪人所愛?!?p> 溫澤洛紅著臉:“我、我只是……”
“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意思?!狈綄幮表?,“不過你知道她為什么要去盛世書院求學嗎?”
方寧自然不可能自己司玉衡告訴她的事說給溫澤洛聽,只能旁敲側擊看看溫澤洛知道多少了。
“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敢讓她知道我已經(jīng)知曉她的身份,怕她覺得我不懷好意。每每避著她,又怕她被旁人發(fā)現(xiàn),只能小心翼翼替她遮掩了,否則她的名聲就要徹底敗壞了。”
“衍之是個君子?!?p> “我若是君子,就該勸她回京,而非留在全是男子的書院里。她求學沒有錯,但禮法終歸是不許女子混在男人堆里,敗壞名聲的女子,尤其是像這種京城世家,等待她的只有死路?!?p> 溫澤洛很清楚這點。
京城世家最注重的就是顏面,倘若姑娘出門失蹤了便是只有一個時辰,就是名聲有瑕,不是一碗藥下去就是被送到家廟孤獨終老。
更何況是常年在書院求學,一旦戚意暴露了身份,只怕立馬就會染上重病,不出半個月就被戚家宣稱病死。
所以溫澤洛不敢賭,免得害了戚意。
“你能這樣幫她,而非趁機索取什么,這還不算君子?其實一開始我并不喜歡衍之你,總覺得你這人很清高傲慢,似乎誰都不看在眼里?!?p> “年少輕狂,總覺得自己處處比人厲害,現(xiàn)在想想也是慚愧?!?p> 溫澤洛說到這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自從入京參加秋闈后,他才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入朝為官后,更是將所有棱角都收了起來。
那些傲氣早已不復存在。
“衍之倒也不必如此,你有驕傲的資格?!狈綄幮Φ?,“只不過你運氣不太好,遇上了我和六殿下!”
溫澤洛愣了一下,隨后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是事實。”
他不服司玉衡,司玉衡就教出一個方寧,再度碾壓他,讓他不得不服。
不然還能怎么樣?自取其辱嗎?
溫澤洛不是這么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對了,關于戚意你是怎么想的?”方寧又將話題帶回去,“你應該是心儀她的吧?可有想過求娶?”
“我……”溫澤洛猶豫片刻,鼓起勇氣,“我自是希望有這個機會,但眼下別說見面了,連消息都沒有,我很是擔心她是不是在戚家出事了?而站在我的立場,是沒有子二個去說什么的!”
頓了頓,他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戚家到底什么情況,如果她已經(jīng)訂親,我想什么都沒用。我不可能去搶親,毀掉她的人生。萬一她與旁人是兩情相悅呢?寧寧,我很矛盾,也很難受?!?p> “矛盾自己要不要爭取一次,難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嗯!”
“過兩日去戚家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會幫你探聽一下她訂親與否的,到時候你就可以做決定了。以你們溫家的門第,娶戚家姑娘還是足夠的?!?p> “希望如此?!?p> 溫澤洛心頭的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
他連著喝了兩杯酒。
“少喝一些,別等會兒還要我送你回去,我還是個孩子!”方寧白了他一眼。
“我只是開心?!睖貪陕宓?。
終于不是他一個人知道戚意的秘密,不用擔心也找不到人商量。
方寧雖然年紀不大,但嘴巴嚴實,腦子又靈活,還能幫著拿主意,溫澤洛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
“衍之,我們雖然不是一個書院出來的,但兩個書院相距這么近,其實也算得上半個同窗,在京城應該互相照應才是?!狈綄幣呐乃募绨?,“你也不用跟我這么客氣?!?p> “好?!睖貪陕迮e起酒杯,“我敬你?!?p> 方寧看了眼自己的果酒,有些嫌棄,但還是端了起來和溫澤洛碰杯。
溫澤洛一飲而盡。
“寧寧,若是有外放的機會,不要忘記拉我一把,我決定好外放了。”
“那她呢?”
溫澤洛怔了怔。
“就算要外放,也等你心中的事解決再說啊。你還這么年輕,外放的機會多得是,不急于一時,想想以后?!?p> “也對,多謝提醒,我竟忘記了這件事?!?p> “你喝多了?!?p> “嗯,有點暈乎乎的?!?p> “那還喝嗎?要不我送你回去?”
溫澤洛心中的事已經(jīng)有了答案,便也沒有再喝悶酒的想法。
他站起來甩甩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走吧,我送你回去。”
方寧勾唇:“你送我?算了吧,我送你比較穩(wěn)妥,萬一你不小心流落秦樓楚館清白不保那怎么辦哦?”
溫澤洛:“……”
方寧見狀哈哈大笑:“好了,不跟你開玩笑,走吧?!?p> 說罷,她扶著溫澤洛下樓。
溫澤洛雖然喝了不少,但也還沒醉,不用方寧扶。
“我沒事?!?p> 方寧見他走路也沒有搖搖晃晃,就松開了他。
誰知道溫澤洛下樓的時候,一腳踩空,整個人從樓上滾了下去。
方寧:“……”
她以最快的速度將溫澤洛撈起來,免得他真的從樓梯摔下去傷到筋骨。
溫澤洛自己也捏了一把汗,僅剩的酒意也全部消散。
酒肆的掌柜和小二都嚇壞了,連忙跑過來:“客官您怎么樣了?可有摔傷,小的馬上送你去看大夫?!?p> “我沒事?!睖貪陕迳砩虾脦滋幈粯翘菘牡桨l(fā)疼,不用看都知道,定然是淤青了,“店家不必了?!?p> 他是自己踩空摔倒,倒也不會怪到酒肆頭上。
掌柜還是擔心:“真的不用去看大夫嗎?”
“不用,店家放心吧?!?p> “可是……”
“無妨,我們先走吧。”
溫澤洛也不想在跟掌柜糾纏下去。
這么點小事沒必要浪費太多時間。
方寧也對掌柜說:“沒事,店家放心吧?!?p> “唉,都是本店沒做好才令客官摔倒的,為了表示歉意,小的送兩位客官一壇酒吧。”
掌柜一邊說一邊示意小二去搬兩壇酒來。
方寧和溫澤洛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不過方寧上了馬車后,又給酒肆丟了一塊銀子。
“店家,這酒算我們買的,下回還來你們這里喝酒?!?p> 掌柜追出去,然而馬車已經(jīng)走了。
他只好將銀子收下。
“掌柜,這兩位客官還真奇怪?!?p> “你懂什么,那是成大事的人!”
掌柜踹了小二一下:“還不好好干活,把地都掃干凈,要是再讓客人摔了,你看我饒你不?”
“我馬上就去?!毙《B忙跑了。
掌柜掂了掂那塊銀子,買他兩壇酒綽綽有余了。
有些人哪,就這么大方!
掌柜的打發(fā)了小二之后,就轉身去了酒肆后面。
在那里,有個人等著他。
“酒拿了?”
“拿是拿了,但給了銀子?!?p> 掌柜將那塊銀子放到桌上。
對方聞言,抬頭看向掌柜:“這點事都辦不好?”
“公子息怒,小的已經(jīng)盡力,那方寧上了馬車才扔的銀子,小的也追不上?!闭乒翊故住?p> “那聽到他們說什么了嗎?”
“聽了一些,但不太真切,好像是說方寧過兩日要去戚家?!?p> “戚家?”
“是,具體不太清楚,方寧會武,我們的人也不敢靠近太近,免得被發(fā)現(xiàn),到時候給陸家惹來麻煩。”
和掌柜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陸言辛。
下衙的時候,他看到方寧和溫澤洛一道離開翰林院,便悄悄跟了上來。
沒想到這兩人竟到了他們陸家的酒肆喝酒。
原是想聽聽他們都說些什么,到時候也好找機會跟方寧來往。
但眼下顯然是搞砸了。
“這點事都辦不好!”陸言辛冷冷瞪了掌柜一眼。
“小的知錯,公子恕罪?!闭乒窆蛄讼聛怼?p> “算了,起來吧,那方寧向來狡猾,你小心行事也是對的?!?p> 陸言辛擺擺手,示意掌柜起身。
不過方寧和溫澤洛要去戚家做什么?
陸言辛知道溫澤洛跟戚家最小那位公子戚意是同窗,但戚意回京之后便沒跟溫澤洛來往了。
難不成溫澤洛看上了戚家哪位姑娘不成?又或者溫澤洛也是斷袖?
一時間,陸言辛涌上了很多念頭。
掌柜見他沉默,也沒敢打擾,就默默站在一旁。
陸言辛半晌才回過神來。
“可有聽到跟六皇子有關的?”
“未曾有聽到?!?p> 陸言辛有些失望。
“算了,你下去吧?!标懷孕翑[擺手。
反正沒聽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問也是白問。
掌柜退了出去。
陸言辛坐了一會,也跟著離開了。
卻說方寧和溫澤洛離開那個酒肆后,方寧才跟溫澤洛說:“那掌柜一直在偷聽我們說話!”
“你說什么?”溫澤洛倏地起身,一下就撞到了馬車車廂頂部,頓時吃疼地揉了揉腦袋,“你為何不說?”
“不必如此激動,我既然敢說,當然是確定他們聽到的,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我的聲音忽大忽???你提起她的時候我會做出點什么動靜?”方寧反問。
溫澤洛想了想,好像真是如此,但剛才他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那會不會威脅到她?”
“不會,放心吧?!?p> 要是真的聽到了什么,早就走了,也不至于小心翼翼慢慢靠近了。
“你摔倒也是店家做的,樓梯口有東西。”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肯定是被人指使的。”
溫澤洛一下就想明白了。
不然方寧為什么非得將銀子給店家?不就是免得落下個什么不好的風評么?
她可是最年輕的狀元郎,怎么可能給人把柄說她魚肉百姓呢?
那銀子,買五壇酒都是夠的。
溫澤洛閉了閉眼:“我沒想到會這樣!”
“我們離開翰林院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人跟著了。”方寧笑瞇瞇提醒溫澤洛,“衍之以后還是謹慎一些才是。”
溫澤洛大驚:“此話當真?”
“騙你做什么?”
“為何你不說?”
“告訴你,這戲就沒法唱下去了。對方既然這么想知道點什么,那咱們就請君入甕,等去戚家那天就知道,到底是誰在偷聽我們說話了!”
方寧眼底閃過算計的光芒。
想給她挖坑?哪有這么容易的事?
“我確實是什么都不知道,對了,你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我在福田村的時候,除了讀書識字,還要習武,所以基本的警惕還是有的。畢竟對方動靜太大,讓我想無視都難,不然太侮辱六殿下的教導了?!?p> “咳咳咳。”
“下次還有機會的話,我再告訴你?!?p> “好,望不吝賜教?!?p> “好說好說!”
兩人相視一眼,不由得笑了。
方寧將溫澤洛送了回去,這才不緊不慢地回方家。
她一直都在想著酒肆的事。
對她這么感興趣的,除了陸言辛,她不做其他猜測。
陸言辛最近對她可謂主動。
要不是知道陸言辛不喜歡男人,她都要以為陸言辛是看上了男裝的自己。
不過陸言辛眼里的不屑和優(yōu)越感其實根本就藏不住。
方寧什么都看得出來,所以一直也不太搭理陸言辛。
陸言辛此番所作所為,應該是陸丞相授意的。
畢竟陸丞相最近在朝堂上的位置有些尷尬。
司玉衡完全不看他面子,也不接他的示好,作為想要擁立司玉衡為太子的陸丞相來說,這跟打臉沒什么兩樣。
偏偏現(xiàn)在皇室中成器的皇子也就只有司玉衡一人。
陸丞相向來不站隊,為了就是保住陸家百年傳承,他已經(jīng)位高權重,并不想摻入什么奪嫡的斗爭中。但司玉衡是皇帝心中太子人選,自詡忠君的陸丞相當然想選司玉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