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沒收作案工具
夏光抿唇沉思,瘦弱的身體筆挺,不肯服輸。
許湉湉也不催促,靜靜等待夏光的答案。
毫無疑問,夏光正瘋狂在腦子里天人交戰(zhàn)。
一方面,他聽多了父母埋怨許老頭和趙桂花偏心的點點滴滴。
另一方面,他又能感受到許老頭的疼愛。
其實,說許家老兩口偏心也不盡然,他倆只偏心許湉湉和許四郎,對家里其他人都是一視同仁,尤其是對孫子孫女,那也是打心底里疼愛的。
尤其夏光又是許老頭的頭一個大孫子,且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他還是唯一的孫子。
他還記得小時候,許老頭一直對他寵愛有加,在家里的人都啃窩頭時,只有他和許湉湉每天一碗雞蛋羹,從不落下。
就算是后來大金大銀出生,許老頭對他們的疼愛依舊不減,只要有些許余錢,就一定會給孫子孫女買肉打打牙祭,連小姑娘們也都有份。
他眉頭越鎖越緊,從心底已經(jīng)由衷相信不是許老頭干的。
可“相信”二字卡在嘴邊,怎么都說不出來。
他環(huán)視四周,許老頭和趙桂花都對他滿含期待,許湉湉只是淡淡微笑,似與她無關(guān)。
而他的親娘,則是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死死盯著他,若不是他爹拉的死緊,怕是早早就沖上來,抱著他痛哭老許家的無恥。
“我…相……”
“許家的!你當我們錢家好欺負嗎?”
才艱難吐出兩個字,他的話就被高聲呵斥打斷。
夏光即將出口的相信被堵在嗓子眼里,他幾乎是下意識去看他親娘,卻見許大嫂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心下微沉,他將話咽進肚子里,攔在激動地要與娘家人匯合的許大嫂面前。
“娘!不要鬧事!找到妹妹要緊!”
可許大嫂根本不聽他的,狂奔入一堆人中。
浩浩蕩蕩一大片,看上去能有幾十人。
為首的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漢子,扛著鋤頭,嗓門賊大:“你們許家欺人太甚!真以為我錢家是外來戶就好欺負?我們西山村可不是孬種!還我孫女!陪我損失!要不,我這些兄弟們,可能嘗嘗你那如花似玉的小閨女咯!”
人群發(fā)出一陣哄笑,漢子們都滿懷惡意打量著站在許老頭身邊的許湉湉。
早就聽說許家村的許湉湉養(yǎng)的金嬌玉貴。
看看看看!
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人!
杏眼圓鈍,卻在眼尾上翹,平添一抹媚色。
可眼眸堅定,自信從容,明媚大氣將所有媚色壓下,只余精致如畫。
再瞧瞧人那皮膚,光滑白嫩跟剝了皮的雞蛋似的,比他們家里的糙婆娘強多了!
就算知道絕無可能一覽嬌軀,卻仍忍不住口花花。
“我們村的閨女也是你們能欺負的?欺負了人,就要想著閨女被人欺負!”
最后一個欺負說的曖昧至極。
趙桂花氣的跳腳,伸手去捂閨女的耳朵。
許湉湉卻是輕輕撥開她的手,昂首走上去,“啪啪”兩巴掌,快準狠扇在為首的錢老頭臉上。
“你這個賤…??!”
錢老頭剛反應(yīng)過來,一句話沒罵完,腿間再挨一腳,力道極重,他瞬間就佝僂身子,緊緊捂住,疼得冒汗。
許湉湉則是趁著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翩然離去,躲回許家人堆里,傲然道:“思想齷齪,沒收作案工具?!?p> 面對這樣的場面,西山村來幫忙的村民都懵了。
跟著鬧事他們都理解,可這樣潑辣的女子,還是頭一回見到。
許大嫂的娘錢老婆子看見這場面,立馬振臂高呼:“許家村欺負死人啦!咱們西山村要被許家村欺負死了!”
許湉湉:“……”
她就說老許家這慫蛋的基因怎么傳到許春桃那變異了?
原來是隨了姥姥家呀!
她果斷站出來,掏出之前在縣城重金購買的鋒利匕首,劃破長空:“誰敢來?我誓死也要護著自己清白!”
許家其他人也都沖進家里拿起農(nóng)具,視死如歸護在許湉湉前面。
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則是怕不要命的。
他們都是被錢家蠱惑來的村民,和錢家也不沾親帶故的,生怕挨上一下受傷。
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做那個出頭鳥。
“你們在干嗎!”
嚴肅的聲音從人群后方響起,是村長帶著沒來得及跟小隊行動的村民前來支援。
錢家人忿忿指責(zé)許湉湉的暴行。
一回頭,卻見許湉湉雙手顫抖,眼眸通紅,落下兩滴清淚。
“哐當”,匕首掉落,她如受驚的兔子一樣一頭扎進村長媳婦懷里。
“嬸子,你們終于來了,我…我快嚇死了!”
西山村村民:“就離譜!”
誰快嚇死了?
剛剛打人的瀟灑英姿呢?
緊接著,許湉湉就大口喘氣,呼吸急促,癱軟在村長媳婦懷里。
趙桂花立馬急了:“快快快!老二快拿藥出來!老三去找大夫,你妹妹又犯病了!”
她哭泣著拍大腿:“哎喲!逼死人咯!西山村逼死人啦!”
許二哥和許三哥如熱鍋上的螞蟻,瘋狂奔波起來。
許老頭走到頭上還冒著汗的錢老頭面前,咬牙:“你們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村長帶著人站到他身后:“有事說事,沒事找事的,也要看看你們腳下是誰的地盤。”
西山村民本就是被錢家蠱惑來的一盤散沙,瞬間慌了。
“不,不關(guān)我們的事!”
“是錢老頭!是他!他說許家村拐賣他外孫女,我們是來幫忙討說法的!”
錢老頭疼的說不出話,錢老婆子不禁急了,從人群中拉出一個后生:“我們村的后生看見許老頭哄騙小秋,然后小秋就丟了,我們是來討說法的。”
她底氣漸漸匯攏:“對!我們是來討說法的!許家兩個老不死的看不慣我閨女很久了,磋磨她欺負她,還拐走我外孫女!這件事必須給我們個說法!”
她占著理,西山村村民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無理取鬧,也跟著嚷嚷。
村長頭痛欲裂。
這事他知道,但許湉湉的處理方法很好,他就沒準備插手。
哪知道,許大嫂又給他搞事!
吃了藥的許湉湉這才悠悠“轉(zhuǎn)醒”,柔弱道:“你們要多少錢?”
錢老婆子眼前一亮,把之前商量好的數(shù)目又增加了一倍:“一百兩!”
她貪婪的盯著許湉湉:“我知道你有,給我一百兩,我就不追究你爹拐賣孩子的責(zé)任了。”
許湉湉輕輕勾起嘴角。
這不就露餡了嗎?
她佯裝訝異:“你只要錢,不要孩子?你不是心疼你閨女和外孫女才找來的嗎?”
她抱住村長媳婦,特別天真:“一百兩銀子就不要孩子了,他們好可怕哦!”
其他人:“……”
給我們一百兩銀子,別說外孫女了,親孫女我們也賣??!
錢大哥立馬反駁:“給一百兩,誰的孩子不賣?呵呵!少廢話!趕緊拿錢!”
蠢材!
剛剛下山的白存洲腳步微頓。
這群人,又進小狐貍的圈套了。
許湉湉沒讓他失望,狡黠一笑:“對呀!誰不賣呀?所以,就算是我爹真賣了他的親孫女,又有誰能置喙呢?”
本朝人口買賣合法,且以孝治天下,幾十年前災(zāi)荒時,不光賣兒賣女頻頻發(fā)生,易子而食都有存在。
許老頭作為大家長,他賣掉自己的子孫,頂多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從律法上講,不犯法的。
但她還沒忘記給致命一擊。
她盯住許大嫂,清亮的聲音有如千金壓頂。
“更何況,拐走小秋的壓根不是我爹。”
“是你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