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提神
鏘！
長刀出鞘，虎嘯龍吟之聲中，源默右手好似抓著一抹火焰，狠狠砸在黑水下意識揮出的左手拳頭之上！
砰！
劇烈的碰撞聲再度響徹整個山林，風浪席卷，黑水周圍一棵巨木甚至被連根拔起，煙塵之中，兩道身影分別從兩個方向飛出，分別砸入身后叢林中。
呼哧！呼哧！
源默大口喘著氣，從一堆類似荊棘有著一根根尖刺的低矮草叢中爬起，他身上衣服已經(jīng)變得破破爛爛，就像是一塊塊破不條掛在身上，甚至衣服下面也露出點點血痕，而他右手上的傷勢更加恐怖，整個虎口都隱隱有些撕裂開來，鮮血將他的手掌和刀鞘染得腥紅。
但，他的對手更不好過。
黑水因為倉促出手，這次傷勢更重，整個左手小臂都被源默一刀切下，斷掉的小臂傷口處依舊是融化的痕跡。
“啊！我要你死！”
黑水整張黑霧臉龐瘋狂扭曲起來，雙眼腥紅的好似要滴出血來，就見他整個身體不斷噴出一蓬蓬黑色氣體，將他雙手傷口包裹在內(nèi)，黑霧涌動之下，他雙手竟然緩緩變換成兩柄長刀模樣，只是一短一長看上去頗為可笑。
“煞族的天賦能力，真是可怕?！?p> 源默一眼就認出這能力和之前被他斬殺的名為黑惡的煞族差不多，就是通過特殊能力將雙手變化成武器，雖然無法斷肢重生，但也讓他累計的優(yōu)勢減少了不少。
不過，黑水的變化并未停止，他死死盯著源默，眼中漸漸多出一抹決然之色。
面前這個人類實力雖然遜色于他，但卻擁有克制自身的招式，再這樣打下去不知道要持續(xù)多久。
而他之前因為過于自大，想解決面前這個人類在去追逃跑的那個人類，但現(xiàn)在，足足已經(jīng)過去十幾分鐘，恐怕逃跑的那個人類已經(jīng)將消息帶出斷海山脈。
如此一來，他們的計劃很可能會提前暴露，而如今，責任最大的黑惡已經(jīng)死了，血烈大人得知此事后的怒火很可能會發(fā)泄在他的身上。
這是他根本無法承受的后果！
“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起死吧，人類！死！死！死！”
黑水猛地抬起頭，整個臉龐漸漸扭曲成一團旋渦狀，腥紅如血的雙眼中甚至流出點點腥紅液體，這些液體轉瞬間遍布他整張臉龐，遠遠望去，就像是黑水整個臉都變成了一個腥紅的漩渦！
“死！死！死！”
漸漸地黑水的聲音變得僵硬，就好似完全沒有任何感情，只是不斷重復著“死”這個字。
“這是……煞族的狂化能力？”
源默忽然想到了曾經(jīng)在藏書閣中看到的煞族能力。
傳聞煞族能夠進入一種極為瘋狂的狀態(tài)，就類似于被煞化了的煞獸一樣，進入這種狀態(tài)后，煞族會失去心智，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不知疲倦的戰(zhàn)爭機器。
按照書上所說，如果龍脈術士單獨遇見狂化煞族立刻選擇撤退，不可力敵。
但，源默非但沒立刻逃離的意思，反倒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他之前還在擔心黑水冷靜下來進行游斗戰(zhàn)術，但現(xiàn)在卻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還真是榮幸啊，竟然能見識到煞族的狂化能力，來吧，如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源默大笑著一把撕掉身上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衣服，露出強壯的后背，就見他背上有著五道金色龍紋，其中三道均勻分布在他的脊椎上，另外兩道則在他的右鍵上，就像是一個爪子扣在他的肩膀上一樣。
而如今，他背后龍紋猛地綻放出耀眼無比的金色光芒。
“死！”
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黑水狂吼著沖了過來。
烈焰焚天！
源默不閃不避，長刀出鞘，再度斬在黑水右手所化長刀之上。
轟隆！
火焰席卷，黑霧破碎，雙方身形再度如炮彈般砸飛，狠狠砸落在地面之上。
但不管是源默還是狂化的黑水都立刻站了起來，就見黑水右臂所化長刀刀尖已經(jīng)不見，而且一道不斷冒著黑煙的傷口幾乎將他整個右臂一分為二。
不過源默狀態(tài)也沒好到哪里去，在他胸口長，出現(xiàn)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鮮血順著刀痕流淌，血肉翻卷起來，甚至能看到下面森森肋骨。
源默摸了摸胸口傷口，略微齜牙。
剛剛交手的一瞬間，他固然重創(chuàng)了黑水，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完全無視防御，左手所化長刀一刀就劈在他的胸口，如果不是他提前察覺到危險施展出了“漣漪”卸力，剛剛他可能就要被黑水開膛了。
“不愧是狂化后的煞族，不過你又能再檔我?guī)椎?？！?p> 源默猛地抬起頭，染血的面孔上雖然掛著笑容，卻顯得猙獰無比。
“死！”
狂化的黑水哪里聽得懂源默的話，怒吼一聲就撲了過來。
源默咧嘴一笑，毫不畏懼迎了上去，長刀出鞘帶著火浪斬向黑水！
烈焰焚天！
轟！
烈焰焚天！
轟！
烈焰焚天！
轟！
轟鳴聲在山林間不斷回響，兩道身影一次次被擊飛，又一次次沖上去，就好似兩頭不知疲倦的野獸一般，互相撕咬著對方的肉體，直到一方徹底倒下。
轟?。?p> 再次一次碰撞，不過這一次，似乎雙方都飛的沒多遠，源默連退三四步，腳步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右手杵著已經(jīng)只剩下半截的長刀，大口喘息著。
在他胸口兩道傷口交錯成“X”字，額頭上混合著鮮血和汗液的鮮紅液體不斷滴落。
此時，源默只感覺渾身上下所有肌肉都被撕裂了一樣，甚至雙腿都不自覺地不斷抽搐。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如果再戰(zhàn)斗下去，他的身體恐怕根本支撐不住了。
不過，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束了。
源默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道黑色的身影。
此時的黑水，已經(jīng)完全不成人形了，雙手連同左右肩膀都消失不見，上面遍布著融化的痕跡，他身體上不時冒出一絲淡淡的黑色煙霧，但卻怎么也無法再站起來，蜷縮在一個大坑中不斷蠕動。
就在這時，黑水緩緩抬起了頭，他臉龐上那扭曲的血紅色漩渦已經(jīng)消失不見，重新恢復了本來面孔，一雙暗淡無光的紅色瞳孔死死盯著源默：“想不到，我竟然會死在一個實力遠不如我的人類手上，人類，你叫什么名字?！?p> “源默?！?p> 源默壓住顫抖的雙腿，杵著長刀緩緩站起，就是這一個動作就幾乎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讓他不聽喘息著。
“陳？原來你不是李家人，沒想到我竟然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上……”
黑水發(fā)出一聲凄慘的笑聲，像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但他的動作也變得靈活起來，好似回光返照一般，他猛地瞪大了暗淡的雙眼：“人類，你的確值得我的尊敬，但是可惜，你也活不了多久了?！?p>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忽然冒出一蓬濃密無比的煙霧，但這股煙霧離體，黑水哈哈大笑：“人類，你馬上會到下面來陪我了。”
“不好！”
源默大驚失色，雖然不知道黑水要做什么，但他的本能告訴他必須阻止對方。
他猛地一步邁出，握著斷刀一刀斬向那蓬煙霧。
但，他身上的傷太重了，甚至簡單揮刀都無比困難，在他長刀即將劈砍到那蓬黑色煙霧的同時，黑霧忽然猛地炸裂開來，一道血色光柱沖天而起，血光在半空中炸裂，在漸漸變暗的天空中顯得無比醒目！
“這是……信號彈？糟糕！”
源默臉色驟變，他想到黑水之前似乎說過，煞族有一小股軍隊似乎就隱藏在斷海山脈中。
“混蛋！”
源默泄憤般一刀斬下，砍掉了黑水的腦袋，一股陰寒氣流隨著長刀沖入他的體內(nèi)，足足有30點魂能的力量。
但這時候他那里有心情關注這些，拔出斷刀后，簡單包扎了一下傷口一瘸一拐沖入山林中。
源默離開后不過十幾分鐘，三道身影極為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這片被破壞殆盡的森林中。
這三道身影和黑水、黑惡一樣，都是身著麻衣頭戴兜帽，但是其兜帽之下都是一張煞族的面孔。
他們在周圍搜索了一下，很快便停留在了黑水死亡位置上，在那里，有著一團黑色的灰燼。
看到這團灰燼，為首一名煞族身上頓時冒著一股股黑氣，這些黑氣甚至腐蝕了他的兜帽和麻衣，露出一副漆黑精壯的身軀，可以看到他的身上有著八顆腥紅的印記。
八星黑煞境界！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地上黑色的灰燼，低聲道：
“黑水，我的兄弟……”
煞族，是血煞海之靈孕育而生，無父無母，但是如果相鄰誕生的煞族，就會視對方為兄弟。
黑絕正是和黑水一同被血煞海之靈孕育，并且互相視對方為兄弟。
雖然他語氣平靜，好似沒有半點憤怒和痛苦，但他身后兩名煞族卻是渾身一顫，他們明白，這樣的黑絕才是最可怕的！
“黑念，告訴我，是誰殺了我兄弟?！焙诮^冷聲問道。
“是，黑絕大人?！泵麨楹谀畹纳纷骞Ь葱卸Y，旋即上前，伸手虛空一抓，就見一團黑霧自他手中涌出，將那團黑色灰燼吞噬。
“是一個叫源默的人類，而且……根據(jù)我天賦能力讀取到的一些記憶來看，這人類還有一名同伙逃出了斷海山脈，并且知道了我們的計劃?！焙谀瞠q豫了一下，還是將實情告知。
黑絕聞言手微微一顫，略微沉默后，他重重喘出一口粗氣，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回去向血烈大人匯報這個消息?！?p> 他不是不想報仇，而是不能，這個消息太重要了，必須第一時間向血烈大人匯報。
黑絕起身率先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只是空氣中依舊殘留著他低沉的聲音，不斷念叨著“源默”兩個字，似乎要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
黃玉礦區(qū)。
一間偏僻的屋子中，空氣都好似凝固一般。
“事情就是這樣，抱歉，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如此?！?p> 陳啟明看著張躍，眼中帶著愧疚和歉意：“這也是二少爺?shù)倪x擇?！?p> 張躍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少爺也不一定會有事，他如今起碼有四紋龍脈術士的實力?！?p> 陳啟明苦笑搖頭，他清楚張躍是在自欺欺人，在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那兩名煞族既然能聽到他們和巨虎戰(zhàn)斗的聲音，煞族的軍隊很可能就潛伏在不遠處，如此一來，源默就算能戰(zhàn)勝那兩名煞族，很可能也被潛伏在斷海山脈中的煞族軍隊發(fā)現(xiàn)了。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就當是一個念想也好。
而且，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陳啟明看向薛貴，眼中掙扎和糾結之色一閃即逝，咬牙道：“潛伏在斷海山脈中的煞族軍隊應該已經(jīng)知道我逃出斷海山脈的消息，如此一來他們必定會提前發(fā)動進攻，而龐城首當其沖，所以，為了陳家和龐城十數(shù)萬百姓，我需要你為我爭取時間?！?p> 雖然他清楚，就算黃玉礦區(qū)全力死守，也絕對抵擋不了十幾分鐘時間，畢竟黃玉礦區(qū)滿打滿算只有三名龍脈術士，還都是一紋境界，剩下的人都是普通的民眾，根本阻擋不了煞族的攻擊。
而他這個要求等于是要黃玉礦區(qū)上下，包括他的忠仆薛貴用命去填！
甚至不止黃玉礦區(qū)，從斷海山脈到龐城之間的所有莊園村落，他都不會去通知，而這些莊園和村落中的數(shù)萬人的作用就是延緩煞族的腳步！
殘酷么？的確很殘酷，但這就是現(xiàn)實和大義。
正所謂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在陳啟明看來，只要能救下龐城，包括他在內(nèi)都是值得舍棄的。
就像是二少爺?shù)倪x擇一樣！
堂堂陳家嫡系血脈都為了大義主動選擇為他斷后，那么他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薛貴站起身，目光堅定：“主上放心，我一定會堅守到最后一刻！”
“只是，我們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陳謙和陳凌岳兩人，他們畢竟也是陳家旁支？”薛貴問道。
“此事不宜讓更多人知道，陳謙或許還好，但陳凌岳這人，我看他就不像是忠貞之士?！标悊⒚骱敛华q豫搖頭，旋即看向張躍。
沒等他開口，張躍就搶先說道：“我身為二少爺仆人，豈能給二少爺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