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紗背著唯一的行囊在人群中穿梭,五百年間,跟著那個女人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不曾留意過周圍景象,此時他便看個夠,等再見面時,好好講給她聽。
只是路過一間首飾鋪子時,他一眼就相中了一支插梳,白色的絨花末端有點粉色點綴,末端有細細的流蘇,泛著光澤。
月影紗毫不猶豫的把荷包拿出來,全然不顧自己的盤纏只有這些,花了整整三分之一的冥幣買了這支插梳。
店老板嘴角抽了抽:“小朋友,沖動消費是不對的。”
“她的頭飾太少,該添添?!痹掠凹営挚戳藥兹Γ瑢嵲跊]有適合她的便走了,這五百年他學的東西很多,也習慣了風餐露宿,一天餓三頓,所以盤纏大多時候對他無用。
璇璣打量著上位的鬼面少年,絲毫沒有公主樣:“冥王認識無念嗎?”
即便新晉冥王面上在如何從容,氣場一瞬間的變化卻逃不過璇璣的感官,璇璣掩面而笑,神色中透著戲謔:“哎呀,那么緊張做什么,幽都沒有吃人的習俗,只不過一個孩子,被遺棄在古戰(zhàn)場,還真是…可憐?!?p> 上首的少年眸光微閃,想殺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在哪。”
“他?哪個他?小女子我認識的他可多了,王上您指的是?”她上挑著眉,嘴唇微微嘟著,似乎在等著看什么笑話
冥王沉默幾許,【此身】何苦與這喜歡戲耍一切生靈的女人較勁呢:“孤知道他在你身邊會很好?!?p> “他快到了,小女子該走了?!睋u光璇璣回頭推開門,在看到門外的人怔了一瞬,嘴上還是保持著輕快的語氣:“呦,有長進,比我預想的還要快一炷香?!?p> 月影紗嘁了一聲,隨手將插梳扔給了她:“在路上給你買的插梳,挺合適的?!?p> “哎呀哎呀,害你破費了?!辫^仔細的將插梳插在頭上摸了摸:“眼光不錯嘛?!?p> “哼,那是?!痹掠凹営行湴?“好,你走吧,走吧走吧。”
璇璣環(huán)抱雙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好,那我走了哦~”
月影紗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咬著下唇似乎在糾結什么,身后的少年輕聲提醒:“想,就去,天塌了哥哥頂著?!?p> 聞言,他如離弦之箭來到搖光璇璣面前:“師傅!你留下來吧!”
哪知搖光璇璣露出“你輸了”的表情:“才不要,冥府有什么好玩的?!?p> 月影紗著急:“我都叫你師傅了,犧牲重大,為什么不能留下來,你留下來就不用四處逃竄了?!?p> “小孩子懂什么?!睋u光璇璣搪塞她:“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什么嗎,我想好了,叫我搖光璇璣吧?!?p> 搖光璇璣還是走了,月影紗大喊著:“師傅,我兄長無婚約在身!有空考慮考慮!真的,我會盯著他的!”
搖光璇璣微頓:“后會無期,月影紗。”
即便璇璣不在身邊,月影紗依舊每日都會訓練,璇璣教了他很多東西,包括劍術手印,以及每次逃跑時所用的功法。
只是他偶爾會問哥哥:“為什么不給用?”
“她傳授與你,是為了保護你,不讓你用也是為了保護你?!边@樣矛盾的話,年輕的月影紗無法理解,他不知,無期哥哥和璇璣師傅聯手發(fā)動了一場自衛(wèi)戰(zhàn)爭。
古戰(zhàn)場之下有一祭壇曾是搖光星設下防魔界侵擾,只是搖光隕落,祥瑞不在,各界不堪其擾,搖光璇璣自請脫離幽都,與冥王達成協(xié)議,開啟祭壇驅逐魔族。
等月影紗知曉時,最慘烈的階段早已過去,冥府將士損失過半,搖光璇璣流干了血,卻也沒來得及完全啟動祭壇,好在她的結界無人匹敵,強行封印了魔界與冥界的交界處。
“哎呀,月影紗,長進不少,比我預計的…快了一炷香時間呢。”搖光璇璣雙眸微瞇,好似一只愜意的老狐貍,淡然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跡,隨意找了個地方靠著
“…月,月影紗,別怪你無期哥哥?!彼齻锰?,嘴角不停地溢血,原本潔白的手帕,生生染成紅色:“你…”搖光璇璣瞳孔微縮,立即將月影紗拉入懷中,一旁的魔獸暴起,有一個人形大的爪子撓向了她
月影紗氣急,將誓言拋諸腦后,當即抽出斷月抵住了魔獸:“師傅,師傅!”
搖光璇璣結印,擊殺了魔獸,她嘴角的血,滑落在那朵白花上,晶瑩剔透:“叫什么,跟哭喪似的,早知道不讓你發(fā)誓了…”
古戰(zhàn)場平地掀起了一股冷風,凜冽的寒風包裹著搖光璇璣,霧蒙蒙的一片就連冥王都瞇上了眼,等月影紗再睜眼時,哪還有搖光璇璣的影子?
“師傅,辰印徒兒還沒學會呢?!彼男目帐幨幍?,如花瓣飄落,又少了一個家人。
月影紗看著自己的指尖,緩緩的消逝著,他違背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