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周澤的疑惑

　　女教授搖頭糾正了他的說法：“不敢確認，但從我專業(yè)的角度來說，一切數(shù)據(jù)都顯示出這是真的?！?p>　　問你等于白問。周澤氣不打一處來，指了指另一位負責數(shù)據(jù)分析的教授

　　“王教授有什么看法嗎？”

　　“咳咳。”王教授咳了幾下，慢慢說道：

　　“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的基因原體就是完全同化了。另外從人體工程學分析結果看，他的身體素質各方面指標都非常好，骨架勻稱合理，體型修長平衡，可以說是一具……”

　　“接近‘模板’的身體?！?p>　　周澤眉頭微皺，起身走到了王教授桌前跟他面對面，一字一句道：“用數(shù)據(jù)說話?！?p>　　“是?！?p>　　見周澤走到自己面前，王教授仿佛意識到什么，連忙按下桌上的靜音鎖。

　　這是很常見的一種隔音裝置。

　　嗡。輕微的機械聲響起，王教授座位附近的地方就像落下一個玻璃罩，他與周澤的聲音被隔絕開。

　　這時他才拿起旁邊的記錄表，沉穩(wěn)地念起來：

　　“報告周議員，剛才我臨時起意，對他進行了模板判斷。結果顯示，紀成的肩，肘，腕，手，髖，膝，踝，足尖，足跟等關節(jié)點位，與‘模板’進行匹配對照，高達92.7%相似。同時在數(shù)據(jù)平滑觀察窗體里，直到采樣率高于225之后才出現(xiàn)兩條曲線?！?p>　　所謂‘模板’，其實是南港在三年多以前一次失敗研究的產(chǎn)物。

　　因為白山星的人并不知道擬態(tài)法，基因原體同化極為困難，就有一位基因遺傳學學者想到，把盡可能多的能力者的基因組進行比對篩選，以此找出其中的相似性，并最終歸納出一個基因模板。

　　按照他的設想，越是與這個‘模板’相匹配的人，在身體結構上就越適合進行基因原體的同化。

　　南港議會很快就通過那位學者的提議，但實行起來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非常大的工程，對注射過基因原體的人進行基因測序是極為費時費力的，后來便改為依據(jù)人體關節(jié)的位置進行模糊判斷。

　　不過最終還是宣告失敗了，大量關節(jié)點位匹配結果高達百分之七八十的年輕人都被證明沒有什么潛力。

　　“你的意思是，在觀察采樣率足夠低的情況下，紀成的身體狀況和‘模板’是沒有區(qū)別的？”

　　周澤打斷道。

　　王教授點頭：“沒錯，可以這么理解?！?p>　　這就相當于兩張相似的照片，不停降低它們的像素，只要降到一定程度，他們看起來就會是一模一樣的。

　　周澤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如果不是巧合的話，有沒有可能基因模板假說其實是正確的，只是之前我們的研究還不夠徹底？

　　或者說‘模板’還不夠精確？

　　他走出靜音鎖的范圍，頭也不回地向城防指揮部的曾部長問道：

　　“曾航，他最近的行為有什么疑點嗎？”

　　曾部長往嘴里塞了一塊絲瓜糖，漫不經(jīng)心地道：“周議員，如果你想知道他是怎樣在短時間內(nèi)達到100%原體同化度的，你剛才完全可以直接問他?！?p>　　周澤猛地轉過身來，嚇了曾航一跳，似乎有什么東西讓他一下子悚然起來。

　　周澤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就像頭一次見到他，以至于讓曾航這個除能力者之外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層官員都心驚膽戰(zhàn)，低頭看向桌面，不敢對視。

　　“說真的?！敝軡沙堕_嘴角笑著說道，“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遇到人敢這么說話了，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依然笑著，但是所有人都不認為他真的是在笑。

　　“如果紀成什么都不知道，那問了也是白問。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你們誰敢保證他說的是真話？”

　　周澤突然指向一名年輕的研究員：

　　“你？”

　　他又轉向另一個老教授：“還是你？”

　　會場里所有專家學者都低下了頭，誰都不敢確保紀成一定會說實話。而在科研領域，一條不知道真假，且大概率為假的情報，其實是百害無一利的。

　　不僅無法帶來啟發(fā)和線索，反而可能把研究方向引向完全錯誤的地方。

　　周澤沉聲道：“不管他是真的天才，還是別有情況，暗中調(diào)查避免打草驚蛇才是最正確的?！?p>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曾航部長。

　　曾航部長臉色有些蒼白，一邊想一邊回答道：“從接到通知開始，我們就對他進行了遠距離布控監(jiān)視，他這一周基本都待在家里沒有出門，只有昨天出去了兩趟?！?p>　　周澤追問道：“他去干什么了？”

　　“本來他似乎是準備去超市買米，觀察人員說他姐姐看著快要餓死了。結果他跑了一趟，在超市門口待了兩個小時，就直接回去了，后來又和她姐姐去吃了個飯?！?p>　　陸尚柏插嘴道：“他姐姐特別漂亮，只是腦子好像有點問題?！?p>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敝軡蓲吡搜坳懮邪兀^續(xù)對曾航問道，“那個超市有派人調(diào)查嗎？”

　　曾航部長：“有調(diào)查，調(diào)查報告在這里?！彼f過一疊文件。

　　周澤接過調(diào)查報告，一頁一頁地快速瀏覽過，直到翻到最后一頁，眉頭緊皺：

　　“所有都是正常的？”

　　“是的，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痹块L補充道，“他待的位置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p>　　“也就是說，他其實沒問題，就是依靠天賦？那怎么解釋他之前好幾年才達到55%的原體同化度？”

　　“之前隱藏了實力，想一鳴驚人也說不定?！标懮邪匕醋约旱南敕ǚ治龅?。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出風頭？”周澤嘴上喝罵，心中卻隱隱有些同意他的觀點。

　　如果不是這樣，幾乎無法解釋。

　　陸尚柏不由納悶：“頭兒，你到底在想什么？目前看來他就是沒有問題的，既然如此多一個天才對南港不是好事嗎，干嘛這么嚴陣以待？”

　　周澤來回踱了幾步：“如果真的只是天才，那自然是好事?？伤觳诺某潭韧耆幌袷钦Ｈ?，我拿不準到底該不該信任他。”

　　“這倒是?！标懮邪匚丝跉猓徚藥酌?，“十八歲啊，基因原體同化度100%，真是想都不敢想，同時還破解了……”

　　周澤突然打斷道：“黃議員那邊的名額也決定給他了?！?p>　　“??？不是說準備給一個所謂的機械天才嗎？”

　　“那個天才也叫紀成。”周澤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這句話。

　　陸尚柏張了張嘴，先是驚詫和震撼，隨后眼神又變得有些古怪。

　　要不自己以后有孩子了也起名叫紀成算了。

　　就叫陸紀成，一定會是個天才。

　　這時，一位教授站起來建議道：“不如直接抓起來研究，也許能找到他快速同化基因原體的秘密?！?p>　　“可笑?！?p>　　曾部長抄起一沓文件砸在桌上，顯然是把之前的憋屈都發(fā)泄出來：

　　“你是在玩火！知不知道現(xiàn)在南港的內(nèi)憂外患到什么地步了？我們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想想他的潛力，想想他那非常強大的網(wǎng)絡入侵能力和基因天賦，我敢保證十年之內(nèi)他會成長為議員級別的強者?！?p>　　“十年？十年后南港早就消失了都說不定?！?p>　　這位教授的態(tài)度更加激怒了他，曾部長幾乎是咆哮著說道：“你信不信我讓你今晚就消失！”

　　那位教授還想說什么，見周澤也瞪著自己，頓時閉上嘴不敢再搭腔。

　　周澤把目光轉向結果出來之后，就很少再說話，幾乎沒有發(fā)言的劉副院長，而他這個細微的眼神，也讓整個會場的注意力轉移到劉副院長的身上。

　　“我提兩個意見，和一個要求?！?p>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劉副院長點點頭，緩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