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壓枝頭,人約黃昏后。
夜風習習,雨勢漸小。穆菀宸坐在蘭若霏的馬車上望著窗外,內心五味雜陳。
袁子衿的爽約讓她不解,而蘭若霏的神情也滿面愁容。
馬車行駛,二人各自望著一邊的窗外,沉默不語。
馬車緩緩而止,停在了美無度門口。蘭若霏帶穆菀宸到自己的臥室,穆菀宸坐在椅子上發(fā)呆,蘭若霏倒上一杯珍珠茶遞給穆菀宸說:“妹妹,喝杯珍珠茶吧,這可是上好的南洋珍珠磨的粉,安神的,也能驅寒?!?p> 穆菀宸啜飲一口,把茶杯放在一邊,心不在焉地說:“姐姐,你這屋里的陳設還是那么雅致?!?p> 蘭若霏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一邊往臉上敷著珍珠粉,一邊對穆菀宸說:“女人嘛,就得精致。我看你平時也不怎么保養(yǎng),來涂點珍珠粉?!?p> 穆菀宸搖搖頭,說:“太麻煩,再說我剛喝了,就不涂了?!?p> “那隨你了?!碧m若霏對著鏡子一通涂抹,穆菀宸在蘭若霏房里踱著步子,忽然,她看到了架子上懸著的一塊玉牌。她認識這塊牌子,是蘭若霏平時都帶在身上的平安無事牌。此玉為稀少的藍田紅玉,兩面光潔。不過,這次穆菀宸卻看到了玉上雕了花紋。穆菀宸把玩著這塊玉,問:“姐姐,你上次不是說玉牌什么都不刻代表平安無事嗎?這怎么又刻上花紋了?”
蘭若霏看了一眼穆菀宸手里的玉,臉上忽然有些嬌羞之色,而后瞬間恢復平靜。她若無其事地說:“這不是看著太單調了,刻點東西好看。”
穆菀宸拿起玉牌對著燭光看了看,問:“姐姐,你這刻的是什么?。坎幌癞?,也不像字,更不像洋文,難不成是天書?”
“對,就是天書?!碧m若霏站起來,從穆菀宸手里拿過玉牌,拴在腰間。
穆菀宸吐了吐舌頭,轉頭又看到了蘭若霏的房間里多了一個書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
穆菀宸笑著說:“姐姐,你平時不是只在臉上作畫嗎?怎么現(xiàn)在也在紙上描摹了?”
說著,穆菀宸就朝書桌走去。蘭若霏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樣,突然直奔書桌收拾上面的宣紙。
穆菀宸搶先一步按住蘭若霏的手,發(fā)現(xiàn)桌子上赫然是一個人像。蘭若霏一臉尷尬,穆菀宸按住畫像,上下打量一番問:“姐姐,你這畫的是誰?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蘭若霏臉色緋紅,嬌嗔道:“你別喝點酒就胡說?!?p> 穆菀宸笑盈盈地說:“姐姐一定是有心上人了,這畫的是誰?。课艺J識嗎?”
蘭若霏問:“我畫的這么差嗎?看不出來就算了?!?p> “那我可猜了!”穆菀宸盯著那幅畫說:“這一定是元躍!”
蘭若霏大怒:“瞎說什么?元躍那樣的愣小子,白給我都不要!”
“那……”穆菀宸一臉壞笑地說:“必然是老胡!”
蘭若霏更氣了,她說:“老胡那歲數(shù)能當我爹了!”
穆菀宸又說:“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戲班的美男子小鄭!”
“小鄭是斷袖!”蘭若霏哭笑不得。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蹦螺义放牧伺奶m若霏的背,說:“我知道這是徐啟鳴?!?p> “你怎么知道?”蘭若霏脫口而出,接著她又矢口否認道:“不是他!”
“嗨!”穆菀宸端詳著那幅畫說:“姐姐,你騙不了我,這畫是畫的有點寫意,但我還是看出來了,這就是徐啟鳴。你人畫得不像,但刀像。整個月港能從刀看出身份的,一個是掛著太刀的元躍,一個是掛著繡春刀的徐啟鳴,這沒錯吧?!?p> “唉!”蘭若霏嘆了口氣說:“事到如今,也瞞不過妹妹了,姐姐心里的那個人,確實是徐啟鳴,玉牌上刻的就是金文的‘鳴’字。”
穆菀宸嘆口氣說:“姐姐,為什么是他?你不覺得他很難以琢磨嗎?”
蘭若霏說:“那是你們不了解他,他其實外冷內熱,是個善良正義的人??上?,他是前途無量的仕途才俊,我只是個卑微的戲子,實在不敢奢望。”
說完,蘭若霏黯然神傷,眼圈發(fā)紅。
穆菀宸拍拍蘭若霏的肩膀,扶她坐下說:“姐姐不可妄自菲薄,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再說了,那么多人喜歡姐姐的戲,說明姐姐是很有魅力的。他要真的愛你,不會在意你的出身的。梁紅玉都能追到韓世忠,何況我的大美人蘭姐姐呢?大膽去追求他吧。”
蘭若霏抬頭看著穆菀宸問:“妹妹,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穆菀宸堅定的眼神,讓蘭若霏燃起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