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醫(yī)生早已失神,陷入沉思,完全沒有聽到琉星后面說的小聲話。
不過他很清楚,這病來的十分蹊蹺。
可這又關(guān)他什么事呢?
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況且,自己的父親還在琉家任職家庭醫(yī)生,醫(yī)術(shù)了得,與琉家的淵源三代流傳,乃元老級的存在,不可能不知道琉星的身體狀況。
就算是琉家出現(xiàn)了一點狀況,琉老爺子在帝都與對立勢力較量,把琉星放到了天都。
這不是古代,也沒有什么隔閡。
或許神通廣大的老爺子早就知道了也說不一定,為此,只不過是在考驗琉星罷了。
換另一個角度來想,自己多管閑事,無異于添了把火,只會讓少爺遷怒于自己。
何必呢?
搞不好,醫(yī)院早就被狙擊槍監(jiān)視著,膽怯的雀天瞟了一眼窗外。
琉星的特殊體質(zhì)要是不小心被自己傳出去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以琉星背后的勢力擔保,雖然不大可能會落入科學家手中,被拉去做實驗。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萬一琉星出事,生不如死,最遭的就會變成怪物,慘不忍睹。
而自己則會被確認為罪魁禍首之一,然后被老爺虐的體無完膚,性命不保。
哪個方面都是自己吃虧啊?
算了,不管了!
保存好今天的錄像,以防萬一,其他的不重要了。
作為有道德責任感的醫(yī)生,他肯定選擇默許琉星的想法,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面。
琉星只有十多歲,不經(jīng)世事,想法隨風而動,隨刃而行,走一步算一步,不會懂得三思而后行,處于懵懂無知的狀態(tài),一切想法都以自己為中心,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所以現(xiàn)在的他其實不想看到父母。
“給我開幾瓶止痛藥吧!我要走啦。”
琉星右眼皮跳了幾下,起身來到雀醫(yī)生面前說道:“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p> 雀醫(yī)生很好奇,勉強的問道:“你拿止痛藥是要干什么?”
該不會是拿去做壞事吧!
“我拿回去治療我的寵物,它受傷了,我想讓它輕松點,不至于大晚上的鬼哭狼嚎?!?p> 他養(yǎng)的一只二哈腿部被什么東西咬了,鮮血止不住的往外流,普通的醫(yī)藥箱根本治不了,找了獸醫(yī)也無濟于事。
大晚上的痛苦哀嚎,琉星看著也心痛,所以就想到了買止痛藥。
琉星收回擔憂的神色,沒好氣的問道:“再說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雀醫(yī)生有點委屈,他什么身份,今天竟然會被一個小孩驅(qū)使。
心想,我是醫(yī)生,我開藥,當然管得著啦。
藥能隨便開嗎?
而且這寵物正經(jīng)嗎?
該不會是個人吧!
雀醫(yī)生也不敢多問,小孩子能有什么壞心思呢,最終還是給琉星開了一瓶普通便宜的止痛藥,以及一瓶比較貴的維生素。
“這維生素可以治療營養(yǎng)不良,低血壓等癥狀,一天吃一顆就可以了?!?p> 琉星拿過維生素藥瓶,總共只有六十顆。
撓撓后腦勺,若有所思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只能活六十天了嗎?”
這是什么歪理???
雀醫(yī)生尷尬的連忙解釋道:“不是,你誤會啦,低血壓不會死人的,其實用完之后可以再來醫(yī)院買的?!?p> “那好吧,我就隨便問問?!?p> 琉星拿過藥瓶放在口袋里,不耐煩的問道:“總共多少錢吶?”
雀醫(yī)生笑瞇瞇的搓了搓手,客氣的說道:“這都是什么話???我怎么好意思找你要錢??!”
少年微微一笑,滿意的說道:“嗯,那好吧!沒什么事我就先走嘍。”
???
醫(yī)生麻了。
你怎么就不先客套一下,拒絕一番嗎?
現(xiàn)在的小孩子臉皮都這么厚的嗎?
虧自己還拿了最貴的維生素給他,這半個月的工資等于沒發(fā)??!造孽啊。
作為底層人員的他,后悔莫及!
十分鐘后,琉星走出有大理石柱子支撐著的醫(yī)院大門。
陽光如金色蛋黃,覆蓋住城市的建筑,殘云蕩起紅暈。
今天的陽光很特別,卻被高樓大廈遮擋,無法欣賞。
微風瑟瑟,拂過臉頰,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凄涼感再次襲來。
陪伴三年,琉星卻始終無法習慣這種孤獨感。
有時候人們總會覺得習慣了孤獨,可以與孤獨作伴,在一剎那間,仿佛感受到了孤獨帶著溫暖,安逸,寧靜,愜意。
能獨自享受午后陽光,伴隨著清風拂面,這可能就是看清世道冷暖的幸福。
實則這只是個人的自我安慰罷了,看淡了緣起緣落,人生得意須盡歡,自以為自己看淡紅塵,其實只有自我欺騙,自認為錯誤的認知與選擇才是正確的,殊不知,我與世道離愁,疏遠忽近,如紗紙之間,如天地之外,找不到合適的羈絆,成為孤獨中可悲,可笑,離棄的一員。
陷入短暫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往何處來,又要往何處去。
瞟了一眼黑色的機械手表。
四點半了?
怎么感覺哪里怪怪的。
無意間。
琉星看到十五米處,馬路邊躺著一枚明晃晃的銀幣!
或許這就是巧合吧。
陽光總在風雨后,暖黃光芒透著動人心弦的銀,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似乎在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
以國家貨幣制度來計算,一個銀幣等于一千塊錢,一個金幣等于一萬塊錢。
真是千載一時不可逢之嘉會啊。
琉星怎么能不心動,心里大喊一聲,我就是有緣人。
才過了一秒鐘,離銀幣只有十米的距離。
好巧不巧。
拐角處一個一瘸一拐,衣衫不整的乞丐,就慢悠悠的出現(xiàn)在琉星的視野里。
乞丐胡子很多,面部發(fā)黑,形似張飛。
衣服破破爛爛,縫了又補,手里拿著一個刻著銀白色龍紋,邊緣有很多缺口的小破碗。
還有一柄整體筆直,有黑色紋路的一米二長木棍,像手拐劍,但不是很明顯,拖著無法動彈的右腿,躡步行走著。
樸素無華,看著生活艱苦,凄慘可憐。
拐角處到銀幣的距離只有五米,不出意外的話,乞丐第一時間是看得到的。
果然,乞丐達拉的眼皮,剎那間睜的如牛眼那般大。
腳底像抹了油似的,一個太空漫步,滑到銀幣面前,騰出一只手,一巴掌甩在地上,生怕別人會和他搶一樣。
“唉?”
看到此情此景,琉星隨即剎住腳步。
不甘的伸手指著乞丐說道:“等一下!見者有……”
話只說到一半,只見乞丐扎穩(wěn)馬步,頭也不回的往后面跑去。
健步如飛,神采飛揚,幾個大跨步就跑到對面十字路口,飛速逃離現(xiàn)場。
琉星嘴巴不由張大,都能放下一個雞蛋,定格在當場。
臥槽!這個老畢登,活該當乞丐!
老子要舉報!外掛!外掛?。?p> 找乞丐要錢,他也只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乞丐的模樣竟然是裝出來的,還倍精神。
再者,一千塊錢就這么飛走了!
心里那叫一個氣??!
但凡早兩秒鐘,也不至于此了吧。
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唉!
今天,沒有什么事情比現(xiàn)在更糟糕了。
琉星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發(fā)呆了很久。
轉(zhuǎn)眼間就過了一個小時。
小孩的快樂建立起來很簡單,每當迷茫之時,他都有兩種有效的解決方法。
一種是買一些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大快朵頤的吃一頓。
另一種方式,則是去跑步。
跑上幾十公里,酣暢淋漓,將心情拋之腦后,忘掉所有煩惱。
“呼~”
琉星站起身,明確目標,腳步越來越快,擺出正確的跑步姿勢,說跑就跑。
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腦海里計算著正確且快捷的回家路線。
跑了十分鐘后,琉星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條僻靜的小道。
里面的建筑非常古老,樓層矮小,最高有五層,大多數(shù)都是張燈結(jié)彩的古風建筑,仿佛一萬年前的景象。
觀察太陽位置,西北方向,剛好是家的位置。
往這里走,搞不好天黑之前還能回到家,做個飯。
在好奇心驅(qū)使下,琉星看著花紅酒綠的古街,看的入迷。
他好像夢見過這種古街。
不過他夢到的古街只有一兩層那么高,有的地方只有一排閃著白光的燈籠,人少的可憐,燈光太暗,道路和人臉模模糊糊看不清。
有的地方連燈都沒有,烏漆嘛黑一片,還有很多漆黑樹影,人跡罕至。
像極了拍恐怖片的場景。
與現(xiàn)在的景象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古街道路上有一個積水的大坑,琉星才路過水坑旁,一輛老轎車壓到水坑,燈光下五顏六色的污水,濺了琉星一身。
除了汗味,五味俱全,聞著有墨水味,有紙味,有爛葉子味,有拜佛的香味,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為什么倒霉的事情總是發(fā)生在我身上!
琉星不語。
他現(xiàn)在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