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災民慢慢涌進了江都府范圍之內。
“快到江都城了,我們也該離開了”這天清晨,遠山有晨霧環(huán)繞,天光也只是將將隱現。
李成溪帶著小女孩獨自上路,繼續(xù)跟著災民已經沒有必要了。
“我們要開始新的生活了,未來,我會為你遮住所有的風雨”他摸了摸申瑤的小腦袋,輕笑著說道,然后牽起小手向前走去。
就在李成溪走后不久,后面的霧氣激蕩,現出兩個黑衣黑袍之人。
此二人懸浮于霧氣之中,似是踩在薄霧之上,深深地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某一刻,深邃的斗篷下有嘶啞蒼老的聲音響起: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剩下的就得拿命去拼了。”
“嗯!”
另一人淡漠的回應,看著遠方的二人,他盯著其中那道幼小的身影,眼底流露出一抹悲哀,無意識的喊了一聲“小離”又突然問道
“那天晚上你對那小子做了什么,竟像是換了個人,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旁邊,最先開口的老者沉默半響揺了揺頭聲音略帶譏諷和幾分好笑:“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憐蟲也妄想染指,呵呵……”
……
李成溪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會有怎樣的命運在等待自己,他只是一如既往地上路。
良久,太陽終是升起,霧氣也緩緩消散,迷霧中的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隨著晨霧消失不見。
杏花微雨的江都,城外大江東去。河道四通八達,商業(yè)繁榮文運昌盛。蘊藉和催生了諸多文人騷客,商賈豪紳。
這般繁華的盛景,自然少不得勾欄瓦舍,士子風流。
天下殷富,莫逾江省。江省繁麗,莫逾江都。這是難民們對江都城所有的印象。
而這些在李成溪看來就是有錢,很有錢,太有錢了!
有錢就代表有機會,有機會就代表可以更快的搞錢。這也就是他選擇江都作為自己落腳之地的主要原因。
于是,這天正午時分,一大一小兩個風塵仆仆的孩子終于趕至江都城外。在城外簡單的休整過后便風風火火的進了城。
江都城極大,占地極廣,人口極多,有大河從城中流過,一派江南水鄉(xiāng)的溫柔模樣。
街道兩旁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寬闊而平整,有華麗的馬車粼粼而來,有熙熙攘攘的行人,抬頭是突兀橫出飛檐,道旁周圍空地上則是一排排叫賣的商販。
李成溪牽著緊張的申瑤,行走在喧鬧的大道上茫然不知所措。
看著自己兄妹二人一副酸澀的乞丐模樣,他有些難堪,開始尋找能夠洗漱的地方。
數個時辰后,江都城內一家普通的酒樓內。李成溪大快朵頤,同時不忘了替一旁埋頭扒飯的妹妹挑去魚刺。
申瑤抬頭,對著李成開心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大眼睛忽閃忽閃,鼻子上還沾著飯粒。
兄妹二人旁邊,略顯富態(tài)的酒樓掌柜躬身陪笑,李成溪差點就來了句我喜歡你高冷的樣子。
其實剛進門的時候,他差點沒被眼前的掌柜給攆出去。
畢竟穿著實在過于寒酸,抖漏出些許銀兩,老板態(tài)度才快速好轉,不僅安排上房,準備好了洗漱,連衣服都出去買了兩套新的。
這證明,無論什么時候有錢的都是大爺。
一頓酒足飯飽,已是傍晚時分。長久以來的奔波,使二人從未放松下來過。
身心早就疲憊不堪,照顧著申瑤入睡??粗前踩皇焖男∧?,李成溪嘴角不自覺的勾勒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洗干凈還是挺可愛的嘛……
替她理順頭發(fā),蓋好被子,李成溪就打算出去探聽一下江湖上的風聲。
推開門的瞬間,床上的申瑤卻猛然驚醒。鞋子都顧不得穿就追出來掛在了他脖子上。她沉默著沒有多余的動作,一副不可能被丟下的模樣。
感受著胸前的重量,李成溪心頭一暖。臉上卻掛滿了無奈。
近半個月的相處,他已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
李成溪本就心軟,何況,他也丟失了自己的家人,便把所有的關懷都給了這個慘兮兮的小女孩。
所以,他比之前的申時六要更加寵愛她,除了教她說話,李成溪偶爾也會給她講一些上輩子看來的江湖故事,以期望她能變得聰明點。
這傻妹妹,以后怕是得有操不完的心啊。反正不急于一時,明天再出門吧。他如是想到。
揉了揉她的頭將她按回被窩里。李成溪搬了條凳子趴在床邊,兩手托腮開始思考之后的安排。
一旁的申瑤揚起白凈的臉,柔順的頭發(fā)披散于腦后,看著他沒有丟下自己開心的笑了起來,她眉眼彎彎,兩個小酒窩輕點在臉頰上,嘴角也露出可愛的虎牙。
看到這一幕,李成溪好笑的刮了刮她挺翹的瓊鼻,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直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放松下來。只是突然間,鼻子卻有些發(fā)酸,20多歲的靈魂了,卻差點哭了出來。
可真是夠丟臉的,這樣想著,李成溪自嘲的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幾日,李成溪帶著申瑤走街串巷,游玩了小半個江都城。
這期間他也打探到不少信息,深入的了解了一下這個類似古中國的世界。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里不再是原來的世界,對于其它,李成溪還是有些茫然不解。
而申時六在這一方面所知也有限,只知道一些江湖事,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眼中天地就那么大。
可李成溪不一樣,他看了不知道到多少的yy書籍,知曉多元宇宙和平行時空的概念。
雖然并沒什么卵用,但就這個問題而言,他對世界的看法和常人截然不同。
這天,某間茶樓,李成溪嗅著眼前的緲緲茶香,看著臺上的說書先生慷慨激昂,講的唾沫橫飛。
他輕捏著手心茶杯,聽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語調。津津有味的享受著,這一番古代閑人的日常。
“啪”
突然,說書人手上的驚堂木用力落在他身前的紅木桌上。四下環(huán)顧一周,看到成功吸引來眾人的目光。轉頭便道:
“上回說到,武林新生代的四大少俠之一,北方行省龍雀劍派的大弟子,這一任的龍雀劍主——林驚鴻。
一手龍雀劍式使得出神入化如龍飛雀舞殺伐凌厲。當日,在隴山前一劍斬殺了圍攻申府的12名為首賊人之一。從其手中救下了申府落難的大公子申通……”
下一刻,茶樓內突然喧鬧起來,各種議論叫好和疑惑的聲音紛紛響起。
“什么?申府大公子還活著?真是夠命大的”
“當初申府被滅門,何其慘烈,據說上下老小無一生還”
“不對,此事必有蹊蹺,滿門被滅。那十二名為首賊人又怎么會暴露身份,現在又一個接一個的伏誅??雌饋淼瓜袷窃诒粶缈凇庇嘘幹\論者如此分析。
“什么人有這么大的能耐?畢竟那十二人可都是久富盛名的高手,十二人聯(lián)手之下怕是可以抵擋當今天下第一的柳乘風。”
“嗤”是時,有人發(fā)出不屑一顧的輕笑。“柳大俠已是以武入道的高手,與我等凡人有天壤之別,那十二人與之柳大俠便如螻蟻與之大象,低頭看一眼都欠奉!”
這一看就是天下第一的腦殘粉。
“不一定,那十二能滅掉申家,聯(lián)手之下柳乘風不一定擋的住”有人理性分析。
此時,聽著周圍紛擾的議論,一旁的李成溪心中微動,面上卻是什么都沒表露。
他并沒有出聲問詢眾人,只是靜靜的聽著,眸子如同幽暗的深潭,寧靜而深邃。
跳出申時六的局限,他本能的覺得這件事還有些不為人知的隱情。
旁邊的申瑤,聽到周圍人嘴里那一個熟悉的名字,停下了舔糖葫蘆的動作,伸出手來抓住李成溪的袖子,靠近他跟前,抱住他的一只手臂,然后把自己半吊在上面。
“哥哥,吃糖”
她舉著糖葫蘆湊近了李成溪的臉。
“嗯,嗯?”
忽然他像是反應過來什么,猛盯著眼前的申瑤,
“你剛剛說什么?”
“哥哥,吃糖”
申瑤脆生生的回應道。
李成溪天都在有意識的教小丫頭說話,不過效果一直都不理想。
因為他總是狠不下心去嚇唬這個可憐的小家伙。每次剛板起臉緊接著就會敗倒在她那泫然欲泣的小臉下。
現在,忽然從小丫頭嘴里聽到別的詞匯李成溪一時難免激動。
輕輕捏了捏她鼓鼓的腮幫子,拭去融化在其嘴角的冰糖葫蘆的殘留。
低頭一口咬住一顆糖葫蘆,含在嘴中,做出一副終于想起哥哥了,其實我饞了好久的模樣。
捏開一顆糖葫蘆,李成溪沾了一點朱紅,不顧申瑤強烈的搖頭抵觸,一指點在她眉心。
看著她額頭上那一點朱紅,帶著點稚氣,李成溪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看著看著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