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光
劉錦鴻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沒什么事，就是想走走。
廉價耳機的中傳來深沉的音樂聲。
音樂，一直都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它能撫慰受傷的心靈，不讓悲傷爆發(fā)出來。
“我曾經(jīng)跨過山河大海，也闖過人山人海?！?p> “我曾經(jīng)擁有著的一切，轉(zhuǎn)眼都飄散如煙?！?p> “我曾經(jīng)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p>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答案?！?p> 就這一首歌，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聽著，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聽歌，他不想想那么多。
明法小區(qū)有個公園，公園的最左邊的小巷里有一顆歪脖子老樹，曾經(jīng)劉錦鴻的父親帶著他來這里蕩過秋千。
劉錦鴻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里，躺在歪脖樹下，靜靜聽著歌。
音樂撫平紛亂的心情，就這樣安安靜靜的一個人，挺好的。
劉錦鴻就這樣閉著眼，躺著，渾然沒有察覺危險已經(jīng)到來。
樹梢響動，一個金屬狀的觸角探下，那是鐵甲蟑螂心靈的窗戶，是他感知這個世界的器官。
樹下面好像有個生物，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好怕！他怎么還不走，他在哪里干什么！他不會是知道我在這里吧，怎么辦！
鐵甲蟑螂核桃大小的腦子只允許他思索一些簡單的事和本能的行動。
有一個更強的東西來了，樹下那個一定是守著我，不讓我逃跑，怎么辦怎么辦，沖下去吧，不管了！
恐懼驅(qū)使著那只鐵甲蟑螂徑直沖向歪脖樹下那個守在樹下的生物，只有殺掉他，鐵甲蟑螂才能逃走，逃離那個恐怖氣息。
雖然劉錦鴻戴著耳機閉著眼睛，但作為法師，他的直覺還是很敏銳的。
心里有了一絲悸動。
睜開眼睛，摘下耳機，順著發(fā)出聲音地方看過去。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丑陋的巨型銀白色蟑螂，感覺就像是一面沒有上色的美國隊長盾牌朝他飛了過來。
“小鴻！”
那一刻，他什么都沒想，什么都來不及想，只聽到耳邊有一個聲音飄了過來。
“風軌·疾行！”
“噗！”
鐵甲蟑螂的利刃刺進那中年男人的胸膛。
血。
從胸膛噴濺出來，透過陽光，揮灑在了劉錦鴻的臉上。
發(fā)生了什么？
腦子一片空白。
鐵甲蟑螂從他的旁邊極速穿過，帶著血跡，消失在了他的眼角余光處。
接住中年男人。
“爸……爸爸！你……你干什么，救命啊，救命！”
中年男人的深情的看著劉錦鴻，就像看著多年的老情人一樣。
“你……和你媽媽真像?！?p> 中年男人的嘴唇顫抖，漸漸發(fā)白，那是失血后的癥狀。他艱難的吐出一句話，隨后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是中階法師。
而現(xiàn)實，就是這么殘酷。
低階法師本體很脆弱，被妖魔攻擊到就是死路一條。
“不要啊……救命！快來人??！我……120……120！”
劉錦鴻大聲嘶吼，滾熱的鮮血流過胸膛，滴在他的手上。
他的左手顫抖著朝褲包里伸進去，又顫顫巍巍的解鎖，打開撥號界面，手機好幾次險些掉落。
血液沾在了屏幕上，很滑，讓撥號變得異常困難。
父親再怎樣，始終是父親。
抽噎聲夾雜著撥號聲，如一曲命運的交響曲，編織著一個中年男人的生死。
“嘟！”
“喂？這里是學府區(qū)中醫(yī)院，請問……”
……
……
四十年前，風城，亞安界。
“今天抽十個十六歲的少年來覺醒魔法，覺醒成功了就可以成為軍法師，征戰(zhàn)沙場，保家衛(wèi)國?！?p> “隨機挑選，你，你，還有你……”
軍法師，高高在上，仿佛是帶著賜予爵位的圣旨，運氣好，點中就能成為法師，成為另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
可真的，是隨機挑選嗎？
一個少年目光真誠的看向那位軍法師。
他想成為法師，成為一個能浴血奮戰(zhàn)的軍法師，這是每個少年心中的理想。
最起碼，不用每天在這妖魔的夢魘里心驚膽戰(zhàn)的生活。
那一刻，軍法師的目光，也看向了他，向他微笑。
少年心里悸動，呼吸都隨之加快。
要抽到我了，要抽到我了！
但下一秒，軍法師又看向少年旁邊的油頭粉面的胖子。他家有點家產(chǎn)，請了幾個法師作為保鏢。
“就你了！”
他抽中了那個小胖子。
怎么會？為什么？我哪點不比那個小胖子強？我每天鍛煉，我每天研讀星軌和星圖……
少年看向小胖子，看著他穿金戴銀，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一個人落寞的……
回了家。
沒辦法，覺醒石就那么多，不可能每個人都能覺醒魔法，總有一部分人覺醒得很晚，甚至覺醒不了魔法。
幾周后。
少年還沒有從現(xiàn)實的陰霾中走出來，但這個殘酷的世界，可不會管他有沒有走出來。
“當當當！”
鑼鼓的聲音震天響。
這是妖魔來襲的標志，只要在瞭望塔上看見妖魔來襲，塔上的人就會將鑼鼓聲傳遍整個村子。
“快跑，妖魔又來了！”
妖魔。
恐懼與絕望的代名詞。
他們把人類當做飼養(yǎng)在野外的食物。
妖魔所過之處，必定尸橫遍野。
少年聽到鑼鼓聲，第一反應就是放下手中的打來過冬的柴火，回去帶著父母逃跑。
可父母身子羸弱，如何逃跑。
“孩子，你快跑吧，帶著我們，你跑不了。”
“不行，你們快，快離開這里，我來擋住他們，我力氣大，可以攔住他們！”
“孩子，你快走吧，不要管我們了！”
妖魔可沒有興趣觀賞離別苦情劇，他們只在乎已經(jīng)有沒有吃飽。
疾惡狼。
一種群居性妖魔。
奴仆級，妖魔中的最低等級。
灰色的皮毛下，肌肉虬結(jié)，能一爪子拍碎石磚建造的房屋，拍碎一塊肉跟拍豆腐似的輕松。
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擋得住。
疾惡狼的爪子揮舞而下，正當它會拍碎少年的頭顱時，父母奮力推開少年。
少年的臉頰上，滑過三道可怖的傷痕，從額頭越過鼻梁，直至臉頰，殷紅的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這一刻，什么視死如歸的勇氣，什么奮不顧身的夢想，什么對抗到底的決心，都被一爪子給拍碎了。
少年蜷縮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疾惡狼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年輕的肉，是最好吃的。
“快跑！”
他的父母留下生命中的最后兩個字后，被妖魔斬成碎片。
少年得救了，是那位軍法師救了他。
可他的心，卻永遠地死亡了。
十多年后，覺醒石礦脈被發(fā)現(xiàn)，他有了一次機會覺醒魔法。
覺醒了風系，可惜，他的年紀已經(jīng)很大了，再修行，也修不出什么名堂。
可笑的是，當年那個小胖子，覺醒魔法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