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賢被周末拖到醫(yī)院大門口,走也走不脫,就想喊人。
周末就說:“你只要敢喊人,我就說你為了還債,把女兒賣了?!?p> 你一個做老師的,要不要臉面自己看著辦。
程思賢氣得說不出話來。
果然不一會兒,胡靜蕾和程姿容都過來了。
胡靜蕾看著好端端的程思賢,有些惱怒地說:“不是說不行了嗎?”
周末不想和她多羅嗦,問程姿容:“今天你去哪里了?”
“我跟媽媽在一起??!”
“確定嫁徐煒,不參加高考了嗎?”
“我一定會參加高考。”
周末聽了這句話,怒吼道:“你他么的為什么不按時回校?不回校就不能打個電話給蔣老師嗎?”
程姿容眼淚刷地下來:“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蔣雯雯被挾持,你他么的一句對不起有什么意義。
周末威脅程思賢這個書呆子可以,但是胡靜蕾是有見識的人,她怎么會怕個毛頭小子。
“你算老幾?你是有錢?還是有人?什么都沒有,你哪里來的底氣插手我家的事?”
話和上一世都沒有太多區(qū)別,真是日了狗了。
“你能做到麻紡廠的廠長,也不是沒有見識的市井婦人,就不會用腦子想想,徐煒能量那么大,為什么大火發(fā)生一個月了還沒說出個子丑寅卯?
“那些鬧事的,是不是你廠子里的人,沒點數(shù)嗎?那些爛賬,他說幫你去討回,討回來了嗎?
“事事依賴徐煒,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他要程姿容你就送上,你腦子呢?”
程姿容前世里放棄高考,嫁給徐煒,和胡靜蕾的PUA絕對有關(guān)!
按說徐煒豪擲千萬娶她過門,她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婚禮上選擇自殺,再想想那些煽風點火的殺馬特,真相呼之欲出。
以程家這一家子的聰明,周末的這幾句話,足夠。
如果還執(zhí)迷不悟,他保證扭臉就走。
他不欠程家!現(xiàn)在的周末,心中窩著一團烈火,之所以還要管她們的破事,純粹是想和徐煒作對,徐煒越想要程姿容,他越叫他得不到。
一道陽光撕開濃重迷霧,程家的三口人一個比一個聰明,立馬都恍然大悟!
程姿容決絕地對胡靜蕾說:“不管徐煒搞什么,我決不和這種人在一起,您也別勸我了!”
程思賢也蒼白著臉,說:“周末說的有道理,我們這段時間自己亂了手腳,被人牽著鼻子走,被人算計。我們不能拖累女兒一生的幸福!”
胡靜蕾不傻,周末的話,她比那父女倆看得更準。
“姿容,你好好去高考,家里的事不用管!”胡靜蕾終于放話了。
周末扭臉走了。
才剛到學校大門,就看見周鋒雙腿支在摩托車兩邊等著他。
周鋒看著他暴戾的臉,就知道他怒了。再三對周末說:“小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考完我和你一起收拾惡人。你必須好好高考,別叫你爺爺擔心?!?p> 周末知道,不能沖動,他自己無所謂,但是爺爺年紀大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要老命了。
下午蔣雯雯沒來學校,程姿容在周末回來不到20分鐘也回來了。
周末沒有給程姿容說蔣雯雯出事了,他不想蔣雯雯的事被任何人知道。
第二天早上,周末才走到自己家樓下車棚,周鋒從角落里走出來,把一個塑料袋子往他車斗里一塞,說了一句:“相機砸了,監(jiān)控錄像存儲卡全毀了?!?p> 急匆匆地轉(zhuǎn)身就走。
周末摸了摸塑料袋子,塞在書包中,騎車回了學校。
到了教室里,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塑料袋,里面有Kedah膠卷,一堆數(shù)碼存儲卡,全掰碎了。
蔣雯雯穿著一套長袖長褲,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準時出現(xiàn)在課堂上。
白襯衫黑西褲,干練而端莊。
她臉上的傷痕用化妝粉掩蓋了一些,但是還能看出來。
一如既往地講課,聲音都沒有起伏,周末心里難受。
下課的時候,周末看蔣雯雯出了教室門,他追上去,把一張紙條塞在蔣雯雯手里。
她接住,穩(wěn)穩(wěn)地回了辦公室,打開紙條:所有的相機、錄像機都砸了,所有的監(jiān)控錄像帶都毀了。
周末消除了所有蔣雯雯曾經(jīng)去過豪門夜宴的痕跡。她輕輕地咬著嘴唇,淚水強忍住沒落下來。
時間過得飛快,在知了一聲高一聲低的“快了,快了”呼喊聲中,高考終于來到了。
7月5號一大早,周末起來,就看見爺爺在理一堆東西,豬肉、牛肉、紅棗、豆沙,糯米,還有一堆清洗好的艾葉。
“爺爺,你要做什么?”
“你后天要考試了,給你做幾個粽子吃?!?p> “爺爺,您別累著了,粽子在商店里買幾個吃吃就好了。”
“這邊菜場里賣的都是堿水粽,不好吃,自己做的衛(wèi)生一些?!?p> 周末一邊刷牙,一邊看爺爺慢慢地包,豬肉粽子,牛肉粽子,紅棗粽子,豆沙粽子。
他吐著口里的泡沫,問:“爺爺,這大夏天的怎么想起來吃粽子了?”
“我老家有個習俗,小孩子升學考試,都要吃粽子。粽子么,就是‘中’的意思?!?p> “您這紅棗粽子怎么只放一顆棗?”
“只塞一顆紅棗,就只有一次機會,一次必中。”爺爺說,“你好好考。”
最后一天上課,蔣雯雯再次叮囑大家檢查自己的準考證,文具盒。
她不舍地看著大家,眼圈兒發(fā)紅,說:“你們都放下包袱,什么都別多想,到考場上把自己會的都認認真真地寫出來……”
搞得大家都流淚了。
放學后,每個同學都把自己的東西搬走,因為他們的教室要做考場。
雖然一直說青春就要逝去,但大家平時總覺得還有時間,清空了桌子,才知道從今天開始,這教室,這又愛又恨的桌椅講臺都再也不屬于自己了。
有一種東西,從生命里剝離出去,永遠消失。
程姿容扭過臉來,把一個小小的黃色小紙包遞給周末。
周末眼皮兒輕抬:“不要?!?p> “不占地方,裝在兜里就當個安慰。你收著吧,我專門給你求的?!?p> “不要。”
周末知道那是個“高考必中”的開光符,周爺爺不信這個,周末也不信,程姿容就給他求了一個。
他不要,程姿容下課偷偷塞在他書包里。
晚飯時,周末一口氣吃了三個粽子,爺爺做的就是好吃。
爺爺沒有勸,看著他吃。大小伙子,整天不識閑,胃口好很正常!
給他倒了一杯水,說:“你吃慢點,反正咱就借個寓意,討個彩頭,你好好去考,考成什么樣都無所謂?!?p> “爺爺,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找好了關(guān)系,后臺硬得很,我在考場走一遍流程就行。”
“你找什么后臺?”周爺爺吃驚地看看周末,這孩子是要作弊嗎?
“觀音菩薩!”
周爺爺聽周末說出來,就笑著拍他一下:“整天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