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就和兔子的尾巴一樣,看著挺短,但你如果真去伸手拽上一拽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這玩意也長不到哪去。
夜幕如期而至,映襯著黑盔黑甲顯得莊嚴肅穆,放給旁人來看,雖說多半會離得遠遠的,但總歸是沒啥邪氣,不至于驚懼。
可費常不是這樣想的,門前那人,胸甲上的獸首紋飾栩栩如生,更何況現(xiàn)在還發(fā)著微光,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目光對視,寒意涼意便意尿意一起襲來,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起前世一部名為《寄X獸》島國影視。
“喵的,來噶!今天就分個公母出來!”
費常把手中的長桌用力往出一扔,轉(zhuǎn)身就往里屋跑。
昨天殺完豬,他就把老常的殺豬刀重新供了起來,這把刀陪著老常多年,又在危機時刻救了自己小命,都說寶物有靈,他自然不敢怠慢了殺豬刀,為此還特意給刀也擺了個香爐。
急吼吼的一把抄起殺豬刀,溜著里屋的門縫向外看著。
站在門口,剛要邁腿進屋的唐金虎看到費常這番操作也是滿頭的問號。
下意識的抬腳一踹,將飛來的破木長桌踢了個粉碎,身后牽著的黑馬響鼻不斷,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馬嘴咧開一副大笑不止的模樣。
唐金虎看著費常溜門縫的小動作,欲言又止。
就那么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走也不是。
終是煩了身后黑馬,轉(zhuǎn)過頭斜著眼撇了一下,黑馬翻了個白眼,甩甩腦袋安靜了下去。
看費常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胸口,又抬手拍了拍胸前的獸首紋飾,眼珠子也悄悄的散了光芒,變回裝飾品模樣。
清了清了嗓子,自我介紹到。
“在下唐金虎,源君城守官,今日公務(wù)繁忙,還未卸甲更衣,路過小店,只想討口吃食,如若嚇到店家,還望海涵?!?p> 唐金虎聲音洪亮,中氣十足,言語中用詞很是禮貌。
至于為何,倒也有些說法。
他今日清晨見到費常,看其絲毫沒有修煉痕跡,就想當(dāng)然的認定其沒有師承,但空閑下來仔細一想便覺不對。
要說這費常天賦自是極好,但氣息的厚重綿長和氣血充盈可是兩碼子事情,前者娘胎里帶的,后者可是要靠靈食血肉進補的。
唐金虎自己家中便是權(quán)貴,從小便是不缺這些,更是知道這類東西的價錢。但再看費常這打扮,怎么看都不像能夠消費的起靈食血肉的人,如此一來,只能說明這小子是個有來頭的。
得出這個結(jié)論后,唐金虎多少覺得有些可笑。
自己調(diào)任源君城也有小十年了,城中各家勢力平日里來往也不少,從來沒聽過有姓費的,可又實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常言道,排除掉所有錯誤選項,留下的那個再怎么不合邏輯也只能是真相了。
如此這般,抱著試探試探深淺,能結(jié)個善緣更好的想法,自然說話用詞就注意了些。
費常聽完,只覺得門外這人說話文鄒鄒的,和他那身穿戴完全不符,探頭再看,先前瞪著自己的獸首眼珠也不亂轉(zhuǎn)了,本本分分的成了裝飾,這才放下心來,邁出里屋向門口招呼。
“客官里邊請,想吃什么我給您現(xiàn)做?!?p> 唐金虎聞言邁步進屋,身后黑馬也跟著進來,隨意的挑了張桌子坐下。
費常揉了揉眼睛,盯著一旁黑馬支支吾吾,想說什么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哦,這馬兒自幼和我一起長大,在我眼里,他就是我親弟弟,還望店家見諒?!?p> “吃食隨意便可,店家怎么順手怎么來?!?p> “對了,兩幅碗筷?!?p> 費常把口中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心里默默吐槽。
“親弟弟就親弟弟唄,長著人手的豬妖我都見過,還能怕你一匹坐凳子的馬兒不成?!?p> “做飯,做飯。”
轉(zhuǎn)身進了廚房,費常的心里可又泛起嘀咕。
“做什么好呢?”
白天的一鍋鹵煮賣了個精光,只剩下幾個火燒,再瞅瞅旁邊蓋著竹席的大盆,來了注意。
“哎呀,吃吧吃吧,能來到店里就是緣分。更何況自己也吃不完,再放放怕不是要壞了,那就做個毛血旺吧!”
架柴點火,起鍋燒水。
案板聲響起。
豬妖的豬血切塊放一邊,里脊肉切條,隨意的配上些許青菜,守城門的王大叔中午溜達過來送的幾塊豆腐也切好碼齊。
叮咣五四的收拾好配菜,寥寥幾樣顯得稍微有些寒酸。
費常撇撇嘴,心里暗道
“有血有肉,有豆腐有菜,低配版就不能叫毛血旺啦?”
食材分別焯水,放到一旁。
鍋中加入少許底油,等待油溫?zé)廖宄?,放入費常自制的豆瓣醬炒出紅油,隨后加入蔥姜蒜末炒出香味。
沒有高湯就加清水,大火燒開,將食材一一放入,再簡單的來點鹽和糖。
煮上一會之后,盛出來。
再往鍋中加油,放些干辣椒絲提升油的香味,油溫?zé)絺€七八成就行。
最后在往菜上那么一澆。
“嗞啦~!”
香味四溢,湯汁紅亮。
再來上一碗大米飯,嚯,那邊殺你爸爸你都不心疼。
哦,對了,沒有大米飯,只有火燒。
費常在后廚忙的火熱,前面一人一馬可就聊上了。
“看見沒?那小子的刀?!?p> “就光憑那刀就不是一般武夫能拿得出手。血煞之氣都快溢出來了,沒個千人斬,萬人斬怕是養(yǎng)不出來啊。”
“啥?刀的材料不對?”
“精鐵中還摻了寒鐵?”
“這玩笑可開不起!精鐵這東西雖說名字平平無奇,可是別說我們這源君城了,就整個魯西國也只有鎮(zhèn)邊軍的精銳,虎象營在用?!?p> “這妥妥的軍伍精英專屬,亂用可是要掉腦袋的?!?p> “還有你說的寒鐵,那東西雖比不上精鐵,但也不是一個屠夫小子能用的起的?!?p> 桌子前,人探著身子低聲輕語,黑馬梗著脖子響鼻連連。鬼知道這一人一馬是個什么牛馬交流法。
這邊聊的起勁,費常的毛血旺也順利做完,站在后廚門口喊了一聲上菜咯,端著邁步到前。
“二位您吃好,時候晚了,小店沒有別的,毛血旺配火燒,您多擔(dān)待。”
唐金虎聞著香味,嘴里不由的分泌口水,嘴上客套幾句不打緊,抄起筷子開動起來。
一旁的黑馬更是夸張,唇邊的口水滴答成線,蹄子一抬,筷子漂浮而起,夾菜入口那叫一個熟練。
費常退至一旁,看著一人一馬大快朵頤,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喜歡美食的人多半不是壞人。
好似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到柜臺里取了一壇好酒,為他們斟滿,自己坐在柜臺,就著他倆的吃相下酒。
風(fēng)卷殘云,酣暢凌厲。
一盆毛血旺半柱香的時間都沒撐住就被兩個吃貨消滅了個干凈。
唐金虎身子微微后仰,只覺得這頓飯吃的那叫一個暢快,近些日子城外妖獸頻繁出沒,成天忙于公務(wù),整個人累的氣血都有些虛浮。
這一碗香辣開胃的毛血旺下肚,渾身上下暖洋洋的,說不盡的舒坦。
吃飽喝足,打道回府。
唐金虎揪了揪打算端起盆子喝湯的黑馬耳朵,在桌子上扔下一錠分量不少的銀子,牽著黑馬可就出了店門。
他也不騎馬,就牽著黑馬溜達散食,夜晚的微風(fēng)有些涼意,吹在暖洋洋的身上很是舒服。
看著路上沒人,唐金虎悠哉悠哉的開口說道:
“老伙計,這頓飯吃的可真爽啊?!?p> “嗯?靈食?”
唐金虎瞇眼回味。
“嘿,還真是。這感覺......焯,黃級上品!”
此時的黑馬也好像回過味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唐金虎,兩位頓時停下了腳步,大眼瞪著小眼。
“占便宜了!占便宜了!”
黑馬同樣的打著響鼻點頭附和。
“嘶,一錠銀子怕是有點侮辱人吧,要不要回去言語一聲?”
黑馬打著響鼻,面帶鄙夷。
“嗯,你說的也對,人家既然沒說什么,我們也就別去討個沒趣了,這再過去說些啥,不就顯得我倆很沒眼色?”
“走吧,走吧,以后找機會找補回去,禮尚往來才是正道?!?p> 心情愉悅,腳步輕快。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唐府門前,這里位于內(nèi)城,道路上鋪的青石板磚一看就價值不低。
唐府的大門,兩座石獅子活靈活現(xiàn)的樹立兩旁,大氣磅礴。邁步進去,屏風(fēng)刻畫,美輪美奐。院子中燈火通明,連犄角旮旯能隱約看清。
唐金虎喊來下人服侍自己和黑馬卸甲更衣,完事之后兩位坐在房中喝茶。
喝著喝著,唐金虎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對著一旁口嚼馬草的黑馬說到:
“我們今天是去干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