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窮橫
因為實在是太好笑了。
四徒對張念的認(rèn)識更全面了一些，這和尚，不但很能打，而且還能BB，那個嘴啊，能跟你講理，更能跟你講歪理。
然后他們就覺得和張念為敵其實挺痛苦的，不但打不過，說也說不過。
“女菩薩，如果你想用這么三言兩語就想打亂貧僧的佛心，讓貧僧走火入魔，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貧僧的心理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脆弱?！?p> 黎山老母沉默了幾秒，說道：“所以，你就憑借著這幾句歪理，就覺得你是對的？”
“對與錯，只是個人立場不同而已，于我個人而言，我要活下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活下去，因此只要能讓我活下去，我做的就是對的。對你們而言，我活下去，就會破壞了你們的所謂大計，那么對你們來說我所做的這一切當(dāng)然就是錯的。”
黎山老母問：“如果拋開立場，只從絕對客觀的角度來說呢？”
“絕對客觀是不存在的，永遠都不會存在，每個人的看法都帶有主觀性，不管嘴上怎么保證絕對客觀，都是屁話。”張念不屑一笑，“再說了，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還談什么對與錯？”
“怎么？只有小孩子才談對與錯？”黎山老母問。
“只有小孩子才會在乎對與錯?！睆埬罡?，“你們在意的是得失，我們在意的是公道。”
“好一個公道?！崩枭嚼夏咐湫?。
“這公道里可包含著很多東西，生命、尊嚴(yán)......你們的得失就簡單多了，力量、權(quán)力和地位。”
黎山老母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柔和了：“孩子，聽我一言，現(xiàn)在回頭還來得及，中止這一切，讓他們四個回到他們最初的地方去，然后你隨我去驪山，那里是我的道場，沒有我的允許，即便是天帝和佛主，也不敢輕易踏足，你以后就跟在我身邊，我保你性命無憂，日后還能成就大道?！?p> 四徒全都看向張念，這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待遇了，大道可不是那么好成就的。
張念張了張嘴，然后把到了嘴邊的罵人的話都咽了下去。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黎山老母這番話不是在那揶揄，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在那里看他可憐給他點恩惠，而是真的本著慈悲善良之心，想要挽救他。
“孩子，”黎山老母語重心長，“你不知道你要面對的是什么，可能你覺得，你只需要面對東西二天，面對佛主和天帝這兩位表面上的統(tǒng)治者，以及他們手底下的爪牙鷹犬，但實際上，我告訴你，你要面對的遠遠不止這些?！?p> “你知道為什么這西行之路一旦開啟，諸天仙佛就不能再隨意對你們出手了嗎？是因為有規(guī)矩，而這條規(guī)矩，即便是佛主和天帝都不敢破壞，那么你覺得，是誰能有這么大的本事，連東西二天的主人都不敢破壞他定下的規(guī)矩？”
“天道已死，貧僧不知道是誰。”張念說。
黎山老母一愣：“你竟然知道天道已死？”
“若天道不死，哪來這么多雞鳴狗盜之輩?！睆埬罾湫?，“貧僧不知道也能猜到，諸事不過天下熙熙。那些站在幕后的大佬，又有哪個會不惦記那天道之位？”
四徒表情有點發(fā)蒙，他們覺得腦子有點跟不上這兩人的談話了。
怎么感覺好像西行取經(jīng)這件事，牽扯到了很多似乎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
這也不怪他們腦子跟不上，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那種存在，甚至無法想象那種存在，所以自然就沒有什么概念。
就像是有的人，住幾百塊的出租屋，吃饅頭就咸菜，他能想象得到那些住幾百平的大別墅，一頓早飯就要吃八千的人的生活嗎？
可能你一輩子都不舍得吃一次、甚至連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只是別人家里養(yǎng)的阿貓阿狗的零食。
這就是階級差距。
在一般人眼里，孫悟空、豬剛鬣、沙僧和敖烈，那都是呼風(fēng)喚雨的強大存在，但是在人家大佬們的眼里，這就是四個工具，啊，孫悟空除外，他的階層要高于其他人。
黎山老母點頭：“我不能否認(rèn)你說的話，你看的很透徹，知道的也很多，但不是應(yīng)該知道的越多就會越害怕嗎？”
“怕？呵呵呵呵，”張念笑了起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見過地獄，按理說我更應(yīng)該害怕，但可惜，我這個人就是太逆反了，明明過了逆反期，卻不但沒有被磨平，反而還更逆反了。”
“就和俗世中的人一樣，”張念繼續(xù)說道：“有的人是很有錢，有很多錢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高高在上了，但他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們的錢再多，命也只有一條。”
“富人和窮人爆發(fā)矛盾，當(dāng)場火拼，兩人都死了，誰吃虧？當(dāng)然是富人吃虧，窮人活著也享受不了生活，但富人一旦死了，錢再多還有何用？可惜，很多富人想不明白這一層，直到被窮人捅死了才知道后悔，但是呵呵，晚了?！?p> “同樣的道理，那些所謂大佬，也不過是比其他人玩的早點，混的早點，多一點實力，多一點人脈，但那又怎樣呢？我比他們玩的晚，實力比他們差一些，又怎樣？白刀子進去，出來的也得是紅刀子，再說了，有這條規(guī)矩在這里護著我，他們能把我怎么樣？敢把我怎么樣？
就算他們不顧規(guī)矩想來殺我，我又豈是那么容易被殺的？我至少拉他三五個墊背，那么問題就來了，那么多大佬，有幾個，甘愿放棄他們辛辛苦苦混到現(xiàn)在的地位和成就，和我同歸于盡呢？”
黎山老母聽笑了：“窮橫這個詞，就是這么來的吧？”
“沒錯，”張念也笑了，“本就一無所有，沒什么牽掛，所以毫無畏懼，你有錢了不起？敢惹我，我跟你同歸于盡！反正我一無所有，死了就死了，而你卻不同了，你死了，你的錢別人花，你老婆別人睡，你孩子別人揍，哈哈哈，笑死了，這就是人生最痛苦的事：人死了，錢沒花了?！?p> 黎山老母問：“人活著，錢沒了呢？”
“人活著，錢沒了可以掙?！睆埬钫f，“但是人死了，可沒法復(fù)活。”
黎山老母點頭：“你想好了我就不在多說了，只是最后再叮囑你一句，永遠不要輕視他們，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