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漫漫西行路，森森白骨鋪
順著來時的路線，五人于傍晚時分，再次來到了高老莊。
上次來高老莊的時間也是傍晚，似乎冥冥中就有定數(shù)。
依然是飯香味飄蕩，高老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一派繁華熱鬧的俗世繪。
張念暗中松了口氣，還好當(dāng)時在高老莊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吃了點飯，并沒有和他們有什么親密的交集，因此他們并沒有因為他而受到無妄之災(zāi)。
“呵呵?！蹦X海中低沉的聲音笑了起來。
來到門口，守門的護(hù)衛(wèi)首先就把張念給認(rèn)出來了，畢竟張念當(dāng)初救了莊中兩位高小姐，那可是整個高老莊的大恩人。
“恩人圣僧來了！恩人圣僧來了！”
“快去通知高太公！圣僧里面請！”
兩位護(hù)院雖然也被孫悟空和豬剛鬣的外貌震懾，但看他們倆跟在圣僧身后乖乖巧巧的樣子，不用問了，肯定是圣僧云游時收服的妖怪，所以不用怕！
“師父，您還是這些凡人的大恩人？”孫悟空問。
“上次師父路過這里歇腳吃飯的時候，伙房突然起火，莊主的倆閨女被困在了里面，師父去救了出來?！鄙成f。
啪啪啪！豬剛鬣開始鼓掌。
孫悟空聳聳肩。
得到消息的高太公夫婦，帶著兩位高小姐快步而來，離老遠(yuǎn)就開始大喊：“圣僧！圣僧??！恩人啊！您總算來了！”
張念雙手合十，一副悲天憫人的莊嚴(yán)表情：“無量壽佛，老施主安好?！?p> “好！好！”高太公夫婦興奮不已，“就是想念圣僧，也一直在自責(zé)，沒有好好感謝圣僧的救命之恩！圣僧這次來了，可一定要多住些時日，好讓小老兒好好感謝圣僧！”
“對對，一定要多住一些時日！”旁邊人幫腔。
這時候豬剛鬣敏銳的注意到了兩位美貌性感的高小姐，頓時兩顆豬眼瞪得溜圓。
張念趕忙擺手：“不可不可，貧僧還有要事在身，馬上就要走，不能多住，這次來主要是看看各位。”
在這待久了，沒準(zhǔn)又會害了他們。
張念已經(jīng)知道了仙佛卑鄙無恥的下限，他們真的會干出這種為了泄憤去屠殺無辜百姓的事情。
“馬上就要走？什么要事啊這么緊急？”高太公夫婦大為不解。
“百十里外有妖怪作祟，貧僧要去降服，晚了恐怕害了別人性命，”張念找了個誰也挑不出毛病的理由，“這次來也是看看這莊上有沒有妖怪，沒有，貧僧也就放心了，徒兒們，準(zhǔn)備啟程?！?p> “是師父?！?p> “慢慢慢！”高太公趕緊招了招手，仆人們立刻端來了幾個大笸籮，里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姆帕苏艉玫拇箴z頭、素包子、大餅和雞蛋什么的。
還有兩個大笸籮里裝著金銀珠寶。
“請圣僧一定帶著，這都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金銀珠寶張念是一點用也沒有，還沉，還會惹來麻煩，所以和上次一樣，食物要了，錢財一概不要。
看著急匆匆離開的五人，高太公夫婦嘆了口氣。
不貪圖俗世財物，做好事不求回報，只管頓飯就行，這才是真正的得道圣僧！
......
很快，五人就離開了高老莊數(shù)十里遠(yuǎn)。
“你還并未真正知道那幫仙佛的下限?！边@時候，中性聲音突然說道。
張念一愣，猛地回頭看向高老莊方向，很遠(yuǎn)了，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了，但他越發(fā)心神不寧：“悟空！帶上我，回到剛才的高老莊看一看！”
幾個徒弟都是一愣，然后瞬間明白了張念的意思，張念躍到孫悟空背上，孫悟空一個筋斗沖向高老莊。
其余三徒也沒有怠慢，紛紛騰空而起，追隨其后。
只是眨眼之間，幾人就先后趕到了高老莊外圍，而此刻的高老莊，和前不久的高老莊，已經(jīng)完全是兩幅情景了。
此刻的高老莊，仍然燈火通明，卻已沒有了人聲鼎沸，一具具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血泊之中，血腥氣彌漫整個莊園內(nèi)外，經(jīng)久不散，熏人欲嘔。
五人全部沉默了。
“這...竟然連這些凡人也不放過？！”豬剛鬣覺得手有點哆嗦。
他剛剛還在想什么時候有空，回到這里，和兩位高小姐談?wù)勅松硐肽?，結(jié)果這才眨眼功夫，整個高老莊全部被屠！
不光是莊內(nèi)高太公一大家子，連莊外的農(nóng)戶佃戶都全部被屠戮一空，一個不留！
孫悟空沉默不語降落在地，抱起一個梳著兩個朝天揪的小女孩，小女孩穿著紅布衣，大概只有五六歲的模樣，胸口上卻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傷口上有殘余的仙力波動。
“俺當(dāng)山大王時，也不曾吃過小孩?！睂O悟空低聲說。
“我也沒吃過?！必i剛鬣說。
沙僧沉默，他吃過，但吃是一回事，不分青紅皂白的泄憤屠殺是另一回事。
妖吃人就像人吃獸一樣，屬于食物鏈中的一環(huán)，是基于弱肉強食的法則，而且妖和人本身就是對立面，但仙佛和人是對立面嗎？
不！仙佛享受人類的供奉，吸取人類提供的信仰之力，壯大自身，反過來偶爾會幫助或者保護(hù)人類，并非對立面！
但現(xiàn)在，因為和張念撕破了臉，出于報復(fù)泄憤的心理，就殘殺了這么多無辜百姓！
這都是他們口口聲聲要保護(hù)的百姓！
多么諷刺！
這時候，張念雙手合十，面無表情的說道：“黎民百姓，千千萬萬，殺一些又會怎樣呢？再者說了，他們可以將這一切復(fù)原，將這些被殺死的人復(fù)活，反正他們做的這一切，別的百姓全都不會知道，即便我們說與其他人聽，其他人也不會相信，依然會堅定不移的信仰他們?！?p> 四徒沉默。
“這就是這個世界！”張念的聲音提高了幾分，烈風(fēng)吹來，他的僧袍袈裟如旗幟一般飛舞，“莫說區(qū)區(qū)凡夫俗子，就是爾等昔日天將，混世妖猴，龍王子嗣，也都只是天上之人眼中的螻蟻，隨他們所愿，隨他們打殺！”
四徒握緊拳頭，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記著，記著我們這一路走來所見過的所有鮮血和白骨，好好記著！”張念一甩袍袖，“走！我們繼續(xù)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