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事出無常必有妖
“清楚了。”
一眾老頭回答的相當(dāng)整齊，拐杖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按照以往的布置，大家都開始忙活吧，不要露出紕漏。”
簡單地會議結(jié)束，老張頭出了院子，又恢復(fù)了那副模樣，晃晃悠悠的走了回來。
進了門，嘴里還在罵著：“趙四這小氣鬼，還要等事情都忙完才把東西給俺……”
罵罵咧咧的老張頭，還有幾分可愛。
老婦人插嘴道：“早說了那家伙不靠譜，說不定還是唬你的。”
“他敢！”老張頭眉眼豎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他要是賴賬，俺砸了他家院子！”
“吹吧你！”
兩位老人斗了一會兒嘴，老張頭忽然一拍腦袋，責(zé)備道：“你這老婆子，差點害俺忘了正事。”
說著，便沖蘇辰笑呵呵的道：“小師傅，趙四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畢竟修媳婦，還得請你多費心了?！?p> “阿彌陀佛，小僧必當(dāng)竭盡全力。”
“小師傅高！”老張頭比了個大拇指，“修媳婦不是小事情，按照習(xí)俗，還得請小師傅現(xiàn)在就開始著手準(zhǔn)備了，等會兒趙四他們家就該送東西來了。”
蘇辰聽罷還有些好奇。
前身并沒有留下有關(guān)婚嫁的記憶，因此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事情倒是應(yīng)和下來，但具體該怎么做，他心里沒譜。
眼下聽老張頭這般解釋，他才知道這里面還有許多道道。
無怪乎趙四舍不得花錢去附近的寺廟請和尚過來。
這婚嫁之事，按照小蓮子村的習(xí)俗，要提前三天請法師，也就是寺廟里的和尚，念經(jīng)祈福。
種地的百姓自然不知道該念什么經(jīng)，不過并不妨礙他們設(shè)下的規(guī)矩。
首先是請法師入家門，表示虔誠恭敬之心。
而后是法師上午下午固定的時辰，在主人家中念經(jīng)祈福，為新人求取佛陀保佑。
過程不算復(fù)雜，但對于百姓而言，也算得上是嚴(yán)謹(jǐn)。
一般而言，請法師入家門，那可得花上不少銀錢。
越是大寺大廟，花的銀錢也就越多。
像天河寺的和尚，普通的那種，也得需要三兩銀子才請得動。
那些聲名遠(yuǎn)揚的得道高僧，沒有百兩，休想請他們移駕。
小蓮子村附近有一座小寺廟，大小和尚十多人，看起來小，但請里面的住持，那也要一兩銀子的高價。
一兩銀子對于種地的農(nóng)民，那得辛苦小半年才能攢下來。
因此像蘇辰這樣的游方和尚，自然更受歡迎。
有的安排幾頓齋飯，那也就解決了。
“這里面的道道不小?。 ?p> 蘇辰心中嘀咕著，以前一直聽說和尚賺錢，他還不以為然，現(xiàn)在看來，這群老禿驢，還真的挺會賺錢！
老張頭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通，說得興起又拿著趙四罵了一頓，正罵的開心，敲門聲邦邦邦的響起。
老婦人打開門一看，是趙四家來人了。
“嫂子，咱們來請師傅入家門?！?p> 老婦人往后看了一眼，后面那幾個年輕點的，端著幾個木盤子，上面還蓋著紅布。
看形狀，不像是什么值錢的玩意。
“進來吧。”
趙四笑嘻嘻的走了進來，遠(yuǎn)遠(yuǎn)的便看見了端坐在房中的蘇辰，只覺得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嘀咕道：“好一個唇紅齒白、相貌堂堂的小和尚?！?p> 這般想著，人還在不住的往前走，后邊拿著東西的人也跟了上來。
距離有幾步遠(yuǎn)的時候，趙四站定，神色收斂，而后猛然跪了下來，此刻的他，確實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身后年輕人高舉著托盤，同樣跪倒在地。
這場面倒是將蘇辰驚的不輕，側(cè)了側(cè)身子，未曾承受眾人跪拜。
蘇辰心中明白，名義上趙四請的是他，但實際上請的是佛祖，此刻跪拜的，是佛陀。
“信徒趙四，家里要修媳婦了，想請您去俺家里給點福氣，保佑俺家和和順順的，不白請，有瓜果貢品奉上。”
話很糙，聽的人出戲，不過指望農(nóng)家人像讀書人那樣花花腸子，那自然不可能。
蘇辰有些愣神，就在方才，趙四說完之后，他冥冥中感受到了一絲絲陰寒，很輕微，連他也有些分不清，是錯覺還是真實。
“莫非是上午那紙人過橋留下了后遺癥？”
蘇辰心里泛起了嘀咕，抬眼便看見老張頭躲在門后使著眼色，他當(dāng)下會意。
門外還跪著幾個呢，再不同意下來，估計要急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施主有虔誠之心，供養(yǎng)我佛，自然能得佛祖保佑?！?p> 說完，趙四有些緊張的眼神登時放松了下來，拜謝之后，這才站了起來，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樣。
“小師傅，往后幾天還請您多擔(dān)待?！?p> “小僧自當(dāng)盡力?！?p> 幾人將瓜果托盤放在院中，很快離開，老婦人掀開一看，差點直接罵出聲來。
蘇辰走近一看，也是樂了。
上面瓜果不多，而且質(zhì)量一般，這要是拿到寺廟，怕是連供桌都上不了。
“小師傅，你看這趙四，沒臉沒皮的，就不該答應(yīng)他！”
一旁老張頭臉色也不大好看，嚷嚷著要去趙四家罵他一頓。
哪有這樣糊弄人的？
蘇辰搖了搖頭，笑道：“有心即可，何必在意這些俗物。”
幾人扯了一下午家常，問及蘇辰來歷之時，他只是含糊應(yīng)對。
這些記憶，前身并沒有留下。
甚至于為何出家，為何會選擇這么小的寺廟發(fā)下宏愿，都是一團迷糊。
這一切，似乎都隨著前身魂飛魄散，消逝而去。
晚上飯菜明顯好一些了，不過還是沒有油星。
每到吃飯的時候，蘇辰都會恨的牙癢癢。
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和姑娘談情說愛……
還每天都要裝作一副潛心佛門的佛徒模樣。
很累，但也沒有辦法。
住處安排在偏房，已經(jīng)收拾齊整。
蘇辰盤腿坐在床上，心里忍不住想起了上午時的紙人過橋之事。
當(dāng)時他感受到了一份陰冷冰森的窺視，因而并沒有選擇上前硬懟，而是很從心的退回了安全區(qū)域。
等過橋之后，就再沒有看到這紙人的去向了。
“事出無常必有妖！”
蘇辰心中提起警惕，閉上雙眼，開始休息。
此刻，燈火皆滅，萬籟俱寂。
唯獨一輪明月，高懸夜空。
小蓮子村上空，多了幾分陰森之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