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頭,你叫什么名字?”
一個大男孩扭扭捏捏,怯懦道:“我,我叫比努?!?p> “你和誰來一同穿越風(fēng)暴門,通過成人禮?”
一個成熟一些的男人走過來,朝長老揮揮手,“是我,長老,這是我的弟弟,我們倆一同穿越風(fēng)暴門?!?p> 長老挑眉:“你不是早就通過風(fēng)暴門了么,我們天翼種的最強天才,萊因哈特。”
萊因哈特拍了拍比努的肩頭,笑著說:“我弟弟有些心魔,我害怕出意外,所以跟過來了?!?p> 長老看了看低著頭的比努,又掃了眼挺拔的萊因哈特,突兀說道,“你也知道,再次穿過風(fēng)暴門,神明會不樂意的——你的難度會成倍增加,甚至有身隕的風(fēng)險?!?p> 萊因哈特摸摸蓬松的頭發(fā),看向高處,那亙古就存在的昏黑風(fēng)暴。
“就當(dāng)磨練自己了。曾經(jīng)的天翼種第一任帝皇,翼皇不就說過,天翼種生當(dāng)沖破云巔——那我再突破一次?!?p> 長老沒再說話,緩緩讓開了一條通往山巔的路。
“那就去吧,暴風(fēng)會指引你的前方?!?p> 成人禮有必須遵守的規(guī)矩,從山腳到山巔必須徒步前行——暴風(fēng)神喜歡虔誠的信徒。
比努有些疲累,在半途停下了腳步,“哥哥,我不想走了?!?p> 萊因哈特溫柔地看向身后的男孩,“弟弟,任何的力量,從不是一蹴而就。相信我,跟我走?!?p> 弟弟撅了撅嘴,但還是跟上了哥哥的腳步。
到達山巔,巨大的風(fēng)壓差點把比努吹倒。他望著宏偉卻又危險的巨大球型風(fēng)暴,低聲詢問哥哥:“為什么我們天翼種,就必須度過風(fēng)暴門?”
“風(fēng)暴門是翼皇與風(fēng)暴神共同打造的戰(zhàn)爭兵器,”萊因哈特扇了兩下翅膀,“那時候的天翼種還很弱,直到翼皇初始,攜手風(fēng)暴神將附近十大星系全部征服,這才有了現(xiàn)在強盛的我們。”
“穩(wěn)定后,風(fēng)暴門就失去了原本的戰(zhàn)爭用途,第二任帝皇對其進行改造,成為了成人禮的必經(jīng)之路?!?p> “這里是祖先浴血奮戰(zhàn)之所,是我們必須銘記的信標(biāo)?!?p> 萊因哈特猛地一揮翅膀,向著天空飛去。
“比努,我在門的另一側(cè)等你?!?p> 看著哥哥一頭扎進黑云,比努一咬牙,跨出了第一步。
風(fēng),颶風(fēng),還有無處不在的雨。
風(fēng)流仿佛一把把利刃,雨滴宛若一顆顆子彈,無情地將比努一次次打退,與外界完全不同,這還是弱化了無數(shù)倍的風(fēng)暴門,被當(dāng)作磨練族人的版本就已是如此強大。
這是真正的天神之威。
比努好幾次幾乎被打出區(qū)域,一旦從除風(fēng)暴門之后的地方脫離,就代表著失敗。
“可惡,其他的族人是怎么通過的?!”比努的臉被刮出一道道血痕,搖搖欲墜,已然是無力支持。
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么。。。
那,那小白怎么辦?
比努突然清醒過來,如果自己無法通過風(fēng)暴門,那就是不被族群承認(rèn)的成年人,沒有合法收入,那小白的病也就。。。
不行,不能在這里止步。
似乎是上天響應(yīng)了他的意念,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逐漸能掌握風(fēng)雨的軌跡——它們在自己的視線里變得明晰起來,如果自己的身體能依順著這些軌跡,讓它們對自己的影響最小化,甚至化作動力。。。
自己,將摶扶搖而直上。
“原來這就是竅門。。?!?p> 比努的眼中,有一個微型的臺風(fēng)眼,若隱若現(xiàn)。
風(fēng)雨再不能成為他的阻礙,自然之力成為了他的至交,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和五感在不斷變強。
本來很遙遠的,由藍色雷霆組成的巨門已經(jīng)近在眼前,他伸出一只手,雙翼拼命揮舞,想要觸碰另一端的一切。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成為鎮(zhèn)守一方的強者,仿佛看到身為妖狐種的小白被周圍人認(rèn)可,惡疾痊愈,自己與她結(jié)為夫妻,連皇帝都親自來祝賀新人。
他還看到了兒女成群,依偎在自己和妻子的懷里,一切都是那么溫馨。。。
之后,他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再度醒來,是在家族的醫(yī)療室里。
比努一臉呆滯,看著周圍的家族成員。
所有人都厭惡地看著他,見到醒過來,便匆匆離去。
只留下滿身繃帶的萊因哈特。
他走上前,坐到弟弟的床邊,握著他的手。
“哥。。。哥哥,我,失敗了?”
哥哥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床頭的金魚缸。
比努眼中有淚水涌出,“不,不。。。我找尋到了風(fēng)流和大雨的軌跡,我逆流而上,就要碰到風(fēng)暴門了,我不相信,我——”
“哎,都別說了,”萊因哈特搖搖頭,似乎在惋惜弟弟的不爭氣,“他們說,你剛進入風(fēng)暴,就摔出來了?!?p> 比努睜大雙眼,渾身顫抖起來。
“不,不可能!我。。。難道都是幻覺?但是又那么真實。。?!?p>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哥哥,“難道,連你也不相信我?”
萊因哈特解釋道,“沒有,弟弟,只是。。?!?p> “只是什么?你從小就是天翼種的天之驕子,如今又是兩次通過風(fēng)暴門之人,我能從你的眼睛里看到對我的厭惡!”
兀地,比努感知到了什么,緩緩從貼身的衣物里,取出一枚手環(huán)。
手環(huán)并沒有很精致,材料卻并非凡物,此刻散發(fā)著柔和的綠色光芒,但慢慢暗淡下去。
萊因哈特下意識問道:“這是什。。。”
比努一把甩開哥哥的手,徑直向門外沖去,嘴中念念有詞。
“不能,絕對不能,你不能死。。?!?p> 萊因哈特想跟上去,但沒有付諸實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此刻卻是陰天。
比努急匆匆地向城鎮(zhèn)的外圍飛去,手中緊緊捏著那枚手環(huán)。
街上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吹著口哨,“呦,這不是宗門的二少爺嗎,風(fēng)暴門支撐了五秒鐘,跑這里耍威風(fēng)來了?”
比努沒有搭理他們,只想盡快趕到她身邊。
但受的傷沒有痊愈,左翼忽然脫力,他一頭栽進郊外的土里。
“哈哈哈,連飛都飛不穩(wěn),我看別叫他天翼種了,叫他走地雞如何?”
“噓,雖然他廢物,可他哥可是厲害著呢,別讓人家抓住把柄,回去告家長去!”
“哈哈哈哈哈。。?!?p> 比努忍著疼痛,左翼似乎被折斷了,他只能徒步跑過去。
手環(huán)暗淡下來,只有絲絲熒光留存。
一個隱蔽的山洞里,一位長著兩枚獸耳的長尾女子臥在床布上,毛色很是暗淡,頭邊放著一個花瓶,里面插著幾束新鮮的花朵。
感知到有人進入,女子睜開雙眼,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亮色。
“是,是比努嗎?”
是比努,但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前來都要急迫。
原來,是玉佩顯示,自己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啊。
比努跪坐在女子旁邊,輕輕的摸著女子的長發(fā)。
“怎么啦,見到我,很不樂意???”
比努強忍哭腔,柔聲說道:“怎么會呢,小白,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白月光?!?p> 小白吃吃笑了起來,“再說一遍,你愛不愛我?!?p> “。。。。。。愛?!?p> 小白看不到任何東西,她的手順著男人的胳膊,摸到了男人的臉。
怎么濕濕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啦——我是戰(zhàn)敗的種族,能在那樣殘酷的戰(zhàn)場上遇到你,是我的幸運?!?p> “我從沒錯怪過你,在滅族之戰(zhàn)里,你我都只是一粒塵土?!?p> “我感激你能安置我的家人,感激我能被你這樣優(yōu)秀的人愛慕——我真的,真的很開心。”
小白無神的瞳孔中,流出了渾濁的淚水。
比努將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到自己的臉前,蓋在小白的手上,輕輕摩挲著。
“我應(yīng)該快要走啦——我們妖狐種有一個傳說,每一個人在離開這個世界后,靈魂不會消亡,它只是換了一種形式,依靠在所愛之人的心上,此生此世都在一起呢?!?p> “比努,別哭了,好嗎?”
手環(huán)悄然碎裂。小白放在比努臉上的手,慢慢落在地上。
“去變強。。。讓所有人都認(rèn)可你,這樣的你,才配得上是我的郎君呢?!?p>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嚎聲在山洞里久久不能平息。
外面早已下開了雨,電閃雷鳴,大地變得泥濘,萬物回歸寂靜。
比努的天,塌了。
“你,想復(fù)活她么?”
“我想。。。我想要獲得力量,我一定要復(fù)活小白,哪怕將身體獻給惡魔,將內(nèi)臟喂給看門的地獄犬,哪怕我的一切都被撕碎,我至死不渝。。?!?p> “你可記住了,你說過的話?”
“是的?!?p> 一道黑影鉆進了比努的身體,后者忽地僵硬,暈倒在地上。
半年后。
又是入塔的日子。萊因哈特作為最強的年輕人,自然要扛起這面大旗。
與他一起的,是美麗的碧翠斯,也是萊因哈特的愛人。
忙完家族的相關(guān)事宜,萊因哈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滴。
“哎,半年過去了,弟弟到底去了哪里。。?!?p> “哥,我回來了?!?p> 比努站在門口,陰沉著臉。
萊因哈特震驚地站起來,一把抱住自己的親兄弟。
“暴風(fēng)神在上,你終于回來了——這半年你沒事吧?我當(dāng)時也是在氣頭上,你千萬別往心里。。?!?p> “哥哥,我要入塔?!?p> “。。。。。。這可不行,入塔有嚴(yán)格的篩選。。?!?p> 萊因哈特看到了比努的瞳孔,那里藏著深淵。
“。。。。。??梢?,名額本來就有你一個,這下正好?!?p> 比努的嘴上,露出了難以言明的恐怖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