軌生向沈泊海施了一禮,沒有說話。
“我記得你,今年的實習生吧。很多人向我說你好話,看來真的不錯。”沈泊海點頭道。
在沈泊海邀請下,軌生來到他的辦公室。兩人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沈泊海打開保溫瓶,倒了一杯咖啡給軌生。
軌生接過喝了一口,里面沒有奶,還是又香又滑。
“黑板上的加密內容不容易,梅花堂全力攻克,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鄙虿春i_口說道。
“任何方法嘗試一遍,成功只是時間問題?!避壣肓讼?,說道。
“你說的沒錯。但我擔心沈家的秘密遭到泄露,沈家的名聲會一落千丈?!鄙虿春Uf道。
此時,軌生更加想知道加密內容了。
“報紙沒有半篇關于沈家的報道,對方跟我們一樣煩惱?!避壣f道。
“此話不假?!鄙虿春I裆痪?,說道。
安靜了幾分鐘,軌生問道:“大人不回去休息嗎?現(xiàn)在快十點了?!?p> “休息?不存在的。自從我接管沈家,每天只睡三個小時?!鄙虿春o奈道:“原本指望鮪歆分擔一下我的工作,結果她跑去學院三年,最后什么本領也沒學到?!?p> “至少她現(xiàn)在回來了?!避壣f道。
“羅漫使節(jié)空缺,現(xiàn)在只能派鮪歆去了。”沈泊海仰頭長嘆一聲。
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一,王城的議政大殿舉行例行會議,城中位高權重的大臣都會積極參加。
議政大殿已有百年歷史,艾特拉德前年撥巨資翻修,現(xiàn)在已經(jīng)煥然一新。
大殿的墻和地板都是一片雪白,只有窗簾和椅子是酒紅色。正前方的黃金王座足有兩米高,左權右使的位置明顯矮一截。
王座前方的椅子一共有十排,勉強能坐兩百人。副局及以上的大臣才能坐下,其他人都得在后面站著。
會議已經(jīng)開始半個小時,左權寒天袖的位置還是空缺。大臣的出席率不到百分之七十。
“最近學院怎么樣了,學生還在舉行活動抗議嗎?”艾特拉德問道。
“青年力量解散后,學院一直平靜至今?!苯逃志珠L站起來說道。
“陸座應該露面了吧?!卑乩抡f道。
“現(xiàn)在學院還是由副校長胡紀主持。”教育局局長說道:“他調低畢業(yè)門檻,讓應屆生到部隊實習,解決了前線缺人的問題?!?p> “胡紀這人古怪,做事卻深得我心?!卑乩曼c頭道。
教育局局長坐下后,政務大臣張國權站了起來,說道:“落日王國最近發(fā)生大地震,南部十幾個城市全部變成廢墟,死傷近三十萬人。婦聯(lián)籌集大量物資,可無法通過邊境?!?p> “落日王國跟我們還保持著敵對關系,援助他們合適嗎?”艾特拉德懷疑道。
“最近兩年,我國與羅漫在北方摩擦不斷,如果能修復落日的關系,可以避免腹背受敵?!睆垏鴻嗾f道。
艾特拉德沉默良久,大聲問道:“沈泊海,落日還有跟羅漫秘密合作嗎?”
三十秒后,艾特拉德還是得不到回應,怒道:“混賬,他又不來參加會議嗎?!”
“陛下,最近沈家出了大事,長期潛伏的間諜把絕密資料盜走,沈泊海應該還在整頓沈家?!庇珠w閣主尹猻澤站起來說道。
“他要是有心,前幾次會議就不會缺席?!卑乩吕浜咭宦?,說道。
過了良久,張國權開口問道:“要駁回婦聯(lián)的人道援助嗎?”
“不。你直接叫沈泊海通過外交渠道送他們入境落日?!卑乩律裆痪徴f道。
“陛下,南方征兵計劃一直受阻,逃避兵役的青年大幅增加。”說話的是良斟少將。
艾特拉德側過頭向艾特申羅問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南方旱災已有數(shù)年,今年尤其嚴重。有人反應,如果帝國還是無動于衷,他們會拒絕服兵役到底?!卑厣炅_回答道。
“南方缺水不是一兩天的事?!卑乩驴聪蛞s澤,問道:“育林閣可有辦法解決?”
“臣翻過資料,幾年前曾經(jīng)有兩個方案,一是在中部開鑿通往南北的大運河。二是在南方各地建造大型儲水池?!币s澤說道:“不過,兩個方案都因經(jīng)費不足而被陛下擱置。”
“國庫空虛,財政司在今年已經(jīng)發(fā)行第二次國債。那兩個方案依舊行不通?!卑乩?lián)u頭道。
“今年育林閣的實習生想出一個辦法,臣認為可行?!币s澤說道。
“快說?!卑乩孪驳?。
“陛下聽說過空中纜車嗎?”尹猻澤問道。
“最近很流行的交通工具,我一直想找機會坐上一回?!卑乩抡f道。
“能源城過審后,月半軒已經(jīng)開始在全國范圍內建造空中纜車?!币s澤說道:“如果把纜車改造成水箱,將北方的水南調,可以暫時解決燃眉之急?!?p> “長期租用空中纜車,費用不少吧?”艾特拉德問道。
“一個銅板也不用。我跟月半軒的人交流過,只要陛下讓法院立法重點保護空中纜車?!币s澤回答道。
“雖然這不是長久之計,但現(xiàn)在只能這么辦了?!卑乩抡f道。
持續(xù)兩個小時的會議終于結束,人群逐漸散開。艾特拉德走到威戚戚上將身邊,小聲道:“跟我來?!?p> 兩人踏出議政大殿,穿過走廊,來到中央花園。在艾特拉德的示意下,修剪盆栽的宮女匆匆離開。
“陛下找臣所為何事?”威戚戚上將問道。
“你手執(zhí)護國大陣,這幾年,最好留在王城不要離開?!卑乩侣冻鰢烂C的神情。
“為什么不在會議上說呢?”威戚戚上將不解道。
“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卑乩抡f道:“我有預感,國內會發(fā)生大事?!?p> “預感?陛下何時變得如此迷信?!蓖萜萆蠈⑷滩蛔⌒Φ?。
幾分鐘后,看著威戚戚上將離開的背影,艾特拉德不禁長嘆一聲。
“陛下有何煩惱?”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艾特拉德回頭一看,來人年過六旬,銀發(fā)披肩,身穿舊版軍服,胸前多枚勛章閃閃發(fā)亮。
“老鐘,你不是退休到鄉(xiāng)下種田養(yǎng)牛嗎?”艾特拉德驚喜道。
“南方缺水,那幾畝瘦田寸草不生,上百頭牛渴死,血本無歸?!辩娬瞒鋈坏?。
“找我就為此事?”艾特拉德輕咦一聲,問道。
“當然不是。兩三萬鉑金幣,我還賠得起?!辩娬卵劬σ晦D,繼續(xù)說道:“陛下可知老陳的遺孤已死?”
“陳秀麗么,我也感到很意外?!卑乩曼c頭道。
“厭谷對外說陳秀麗是病死的,怎么也不讓我開棺驗尸?!辩娬虏粷M道:“我懷疑……陳秀麗死在厭谷手上?!?p> “我雖然不喜歡厭谷,但他畢竟是王城高官,沒有證據(jù),老鐘你可不要造謠誣蔑。”艾特拉德嚴肅道。
“那么,懇請陛下讓權盾立專項秘密調查。”鐘正德躬身道。
“現(xiàn)在權盾人手嚴重不足,連安排在學院的小女孩都調回來了?!卑乩抡f道。
“陛下,老陳生前為你鞏固政權,雙手沒少沾鮮血,要是知道陳秀麗死得不明不白,黃泉下豈能合眼?”鐘正德激動道。
艾特拉德猶豫一會,說道:“我下午會交代曹元泰,此事你得全權負責。”
星期二晚上,軌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沒多久就睡著。
半夜,外面的響聲很大,軌生實在受不了,翻身下床,走近窗口揉了揉眼睛。
生活區(qū)前站在十個人,他們全副武裝,戴著墨鏡,右手食指上的梅花戒馬上吸引軌生的注意。
梅花堂的人在這里干什么呢?軌生暗道。
有人想出去問清楚,結果被梅花堂的人強行塞回房間。
聶荸倒是能通行無阻,身邊跟著沈恩靜,兩人都戴著墨鏡。
墨鏡能增加夜晚的視野,沈鮪歆也有一副。
半個小時后,外面一陣騷亂,尖叫聲四起。軌生透過窗口,勉強看到使節(jié)處有火光閃動。
早上,軌生推開房門,梅花堂的人已經(jīng)撤走??遂F無精打采地從飯?zhí)米哌^來。
“昨天發(fā)生什么事,你知道嗎?”軌生問道。
“當然。我就在現(xiàn)場?!笨遂F回到房間,坐下說道。
“莫非跟潛伏在沈家的間諜有關?”軌生猜測道。
“是的。昨天晚上加班完,準備回來休息的時候,發(fā)現(xiàn)沈巖老爺子一個人偷偷喝一日仙?!笨遂F說道:“沈巖老爺子要我陪他喝,一瓶下肚,眼睛都花了,他還是生龍活虎?!?p> “這時候要是間諜潛進使節(jié)處,你們怎么能發(fā)現(xiàn)?”軌生不解道。
“我當然不行,沈巖老爺子馬上發(fā)現(xiàn)異常?!笨遂F露出敬佩的表情,說道:“可惜,還是被他逃走了。”
“間諜冒險進入使節(jié)處,到底為了什么?”軌生問道。
“間諜留下了一本剪報。剪報全部是無關痛癢的廣告,要用密鑰翻譯才知道里面的內容?!笨遂F說道:“沈巖老爺子非??隙?,密鑰就是使節(jié)處的檔案?!?p> “只要找到用作密鑰的檔案,不難猜出間諜是誰?!避壣劬σ涣?,說道。
“剪報毀了……”克霧嘆氣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軌生問道。
“陳芯融搶走剪報,毅然點火自焚。除了半條尸體,什么也沒留下?!笨遂F說道。
這一天,大家都不用上班。沈巖、沈泊海和沈執(zhí)事親自對各人審問。
可是結果并不理想,一天下來,什么情報也問不出來。沈家變得人心惶惶。
之后一個星期,沈泊海要求鑰室日夜加班,全力攻克黑板上的加密內容。
整個鑰室充斥著濃濃的咖啡味。飯?zhí)妹刻彀磿r送來大量火腿三文治,大家無須踏出鑰室半步。
軌生已經(jīng)能背下黑板上的連串數(shù)字,甚至打瞌睡的時候會想起它們。
終于在第七天,軌生找到了突破口,把數(shù)字當成圖案連接起來,胸口的鬼行九變馬上有反應。
一道信息傳到腦中,軌生確定數(shù)字是陣的變形,利用信源矯正過來,六個字浮現(xiàn)在眼前,“行動,外有接應?!?p> 軌生直接把方法告訴沈泊海,不僅當眾得到表揚,而且還有一大筆獎金。
沈泊海親自翻譯加密信件,確定落日王國盜走沈家資料,一臉不可置信。
沈巖進來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兩天,把辦公室的門鎖好,跟沈泊海一直談到天黑也沒出來。
沈家內部,梅花堂里,沈鮪歆看著通宵好幾天的人回去休息,放下書,問道:“成功破解了?”
“沒錯。下午鑰室的人找到了方法?!鄙驁?zhí)事點頭道。
“誰這么利害?”沈鮪歆好奇道。
“我也不清楚。但那人一定深諳陣法一道。”沈執(zhí)事說道。
“我已經(jīng)特訓好些日子了,究竟為了什么?”沈鮪歆又拿起書看了起來。
“沈泊海沒告訴你?”沈執(zhí)事訝異道。
“我回來后,就看過他一面?!鄙蝓n歆埋怨道。
“你要去當羅漫的使節(jié)?!鄙驁?zhí)事如實道。
“梅花堂比我適合的人多的是,為什么選我?”沈鮪歆說道。
“這可是你從小的夢想。”沈執(zhí)事輕咦一聲,說道。
“現(xiàn)在我不想離開帝國。”沈鮪歆低下頭紅著臉說道。
“沈泊海的決定不會改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鄙驁?zhí)事說道。
“就算到羅漫當使節(jié),我也不用特訓吧。”沈鮪歆說道。
“你的實力不行,在學院學的課程又不對口,要不是姓沈,你連實習的資格也拿不到?!鄙驁?zhí)事笑道。
“那得特訓多久?”沈鮪歆不滿道。
“梅花堂的人要三年,你半年后就得出發(fā)。”沈執(zhí)事說道:“現(xiàn)在帝國很不穩(wěn)定,羅漫的情報尤為重要?!?p> 晚上,沈鮪歆經(jīng)過大廳,看見沈泊海一個人在喝酒,于是走進去問候一句。
“你要去羅漫當使節(jié),知道了嗎?”沈泊海放下酒杯,問道。
“沈執(zhí)事剛告訴我?!鄙蝓n歆點頭道。
“好好在梅花堂學習,別丟我的臉?!鄙虿春7愿赖?。
“爹爹,在外圍是不是有個叫軌生的實習生?”沈鮪歆紅著臉問道。
“是的。”沈泊海挑起眉頭說道:“落日王國的加密信件就是他破解出來,不僅勤奮,而且挺聰明的?!?p> “我明天可以出去外圍嗎?”沈鮪歆問道。
沈泊海看著沈鮪歆扭扭捏捏的樣子,馬上猜出她的少女心事,說道:“沈家還有間諜,你在外圍很危險,乖乖留在梅花堂跟老沈學習吧?!?p> 沈鮪歆失落地走出大廳后,沈泊海連拍兩下手掌,一道人影在后面突然出現(xiàn),沈泊海冷冷命令道:“到梅花堂抽十個人出來,徹底調查軌生!”
兩個星期后,沈執(zhí)事收到命令,放下手頭上的工作,直接來到沈泊海的書房。
“找我何事?”沈執(zhí)事坐下問道。
“沈藍在村子里是不是有個兒子?”沈泊海放下鋼筆,問道。
“好像的確有這么一回事?!鄙驁?zhí)事說道。
“你的報告可一點也沒有提及?!鄙虿春2[起眼睛說道。
“他只是沈藍的養(yǎng)子,對沈家完全沒用?!鄙驁?zhí)事笑道。
“但他是沈家的威脅?!闭f罷,沈泊海將軌生的資料扔到沈執(zhí)事面前。
“這不是今年的實習生么?!鄙驁?zhí)事每翻一頁,口就張得越大,“不可能……不可能……”
“軌生來到這里也沒有發(fā)覺,你有何解釋?”沈泊海用力拍打書桌,喝道。
“他長高了,樣子也變了不少,我認不出來很正常啊?!鄙驁?zhí)事放下資料,為難道:“還有,誰會想到村子里的窮小子會成為信眾啊。”
“他費心進入沈家工作,很明顯是為了沈藍……”沈泊海神色一緩,嘆氣道。
“要不,我現(xiàn)在把他干掉?”沈執(zhí)事露出冷酷的表情。
沈泊海一擺手,說道:“這事我自會處理?!?p> 中午,沈泊海來到沈巖的房間。房間有很多寶劍掛在墻上,桌子下墊著一塊十幾平方米的大虎皮。
“咋來了?”沈巖略帶醉意地問道。
沈泊海直接從沈巖手中搶走酒瓶,聞了一下,生氣道:“我告訴你多少遍,以后不要碰一日仙了?!?p> “要想戒掉,談何容易?!鄙驇r說道:“這玩意我喝了幾十年,以前跟羅漫的官員談話,一晚至少喝十幾瓶?!?p> “不喝就談不了?”沈泊海質疑道。
“羅漫的人詭詐得很。雙方清醒的時候,誰也不想吃虧,一個協(xié)定往往要談上一個多月?!鄙驇r笑道:“之后,大家想出一個辦法,談話之前先干上幾瓶,最多一個星期就能回國。”
“我跟他們談話的時候,怎么不用喝呢?”沈泊海說道。
“后來,他們的人喝瘋了,半夜把一個高官的媳婦砍死,一日仙才會禁止用于談判?!鄙驇r解釋道。
“沈藍回來已經(jīng)有好一段時間,你替她找到伴侶了沒?”沈泊海放下酒瓶,問道。
“既要門當戶對,又要能保守秘密,這人還真不好找?!鄙驇r說道。
“反正生育率極低,過段時間讓柏青成為信眾算了?!鄙虿春^D過身,背對沈巖說道。
“柏青還年輕,現(xiàn)在不是最佳時候?!鄙驇r眉毛一挑,問道:“怎么突然說起這個?沈藍好好地在這里,你還怕她跑了不成?”
沈泊海沒有回答父親,腦海里浮現(xiàn)出軌生的樣子。
金巒城到貔貅山脈的路上,下著毛毛細雨,涼風刮在身上會感到絲絲涼意。
金家從早上開始就忙個不停,燒豬燒鵝、元寶蠟燭香準備好后,金八亮帶著數(shù)十人啟程祭祖。
上山后,金八亮命令所有人下馬。山徑有點泥濘,但不妨行走。
“家主,往年金戀她們都會回來祭祖,今年怎么留在拉堤城?”義子金淮從后面走上來,問道。
“這是我的主意,她們在財政司工作沒多久,向單位請大假不好?!苯鸢肆两忉尩?。
“她們年紀已經(jīng)不小,比武招親又找不到合適對象?!苯鸹垂钠鹩職猓f道:“我愿意擔起責任,照顧她們?!?p> “混賬,現(xiàn)在說這個合適么!?”金八亮狠狠瞪了金淮一眼。
金淮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成為金八亮的接班人。
后面的人竊竊私語,對金淮的舉動并不意外。
一行人來到墳前,雨已經(jīng)停了,天空的陰云消散不少。在金八亮的指示下,下人開始燒冥幣元寶,空中冒出一股濃煙。
等金淮除好草后,金八亮從箱里拿出一瓶好酒,站在墓碑前口中念念有詞,打開蓋子,向地下灑酒。
忽然,一把紅劍突然出現(xiàn),把酒瓶刺穿的同時,劃破金八亮的上衣。
“是誰!”金八亮喝道。紅劍消失,藍劍從后面襲來,幸好龜形木偶將其擋下。
金八亮發(fā)現(xiàn)胸口上的閃電圖案,怎么擦也擦不掉,往四周快速查看,附近根本沒有外人。
破空聲傳進耳中,紅藍雙劍一道襲來。金八亮擋下藍劍,紅劍刺進胸口,鮮血瞬間染紅上衣,倒在地上。
感應到遠處的信源波動,金八亮身上的木偶全部散開來,在魂的作用下化作各個形狀,朝北方?jīng)_去。
金八亮見紅藍雙劍消失,馬上對下人命令道:“快追!”
金淮走近金八亮,蹲下問道:“家主,沒事吧?”
金八亮捂住傷口,說道:“還死不了。你幫我取出懷里藏著的盒子吧?!?p> 金淮找到木制錦盒,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一個白色瓷瓶,“這是?”
“艾特拉德陛下賜給我的傷藥,吃下一顆,任何傷口都能瞬間痊愈?!苯鸢肆两忉尩臅r候,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金淮猶豫良久,左右看了一眼,下人都追殺手去了,現(xiàn)在只剩他們兩人。
“快打開給我吃啊?!苯鸢肆梁暗?。
金淮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將瓷瓶放進上衣的口袋,手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把長劍。
金八亮死死盯著金淮。鮮血充斥口中,無法說出話來。
“義父,你放心,我會好好愛惜金戀和金愛的?!苯鸹窗纬鲩L劍,伸出左手,將金八亮的雙眼緩緩合上。
兩里外,戽石確定金八亮的木偶沒有跟上來,喘著大氣靠在大石上,心里暗道,不愧是金家的家主,居然能發(fā)現(xiàn)我的位置。要是我不會寸步,肯定得跟他的手下大干一場。
沒多久,襤思切出現(xiàn)在眼前?!澳銊偛旁趺礇]有出手?”戽石不滿道。
“這畢竟是你的任務,你要是失敗,我才會出手。”襤思切說道。
“金八亮應該死了吧?”戽石心虛地問道。
“你走后,他還沒斷氣?!币h思切說道。
“我回去一趟吧。”戽石嘖一聲,說道。
“不用了。我正想去補刀,金八亮的義子金淮把他干掉了?!币h思切忍不住笑道。
戽石雖然感到意外,但沒有追問下去,說道:“我們現(xiàn)在回去吧?!?p> “塞隊說了,金八亮一死,你就可以自由活動?!币h思切說道。
“你還要跟著我嗎?”戽石眉頭一皺,問道。
“不。我現(xiàn)在得到處散布你殺死金八亮的消息?!币h思切露出邪惡的神情。
“隨便你?!膘媸浜咭宦?,轉身離開。
周末,沈巖從外面回來,一直跟沈泊海商量,沒踏出大廳半步。
很快,沈家要派人護送婦聯(lián)物資到落日的消息不脛而走。沈恩靜向沈泊海大獻殷勤,可沈泊海始終沒有點頭答應。
周一上午,沈泊海把軌生叫到辦公室。門合上后,里面聽不到外面一點聲音。
軌生坐下看了沈泊海一眼,感覺有點不對勁,問道:“家主找我來,所為何事?”
“我要你去一趟落日?!鄙虿春V苯诱f道。
“護送婦聯(lián)物資么?”軌生訝異道。
“沒錯?!鄙虿春Q劬σ晦D,說道:“去落日其實另有目的?!?p> “莫非與沈家被盜的資料有關?”軌生猜測道。
“只要你把資料找回來,我不僅幫你轉正,而且讓你到梅花堂工作。”沈泊海說道。
軌生感覺條件非常優(yōu)厚,但沒有馬上答應,說道:“比我好的大有人在吧?!?p> “機會留給勤奮聰明的年輕人,不是很正常么?”沈泊海笑道。
軌生聽后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沈泊海明顯有所隱瞞,心里暗道,難道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怎么樣,你答應嗎?”沈泊海問道。
“我定必盡力完成?!避壣c頭道。
“對了。你可以帶一個人去?!鄙虿春M意道。
軌生思前想后,腦海里只有一個人選,無奈道:“那就克霧吧。”
為了給軌生準備的時間,沈泊海讓他不用來鑰室上班。
軌生回到房間沒多久??遂F站在門口,說道:“我要出人頭地了?!?p> “沈泊海找你談話了?”軌生問道。
“嗯?!笨遂F坐下,不解道:“你咋會想到我呢?”
克霧文化素養(yǎng)很好,就是關鍵的時候不靠譜,其他人軌生也叫不動,面前有且只有一個選擇。
“不高興么?!避壣Φ馈?p> “怎么會。那可是優(yōu)差。”克霧說道:“看到沈恩靜便秘的表情,心就莫名爽起來。”
軌生一頓,沈泊海沒有把此行的真正目的告訴克霧。
三天后,軌生一早收拾好行李,跟克霧走出房間。沈泊海親自來送行,四周圍了不少人。
軌生得到一副墨鏡和一支鋼筆,一同放進左邊胸前的口袋。
沈泊海安排沈家專用馬車給兩人,立即被軌生拒絕??遂F只好在馬棚要了一匹棗紅壯馬。
軌生正要出發(fā),看到沈恩靜匆匆過來。身后跟著一行人,其中大部分是梅花堂常年坐板凳的家臣,也有少數(shù)來自劍林和使節(jié)處的年輕小伙。
“家主,他只不過是實習生,在這里工作不到一年,憑什么出使落日。”沈恩靜指著軌生說道,身后的人盡是不滿之色。
軌生心里暗道,這貨仗著是沈執(zhí)事的獨子,又是從小在沈家長大,居然敢當眾質疑沈泊海的決定。
“恩靜,不要胡鬧!”沈泊海面無表情,說話卻鏗鏘有力。
“要不這樣,我跟他打一場,他贏了,我便承認他的實力?!鄙蚨黛o自信道。
沈泊海聽后沒有馬上拒絕,心里也想看看軌生有多少斤兩。
軌生可不想跟他打,輸贏都會得罪人,吃力又不討好,沉思一會說道:“打打殺殺難免有傷和氣?!?p> “怕了么?”沈恩靜不屑道。
軌生指向飯?zhí)酶浇膹N子,他正在烤全羊,右手不停地轉。“我們比那個吧。”
“吃烤羊么?”沈恩靜話音剛落,大家捧腹大笑起來。
“如果你能把手放進火中燒三分鐘,我便認輸。”軌生說道。
“你瘋了么!?”沈恩靜生氣道。
“你到底敢還是不敢?”軌生平靜道。
“……你怎么不伸進去試一試?”沈恩靜說道。
“自然可以。不過,事后你不要再來找碴?!避壣斓馈?p> “那你就去唄?!鄙蚨黛o說道。
軌生看了一眼沈泊海,轉身走到廚子跟前讓他走開,毫不猶豫地將左手伸進火中,引來不少驚訝聲。
半分鐘后,手套燒得一干二凈,軌生依然泰然自若。早已知道實情的黃油,在一邊忍俊不禁。
時間一秒秒過去,沈恩靜看著手表,臉色逐漸發(fā)白。
軌生抽出左手,在陽光下,左手如水晶般發(fā)藍。
“賤人,你的手早就廢了,當然會沒事!”沈恩靜指著軌生,怒道。
“喂,你能有點同情心嗎,我可是半個殘疾人?!避壣b作可憐道。
“今天,我就把你完全廢了!”沈恩靜完全失去理智,亮出長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軌生。
幾個呼吸間,面前出現(xiàn)數(shù)朵劍花。軌生不慌不忙地躲過去,趁沈恩靜收招不及,使出剛學會的擒拿術,將其手臂扭到身后。啊的一聲,長劍掉在地上,光華隱去。
“這可是沈家的梅花鎖,居然能單手施展出來!”
“普通人至少練一到兩年,才能初步掌握梅花鎖,那個實習生才來沈家多久啊……”
說話的兩人都是來自鑰室的油頭,他們跟軌生還算處得來。
沈恩靜感到無比羞辱,想用力掙扎開來,卻被軌生壓在地上,左臉被泥巴弄臟。
“放開他!”沈執(zhí)事快步走近,對軌生命令道。
嘖的一聲,軌生松開右手,從行李里拿出備用手套戴上。
沈恩靜站起來,跑到沈執(zhí)事身后,說道:“爹,快幫我教訓他!”
“混賬!你還嫌我不夠丟臉嗎!?”沈執(zhí)事甩了沈恩靜一個耳光,生氣地轉身離開。
旅堡城位于帝國北方,離虹嵩山脈只有十多里遠,是帝國和羅漫的經(jīng)貿(mào)紐帶。盡管北方戰(zhàn)事逐漸增多,旅堡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居住在旅堡城的人有帝國的居民,也有羅漫的大老板,他們都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家財萬貫。
城中靠近城門的別墅,差不多占了一畝多地,是婦聯(lián)非常出名的資產(chǎn)。
院子的涼亭下,冷嫣輕撫琴弦,吸引不少鳥雀前來聆聽。
琴音驟停,冷嫣迅速從懷里拿出白色手帕,連咳三下。
冷嫣看著帶血的手帕,臉色陰晴不定。有人進入院子,她把手帕扔進石桌下的垃圾桶里。
“冷嫣,我派人送了好幾封信來,你一封也沒收到嗎?”說話的是婦聯(lián)的負責人梁玫荊,五十多歲,臉上一條皺紋也沒有,頭頂?shù)陌l(fā)髻又圓又大。
“沒收到。”冷嫣沒看梁玫荊一眼,繼續(xù)撫琴。
“今天晚上,城中有一個名流派對,我要你去一趟?!绷好登G用不可質疑的語氣命令道。
“我很忙,沒時間。”冷嫣說道。
“援助落日王國的物資么?叫下人處理就行。”梁玫荊說道。
“這事,我得親力親為……”冷嫣停下雙手,看著遠方說道。
“參加派對的都是達官貴人,他們要得到你的祝福,才會繼續(xù)資助婦聯(lián)。”梁玫荊說道。
“那又怎么樣?”冷嫣終于看向梁玫荊,表情依然冰冷。
“如果你不準時出席,我馬上取締你所有職務?!绷好登G威脅道。
“晚上幾點?”冷嫣眉頭一皺,無奈道。
“九點整,城西張老板家?!绷好登G正想離開,又停下腳步,繼續(xù)說道:“廣四通,是你放的吧?”
“沒錯?!崩滏陶f道。
“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到時誰也幫不了你?!闭f罷,梁玫荊一擺衣袖,徑直走出院子。
第二天一早,冷嫣親自點算倉庫的物資。昨天派對持續(xù)到凌晨,冷嫣的臉色并不好。下人叫她好幾遍,才反應過來。
物資一共三十五箱,總價值六十萬鉑金幣。倉庫出入口布置大量守衛(wèi),其中都是信眾好手。
“還有十五箱會在下午送到?!毕氯税沿泦芜f給冷嫣。
“廣四通呢?”冷嫣接過后直接簽下名字。
“昨天喝醉酒打架,現(xiàn)在還躺在床上?!毕氯霜q豫一會,說道。
守衛(wèi)過來通報,沈家的人到了,在大廳等候。冷嫣把貨單還給下人,徑直離開倉庫。
冷嫣剛踏進大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冷嫣,好久不見。”
“軌生?”冷嫣看著頭發(fā)凌亂的青年,驚訝道。
“你一點也沒變啊,還是那么漂亮?!避壣吲d道。
“你變化可大了,完全像一個大人?!闭f罷,冷嫣激動地抱住軌生。
“我就是一個大人啊?!避壣粷M道。
“……這里還有一個人在……”克霧咳一聲,尷尬道。
當晚,冷嫣為軌生洗塵,叫廚房做了十幾道菜。幾杯烈酒下肚,軌生和冷嫣都臉紅了。
“你的朋友怎么不來?”冷嫣放下酒杯,問道。
“他在路上吃壞肚子,這幾天只能吃白粥?!避壣卮鸬?。
“你們是沈家的信使吧,護送物資的人什么時候來?”冷嫣問道。
“已經(jīng)來了?!避壣f道。
“他們在哪里?”冷嫣輕咦一聲,問道。
“在你面前?!避壣钢约海f道。
“這么說來,你已經(jīng)是信眾……”冷嫣說道。
軌生點了點頭。
“你可以不去嗎?”冷嫣突然說道。
“現(xiàn)在回去再叫人過來也來不及了吧。”軌生感覺奇怪,一直留意冷嫣的表情。
“也對?!崩滏逃H自為軌生倒酒。
軌生一飲而盡,問道:“你……還在找黯湮嗎?”
“找到了。他現(xiàn)在是刑的一員,不肯跟我回來。”冷嫣失落道。
軌生對此并不感到意外,說道:“黯湮只要認準一件事,就會堅持干到底,誰也阻止不了。你……還是忘了他吧?!?p> “他是因為我才被刑抓走??!”冷嫣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