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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卯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愿卯 陳志軍Jacob 9671 2022-04-24 15:22:51

  角仙樓二樓如同餐廳一樣,一共有三十桌。每張桌子上擺滿食物美酒,座位隨便坐,沒有任何要求。

  正中央有一個小型講臺,上方的水晶燈飾非常亮眼。西面的墻是一塊巨大的落地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一樓寬闊的展示場。通往展示場的樓梯有兩個衛(wèi)兵守著。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到場,導師江引掣和耿丑聯因為談話投契,所以相約坐在一起。旁邊還有導師胡紀和導師涼涼。

  一個男人從樓梯走上來,長長的灰發(fā)扎成馬尾,秀氣的臉龐上雙眼有神,身穿暗紅色禮服,腰間系著一把二十多厘米的匕首。來人正是寒天袖,馬上受到大家的掌聲歡迎。

  寒天袖帶了女伴,女伴長得很銷魂,衣著清涼,像是某個貴族的千金。

  “啊,寒天袖換女伴跟換衣服一樣快?!睂煕鰶龈袊@道。

  “小心被人聽到?!睂熃柑嵝训?。

  “他約過我,但被我拒絕了?!睂煕鰶稣f道。

  “凈往自己臉上貼金吧?!睂熀o冷哼一聲。

  “你這老頭真沒風度?!睂煕鰶龊莺莸闪藢熀o一眼。

  “要是陸座肯來,我就不用聽你廢話了?!睂熀o說道:“這個月,我替他參加亂七八糟的會議快有二十多個,索性校長由我當好了。”

  “現在還是罵聲不斷,校長怎么可能露面?!睂熃刚f道。

  “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導師涼涼問道。

  “當然?!睂熃傅靡獾馈?p>  “陸座大名鼎鼎,究竟有誰能困住他。”耿丑聯忍不住說道:“說實話,我也有進去疊嶂空間,差點就回不來了,所以奏折上的狠話一點也不少?!?p>  “至少你的論文得獎了啊?!睂煕鰶鲂Φ?。

  “論文我年頭就寫好,此次冒險進入疊嶂空間完全是為了復生技術?!惫⒊舐撎寡缘馈?p>  “困住校長的人并不簡單,他精心布置陣法,并且耗損至少十年壽命增強天賦的作用。校長雖然利害,可拿它一點辦法也沒,只能乖乖等上幾天時間?!睂熃告告傅纴?。

  “那么,究竟誰救我們出來?”耿丑聯好奇道。

  “校長也不知道,應該先祖陸守風留有后手?!睂熃刚f道。

  “對方為什么要困住陸座呢?”導師胡紀問道。

  “這是校長不肯露面的另一原因,一直調查對方的身份?!睂熃感÷暤馈?p>  “要是遇上同樣的情況,一時三刻,我也出不來?!睂熀o神色一緩,說道。

  “以前,校長一有負面消息,學生肯定會組織活動替他平反?!睂煕鰶霾唤獾溃骸翱墒堑浆F在,一點動靜也沒有?!?p>  “自從獠狐主張學生會獨立,校長便很少插手學生的事務,影響力自然沒有以前大。”導師江引掣解釋道。

  半個小時后,人基本上來齊。寒天袖講了好一會開場白,直接拿出名單頒獎。

  念到軌生的名字時,一個青年捂住屁股,艱難地走上來。耿丑聯不禁驚訝地張開大口,心里暗道,那不正是被杖打三十的小子么。

  下臺后,軌生被導師涼涼叫過去,強制他坐在身邊。

  “你怎么敢亂逛王城?”耿丑聯問道。

  “我以為見到熟人了?!避壣鷮擂涡α诵?,看向導師涼涼,問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的論文也得獎了?!睂煕鰶鐾ζ鹦靥耪f道。

  “你不是討厭科研嗎?”軌生不解道。

  “最近經常有人上門討債,我只好申請科研資金還錢??墒巧暾垥鴮懥撕脦追?,校長還是不批。這次我的論文得獎,資金怎么也得撥下來?!睂煕鰶稣{皮地吐出舌頭。

  頒獎花了近半個小時,大部分人胸口都系著一枚紅色勛章。

  在寒天袖的安排下,獲獎者按順序到樓下的展示場表演。不少人靠近落地窗觀看。

  導師涼涼搶了個好位置,軌生跟著她能清楚看到一樓正在準備的紫嵐。

  “展示究竟有何意義?”軌生忍不住問道。

  “軍方如果滿意,他們就會收錄技術,為軍隊所用?!睂煕鰶鼋榻B道:“當然,選中的人可以拿到一大筆錢?!?p>  軌生左右看了一眼,穿軍服的人果然不少。鬼釉中將就站在樓梯旁邊,看起來依然詭異。

  紫嵐將技術聯結和陣結合起來,通訊距離擴大至幾十倍,具有很高的戰(zhàn)略價值。戰(zhàn)場要是不超過一千平方米,技術能無死角覆蓋。

  第二個下去展示的校友非常出名,導師江引掣跟他是同學。他所展示的劍技平平無奇,比甄浪差遠了。

  輪到良墾的時候,好幾個軍人拍起掌來,畢竟是良斟少將之子。

  良墾行動自如,完全不像右腿殘疾。他拉高右邊褲管,露出黃色金屬義腿。

  義腿十分靈活,可以做出細致的動作,連腳趾也不例外。

  “義肢一旦普及,很多退役的殘疾軍人便能重回部隊里。”導師江引掣不禁感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導師涼涼笑道。

  “制造絕不簡單,而且需要信源支持,普及不太可能?!避壣掳驼f道。

  半個小時過去,只有紫嵐和良墾的技術被軍方收錄,校友還好,導師的面子都快掉到地上。

  良墾來到軌生跟前,問道:“能說兩句嗎?”

  軌生點了點頭,跟良墾走到沒什么人的地方?!霸趺戳?”

  “如無意外,我明年還會去疊嶂空間一趟。”良墾說道。

  “為了甄浪嗎?”軌生猜測道。

  “他讓我打開了眼界?!绷級ㄅ宸溃骸傲x肢的靈感就是來自于他?!?p>  “你不怕斷手斷腳?”軌生笑道。

  “我不止偷看他練劍,你們對戰(zhàn)的時候,我也在場?!绷級ㄕf道。

  “他的劍技出神入化,很少人不動心?!避壣c頭道。

  “我可以大膽地說,十個虞天一也比不過一個甄浪。”良墾露出崇拜的神情。

  軌生不敢接話,附近的人多半認識當代劍神虞天一。

  “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拜甄浪為師?!绷級ㄕf道。

  “恐怕你的夢想會落空?!避壣f道。

  “此話何解?”良墾眉頭一皺。

  “甄浪已經被惡涌殺死了。”軌生說道。

  又過了半個小時,軌生展示完集水,沿著樓梯回到二樓,被鬼釉中將攔住。

  “你的技術不錯,在展示會之前,我們已經收錄集水?!惫碛灾袑⒙冻鲂θ?,雙眼還是那么不協(xié)調。

  “謝謝?!避壣蛩┝艘粋€軍禮。

  兩人走到一邊坐下,鬼釉中將開了一瓶紅酒,親自倒了一杯給軌生?!凹碾y點在于其內的球形界。我們試圖將內核換為方形界,集水沒到一秒便崩潰?!?p>  “集水必須內圓外方,才能發(fā)揮最大威力。”軌生點頭道。

  “看來軍隊短時間是用不上了?!惫碛灾袑⒏袊@道。

  “你攔下我,就為了說這個?”軌生問道。

  “最近,沈泊海的女兒到處打探鬼鹽的消息,我派人一查,原來是你的主意?!惫碛灾袑⒅赶蜍壣?。

  “是這樣沒錯?!避壣蠓匠姓J道。

  “他可是死了很久?!惫碛灾袑⑤p咦一聲。

  軌生記得鬼釉中將沒有得到鬼鹽的天賦共享,兩人的關系不會好到哪里去,于是隨口說道:“是嗎?!?p>  “你問過我鬼鹽,為何對他如此執(zhí)著?”鬼釉中將雙眼瞇了起來。

  “我很敬佩他,這答案還滿意嗎?”軌生冷靜道。

  沉默一陣子,鬼釉中將一緩神色,說道:“國內有個傳言,只要找到奇跡之地,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我翻查過學院記錄,良墾曾經組織學生到森之谷,并遇到突然出現的奇跡之地。學生名單中有你的名字。”

  “奇跡之地其實是個幻境,我差點出不來?!避壣f話的時候一直留意鬼釉中將的表情。

  “哼,你就別裝了。我跟你一樣,都覺得鬼鹽沒死。而且,奇跡之地就是老頭子搞出來的。我這些年一直找他。”鬼釉中將擺出一副看穿軌生的樣子。

  “你為何要找他呢?”軌生問道。

  “我是他義子,想找他不是理所當然嗎?”鬼釉中將說道。

  軌生淡然一笑,沒把話接下去。

  鬼釉中將拿出一根煙點著,抽了一口,說道:“我一直想跟他打一場?!?p>  軌生從鬼釉中將身上感到令人顫抖的殺氣,暗道,這貨是想殺了鬼鹽。

  展示會結束已有半個小時,寒天袖是最后一人走出角仙樓。女伴在外面見到他,馬上露出迷人的笑容。

  “我有事,之前不是說過嗎?”寒天袖眉頭一皺,說道。

  “我才不信你呢。”女伴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他沒有說謊。”影琉從后面走過來,身上的男裝無法掩蓋其氣質美貌。

  看著女伴不滿地離開,寒天袖開口說道:“陛下吩咐過,我不在身邊,你不要在王城里走動?!?p>  “我雖然近幾年的記憶沒有了,但還記得王城是我家?!庇傲鹈鏌o表情地說道:“還有,我希望你叫我影琉。”

  “準備出發(fā)了嗎?”寒天袖問道。

  “隨時可以離開?!庇傲瘘c頭道:“我想去一趟學院?!?p>  “去那里干什么?現在放假,學院沒幾個學生。”寒天袖謹慎問道。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學院里有人等我?!庇傲鹇冻鲆苫蟮谋砬椤?p>  “你沒在學院待過,怎么可能認識里面的人?!焙煨淅潇o道。

  “你說得沒錯?!庇傲鹦Φ溃骸澳敲矗覀冎苯尤プ掀偕角f。”

  “現在嗎?”寒天袖看了一眼手表,訝異道。

  路上,影琉和寒天袖共坐一輛馬車。寒天袖在展示會喝了不少酒,靠著窗口睡覺。

  影琉緩緩拉高左邊的衣袖,雪白的手腕有不少疤痕,心里認定失憶與此有關,可問了不少人,都無法解開疑惑。

  兩天后,月半軒別墅一樓的大廳里,軌生有點坐立不安,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二點整。

  大彬和小惠在房間使用祭品多時,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鋼筆屬于詭詐系,非常適應大彬??坩樑c小惠的契合度還不錯,是勇猛系祭品。

  剩下的祭品發(fā)夾均與他們沒有反應,被軌生放在三樓的保險箱里。

  半個小時過去,大彬和小惠相繼出來,順利成為信眾,衣服無風自動。

  小惠高興地活蹦亂跳,大彬則顯得非常穩(wěn)重。大彬把小惠拉過來,一起對軌生致謝。

  “你們的天賦是什么?”軌生問道。

  “我的天賦可利害了,叫做疊加陷阱?!毙』萑滩蛔屜鹊溃骸跋葳暹B續(xù)施加后,可以將威力提高到一百倍,持續(xù)時間能有半天?!?p>  “心靈感應。只要身上有我施加的印記,所有人都可以無視距離相互交談。印記最多能有三十個?!贝蟊蛘f道。

  軌生心里暗道,小惠的天賦威力強勁,但極為被動,得預先計算出招時間和地點。大彬的天賦很實用,有了它,通訊會變得非常方便。

  “明天能源城的動工儀式,你要去看看嗎?”大彬問道。

  “這事你去處理就好。”軌生說道:“能源城一旦建成,空中纜車便可以全方位部署,資金沒問題吧?”

  “錢完全足夠,只是途經的住戶多少會有意見。”大彬擔憂道。

  “這事要處理好,絕對不能來硬的。”軌生提醒道。

  “最近多地發(fā)生地震,大量百姓流離失所,我已經派人以月半軒的名義救助他們,絕對能收獲不少正面評價?!贝蟊蛘f道。

  “我叫你查奇跡之地,進度如何?”軌生問道。

  “有好幾十條消息,可全部都是假的?!贝蟊虻皖^說道。

  “奇跡之地出現的地方完全沒有規(guī)律,我也知道不能強求?!避壣唤麌@了一聲,心里還是想盡快找到鬼鹽,得到他的天賦共享提升自身實力。

  忽然,三樓傳來一道爆炸聲,接著軌思的慘叫聲隨之而至。

  軌生和大彬馬上趕往三樓,期間不斷有藍色強光從窗口射出。

  剛到三樓,軌生發(fā)現房間里的保險箱被人打開,里面的祭品不翼而飛。

  軌思就在不遠處,全身被一道藍影附著,隱約是迅捷系的主神飛天螳螂。

  天花被擊出一個大洞,地上全是碎片和壞掉的盆栽。

  “爸爸,救我……”軌思難受地看著軌生,伸出右手說道。

  軌生見此,馬上沖到軌思跟前,用力將藍影拽出,不料左手被纏住,知覺頓失。

  軌思全身顫抖,胸口出現一幅不完整的心愿圖,只有二十幾顆光珠。手中的祭品發(fā)夾掉在地上,化為灰燼。

  軌生使用全身信源將藍影逼至左手,左手逐漸變透明,有如水晶。

  飛天螳螂發(fā)出一聲嘶叫,藍影消失殆盡。軌思馬上爬到軌生身邊,說道:“爸爸,對不起。”

  軌生想伸出左手摸軌思的頭,可無論怎么用力,左手還是一動不動。

  “你沒事就好。”軌生溫柔道。

  “爸爸,你的手怎么了?”軌思低下頭,問道。

  “小問題,你不用擔心?!避壣鷮⒆蟊叟驳缴砗?。

  “都成玻璃了,怎么可能沒事?!闭f罷,軌思大哭起來,頭發(fā)的顏色慢慢變成藍色。

  傍晚,軌生請到王都的梁醫(yī)師過來檢查,他是非常有名的神圣系信眾,專門為王城的高官治病,要價不菲。

  檢查過后,軌生將梁醫(yī)師拉到一邊,問道:“軌思身體無礙吧?”

  “軌思使用祭品不當,蔑視主神,從而引發(fā)返祖現象。輕則殘廢,重則身亡?!绷横t(yī)師說道:“好在你來得及時,將返祖現象引到身上。軌思沒有問題,但你的左手很可能廢了?!?p>  “軌思現在是信眾嗎?”軌生又問道。

  “當然,只是天賦缺失而已?!绷横t(yī)師點頭道。

  “我的左手真的不能搶救一下嗎?”軌生無奈道。

  “就算砍了左手,讓利害的神圣系信眾恢復,還是得到一樣的結果。那本質上不是傷,而是詛咒。”梁醫(yī)師說道。

  半夜,外面有人敲門,軌生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門鎖。小惠突然沖了進來,急道:“軌思不見了!”

  “她怎么會不見呢?”軌生臉色一沉,問道。

  “我擔心她,上完廁所后去看她一眼。她不在房間,床上的被子沒有動過?!毙』菡f道。

  軌生馬上越過小惠,來到二樓軌思的房間,左右細看,影琉買給她的兔子背囊和豬仔錢罐不在,軌思很明顯離家出走。

  軌生叫醒大彬派人找軌思,然后匆匆走出別墅。

  外面一片漆黑,天上下著細雨,只穿兩件衣服會覺得冷。軌生在街上猶豫很久,實在不知道從何找起。

  兩個小時后,軌生在東面幾百米外的小公園發(fā)現躲在生銹滑梯下面的軌思。

  軌思雙手抱著膝蓋而坐,低頭看著沾滿泥土的黑皮鞋,身后的兔子背囊已經完全被雨打濕。

  軌生走進公園,左邊的鴨子狀玩具被風吹得搖擺不定,右邊的沙地鋪著一層厚厚的落葉。

  “這個時候玩躲貓貓,不太適合吧?!避壣鷶D到軌思旁邊,笑道。地方不夠,雨不斷落在軌生的右肩上。

  “我不是躲貓貓!”軌思嚴肅道。

  “你突然離開家里,我們會很擔心的。”軌生溫柔道。

  “我害爸爸的左手不能動……”軌思再也忍不住,低泣道,頭發(fā)的顏色逐漸變藍。

  “傻瓜,我不是還有右手嘛?!避壣Φ?。

  “要不,我把我的左手還給你?”軌思抬起頭,認真道。

  “我才不要,現在的左手多漂亮?!闭f罷,軌生脫下手套,露出藍如水晶的左手。

  軌思聽后,臉色終于有點好轉,但眼睛還是紅紅的。

  “你為什么急著要成為信眾呢?”軌生問道。

  “爸爸經常不在家。我要是成為信眾,就能跟在爸爸身邊幫忙?!避壦颊f道。

  軌生不禁一愣,過去的確忽視了軌思,為了盡快將母親沈藍從沈家救出,以后估計也不會改變,實在無法對軌思作出任何承諾。

  “明天一早,叫上小惠,我們一起做巧克力蛋糕吧?!避壣劬σ晦D,說道。

  “真的?”軌思高興地挽著軌生的手臂。

  “還有你喜歡的香草奶昔。”軌生笑道。

  “爸爸最好了!”軌思把頭埋在軌生懷里,說道。

  三天后,帝國北方的一條官道上,獠狐騎著馬快速飛馳。為了趕路,他整晚沒有休息。

  途經一個殘舊的驛站,獠狐勒住韁繩,下馬讓小廝喂食坐騎,在店外找了個位置坐下。

  “客戶,要點什么呢?”老板親自過來招呼獠狐。

  “三個饅頭,切一斤鹵肉,一碟青菜?!扁埠f道。

  “本店的老酒很有名,客官來點嗎?”老板問道。

  “不用了?!扁埠鼣[了擺手。

  一個老乞丐到處向人要錢,身體雖然臟,但衣服不見破爛。

  來此休息的人多為商旅,對老乞丐裝作不聞不問,連一個銅板也不舍得掏出。

  “這位大爺,可以施舍個錢嗎,老頭子已經好幾天沒東西下肚?!崩掀蜇ぷ叩解埠?,伸出拿著黑色陶缽的左手。

  獠狐直接給了一個金幣,問道:“你不像乞丐出身,何故淪落至此?”

  “實不相瞞,家中原有幾畝瘦田,生活還算過得去。”老乞丐短嘆一聲,說道:“可惜今年天災連連,不僅遇上洪水,而且房子被地震毀掉?,F在到處都是邊境來的難民,我想找份體力活簡直難如登天?!?p>  “膝下無子么?”獠狐問道。

  “三個兒子全部戰(zhàn)死沙場,說好的體恤金幾年不見蹤影。”老乞丐無奈道。

  飯后,獠狐繼續(xù)上路,終于在日落之前來到了同姓村。

  同姓村外的絕境已喪失功能,獠狐直接走進村內。

  村子的土屋全部崩塌,不少尸體藏在其中。地面四分五裂,良田被滑坡掩埋。

  獠狐迅速找到百合的房子,確定她不在,才敢松一口氣。

  房子外的水井趴著一具尸體,身上穿著王都特有的錦衣,腰間系著陳府玉飾,胸口被鋤頭擊穿。

  獠狐在尸體上找到父親厭谷的信件,他正是安排在同姓村附近的心腹。

  獠狐手中突然出現一把火將信件燒毀,心里暗道,地震破壞大陣,他走進村子不料被村民所殺。

  獠狐在附近仔細找了一番,沒發(fā)現百合留下的信息,于是決定繞一圈村子。

  被村民奉為神圣之地的宗祠也遭到同樣的命運,到處斷垣敗瓦。青銅鼎一分為二,是絕境消失的主要原因。

  “百合的兒子獠狐么?”一道粗獷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獠狐轉身看去,原來是百合的鄰居,問道:“百合現在在哪?”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村子世代禁止離開這里,你和你父親厭谷已經不是這里的村民?!编従永溲缘?。

  “這是你還留在村子的原因嗎?”獠狐訝異道。

  “沒錯。即便餓死,我也要死在這里?!编従幼院赖馈?p>  “百合家外面水井的死尸,你認識嗎?”獠狐問道。

  “他是個倒霉鬼,被韋良活生生鋤死的?!编従尤滩蛔⌒Φ馈?p>  “韋良平時不會那么沖動?!扁埠櫰鹈碱^。

  “這也怪不了韋良,那人在地震后突然出現,很難不讓人懷疑?!编従诱f道。

  “還是不肯告訴我百合去向么?”獠狐問道。

  “她和韋良、韋如兩姐弟拿著奇怪的木雕朝西邊離開,至于具體去哪里,我也不知道?!编従娱L嘆一聲,說道。

  “奇怪的木雕?”獠狐好奇道。

  “地震后突然出現在村子里,村民都認為木雕會帶來災難。”鄰居說道:“而且木雕無法銷毀,所以百合決定把它帶到無人的地方扔掉?!?p>  王都月半軒一樓大廳里,軌生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圖跟前。地圖上有帝國各大城池、鄉(xiāng)村和山脈森林,奇跡之地曾經出現的地點清晰標記在上面。

  信息是大彬花了大價錢收集回來的,時間跨度足足有十六年之久,整理起來極不容易。

  最近一次獲得鬼鑰的人是放假回家的學生,他從農民手中搶過鬼鑰,成功進入奇跡之地,沒能破開幻境,出來的時候身上得到一個奇怪紋身,沒多久,家中頻頻傳出噩耗。

  “奇跡之地出現的地方毫無規(guī)律啊?!闭驹诓贿h處的大彬說道。

  “而且沒有額定對象,信眾、商人、官兵、村民……都曾經進入其中?!避壣c頭道。

  “時間也不固定。”大彬說道:“不過,上半年居多?!?p>  “有沒有信眾的天賦專門用來找人的?”軌生問道。

  “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假期內找到他?!贝蟊蛘f道。

  軌生暗道,下個學期就要到沈家實習,之后找到鬼鹽意義不大。

  “要不去一趟北方?”大彬說道:“經常來往邊境王都的商旅因為地震乘坐空中纜車回來,他說見到一個漂亮婦人手執(zhí)奇怪木雕,想將其買下,以厄運為由遭到婉拒?!?p>  軌生也認識那個商旅,月半軒與他有大額的業(yè)務往來,說道:“只能這樣了?!?p>  忽然,一個丫環(huán)沖了進來,神色慌張,雙眼泛淚,焦急道:“軌生在嗎?”

  “混賬!這里是私人地方。”大彬對著丫環(huán)喝道。

  “慢著,她是黃鸞風的人。”軌生輕按大彬肩膀,說道。

  丫環(huán)快步走到軌生跟前,從懷里拿出一封信。軌生接過后打開快速瀏覽一遍。

  黃鸞風說很高興認識他,跟他相處的日子很幸福,如果能夠重來,即便要過清貧的日子,也不會嫁到湯家。

  “夫人前天在湯家上吊自殺,生前要我把信交到你手上?!毖经h(huán)哭著說道。

  “她……為什么要自尋短見?”軌生哽咽道。

  “夫人被湯尚玷污清白,湯諢得知后馬上報復,湯尚因此喪失生育能力。”丫環(huán)說道:“湯鎮(zhèn)怒發(fā)沖冠,把湯諢關在地牢里,然后,要管家日夜毒打夫人……”

  “你怎么現在才來?”軌生用力將信抓成一團,問道。

  “在湯府,我跟夫人最為要好,同樣遭到毒打,今天才被放出來。”說罷,丫環(huán)拉高衣袖,手臂又紅又紫。

  軌生沉默良久,最后開口問道:“哪天出殯?”

  “湯鎮(zhèn)對夫人的尸體咒祀,不會下葬?!毖经h(huán)低頭說道。

  軌生看向大彬問道:“什么是咒祀?”

  “人死后將血放干,取下雙目,破開胸腹放進蟲卵。腐肉被吞噬干凈后,骨頭放進血里用陶缸封存?!贝蟊蚰樕林氐溃骸按朔ㄒ庠谧屗勒卟坏寐淙胼喕兀驯坏蹏沽宋迨嗄??!?p>  在湯府的地牢里,因為潮濕的關系,空氣有一種淡淡的臭酸味。

  地牢一共有六個牢房,每個牢房大約五十平房米,用鐵做成,地上鋪著發(fā)霉的稻草。

  靠近路口的牢房住著一個中年男子,披頭散發(fā),身上的衣服雖然名貴,但已經變得又臟又臭。此人正是湯鎮(zhèn)的弟弟湯諢。

  門口放著的飯菜有魚有雞,比其他人好上百倍,可湯諢完全沒有動筷的欲望。

  “湯諢,你也有今天啊?!睂γ胬畏康陌攵d老頭嘲笑道。

  “閉嘴,廢物!”湯諢用力瞪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吃,把飯菜給我唄?!崩项^吞了吞口水,說道。

  “想得美。”湯諢冷哼一聲。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還不是被湯鎮(zhèn)關進來?!崩项^撇嘴道。

  被說到痛處,湯諢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地牢的大門打開,湯鎮(zhèn)來到湯諢跟前,四周馬上安靜下來。

  “反省夠了嗎?”湯鎮(zhèn)問道。

  “時間能夠重來,我還是會廢了那小子!”湯諢說道。

  “那小子可是你的侄子!”湯鎮(zhèn)怒道。

  “天下哪個侄子會搞自己的嬸子?!”湯諢站起來,雙手用力拍向鐵柱。

  “你要不是我的弟弟,早死幾百次了。”湯鎮(zhèn)說道。

  “你沒為難她吧?”湯諢忽然想到什么,問道。

  “死了?!闭f罷,湯鎮(zhèn)在湯諢驚愕又無助的目光下離開地牢。

  十幾分鐘后,湯鎮(zhèn)經過荷塘,來到湯尚的房間。

  下人上前攔住道:“老爺,少爺在忙,不想被人騷擾?!?p>  “混賬!你領誰薪水的?!”湯鎮(zhèn)一腳把下人踢倒在地。

  房間內春光無限,十幾個美女圍著湯尚轉。湯尚已經半醉,臉頰紅紅的。

  “出去。”湯鎮(zhèn)進來后,用不可質疑的語氣命令道,美女害怕地匆匆跑出房間。

  湯尚站起來,施了一禮,問道:“爹爹,怎么來了?”

  “我來看你傷好沒?!睖?zhèn)坐下來,說道:“恐怕我是白操心了?!?p>  “現在,我也就能看看而已……”湯尚傷心道。

  “你以前在外面到處亂玩,就沒有生下一兩個兒子么?”湯鎮(zhèn)長嘆一聲,問道。

  “就算有,我也會找人把胎打掉啊……”湯尚理所當然道。

  下人走進來,通報道:“老爺,外面有個叫軌生的求見?!?p>  “趕他走吧?!睖?zhèn)擺了擺手,“我現在沒心情見客?!?p>  下人離開后,湯尚不解道:“軌生也是預備軍官學院的學生,怎么會來找爹爹呢?”

  “他是月半軒的真正老板,估計來談生意?!睖?zhèn)說道。

  “月半軒以前不屑與我們合伙,現在為什么改變主意?”湯尚說道。

  “我也不知道?!睖?zhèn)搖了搖頭。

  下人又走了進來,擦掉額頭的冷汗,說道:“軌生直接走進來,打傷好幾個下人?!?p>  “混賬!叫老李帶五個信眾將他拿下!”湯鎮(zhèn)生氣地拍打桌子。

  “爹爹,你可不要小看軌生,他在學院還挺出名的?!睖刑嵝训馈?p>  “六個信眾可不少了?!睖?zhèn)不悅道。

  沒多久,下人抱傷進來,驚恐道:“他……把所有人都打倒了……”

  “他來此到底所為何事?”湯鎮(zhèn)一征,問道。

  “找黃鸞風的?!毕氯嘶卮鸬馈?p>  “黃鸞風跟他有什么關系?”湯尚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去把府內所有信眾叫來,我要親自會會這個軌生?!睖?zhèn)向下人吩咐道。

  五分鐘后,湯鎮(zhèn)、湯尚和十幾個信眾在后院等著。信眾都是姓湯的子弟,壞事沒少干。

  軌生終于出現在后院,大彬全副武裝跟在身邊。

  軌生看到架在半空的黃鸞風,怒氣攻上心頭。

  “現在離開,我可以當沒事發(fā)生過。”湯鎮(zhèn)感覺到軌生身上暴躁的信源,假裝鎮(zhèn)定道。

  “我要帶她走?!避壣沂种赶螯S鸞風。

  “她是湯家的人,與你何關!”湯尚喝道。

  “你們逼死她還不夠,現在連尸體也不放過?”軌生說道:“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帶她離開。”

  當軌生走近鐵架的時候,湯鎮(zhèn)對附近的黃衣青年使了個眼色。

  黃衣青年馬上拔出腰間寶劍,從后面刺向軌生。

  軌生轉身順勢將黃衣青年摔倒在地上,將掉在地上的寶劍踢飛出去。

  “你們一起上!”湯鎮(zhèn)見此,馬上喝道。

  軌生眼看十多個信眾攻過來,臉上微微一笑,輕輕吐出二字,“集水?!?p>  球形界突然出現在后院,然后以界為中心,大量水向其集中。

  墻壁因沙化而倒塌,大樹缺水而枯萎,附近池塘瞬間清空。

  水做的立方將湯家信眾包裹住。湯鎮(zhèn)和湯尚躲避及時,體內的水分還是被抽出不少。

  立方被鮮血染紅,里面的信眾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軌生右手一揮,立方潰散,水向四周沖刷開來。湯家信眾全部倒在地上,宛如一具具干尸,不過呼吸還在。

  湯鎮(zhèn)又驚又怒,本能地亮出雪白心武,不顧后果地沖向軌生。

  軌生右手飄出灰色流體,瞬間化成一把螺絲刀。螺絲刀輕輕一戳,就把湯鎮(zhèn)的心武擊碎。

  湯鎮(zhèn)心神不穩(wěn),倒地后連吐數口鮮血,空中全是心武碎片化成的點點光粒。

  軌生逐步走近湯鎮(zhèn),殺氣布滿全身。湯尚見此,馬上擋在父親跟前。

  軌生正想刺出手中的螺絲刀,突然一道人影出現,訝異道:“寒天袖?”

  “是寒天袖大人?!焙煨涓馈?p>  “你要保他們嗎?”軌生深知寒天袖的利害,于是問道。

  “當然不是。我是來這里抄家的,在外面正吃著拉面,湯底都被吸走了。”寒天袖無奈道。

  軌生想了想,轉身抬頭看去,用力一蹦,將鐵架劈斷,捧住黃鸞風的尸體落地。

  看著軌生離開,寒天袖扔出艾特拉德的親筆手諭,嚴肅道:“你們湯家在王都非法經營,橫行霸道,現依法對湯家查抄家產?!?p>  “居然勞動寒大人來,我湯鎮(zhèn)的面子還真大?!睖?zhèn)自嘲道。

  “其他官員不敢動手,我只好親自走一趟?!焙煨湔f道。

  湯尚打開手諭一看,說道:“只有城南公廁不在查抄范圍。”

  “湯府已經不屬于你們,如果要繼續(xù)住下去,得每月向王城支付租金。”寒天袖無情道:“別跟我說沒錢,你們在銀行還有大量流動資金?!?p>  傍晚,寒天袖剛回王城,在城門被艾特申羅攔下。

  “聽說你今天查抄湯家?!卑厣炅_說道。

  “因為有你在背后護著,湯家才會在王都為所欲為。”寒天袖直言道。

  “父皇也知道?”艾特申羅臉色一沉,問道。

  “他叫你好自為之,容忍是有限度的?!焙煨淅湫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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