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指點
漫長時間里獨自一人被困于此處，該是怎樣的孤獨？
白玥心中悸然。
她修煉已有萬載歲月，和顧溫所說的漫長時間相比，也許算不得多長。
但從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孩，到令正邪兩道皆視若眼中釘?shù)牡満δ陂g白玥也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段，孤身苦寒的修煉時光。
每每回想起來，白玥都覺得枯燥，煎熬和折磨。
如若不是心中的那個執(zhí)念強大，她絕對堅持不下去，早就心魔滋生入體而亡了。
可顧溫......
白玥仍然呆看著顧溫，顧溫卻是收拾好情緒，轉(zhuǎn)而笑道，“別在意，好像說得有些夸張，其實我也差不多習慣了。
人嘛，要么庸俗，要么孤獨。”
要么庸俗，要么孤獨？
白玥回味顧溫的言語，有所觸動。這簡單的八個字，卻道出了許多。
不愧是隱世大能。
“不知前輩姓名？”白玥問道。
“顧溫?！鳖櫆貞?。
他并沒有讓白玥不必稱呼自己為前輩，因為說了也不管用。類似的事在過往許多來客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
那些來客雖然來自不同世界，都有類似的觀點——
聞道有先后，達者為前輩。
尤其是那些發(fā)須皆白的老人家，格外堅持這種論調(diào)。
顧溫自知，也許是因為他曾生活在信息爆炸的網(wǎng)絡時代，所以能多說幾句看似高深的話。
但也僅此而已了，這樣就說他聞道在先，顧溫自己都覺得不配。
而且，他身為年輕帥小伙，被老人家喊前輩，太違和了。
但經(jīng)歷的多了，顧溫也就不再糾結(jié)了。現(xiàn)在白玥把他當做前輩，顧溫并不抗拒。
畢竟，被貌美女子喊前輩，又不是被三歲小女孩喊叔叔，還挺好接受的。
而白玥則在仔細回想，她所在的世界，過去的歷史歲月里，是否有哪位傳奇人物的名字能與顧溫對應上，卻發(fā)現(xiàn)沒有。
隨即，白玥才反應過來，對應不上再正常不過。
她再次看向手中顧溫遞給她的本子。
其上記載了成百上千個不同世界的編號和來客姓名，她和她所在的編號八五零五世界，也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白玥心中百感交雜，喃喃道，“竟有如此多的世界？我所在的世界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她神情恍惚，身形搖晃，似乎受了什么沉重打擊。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但世上找不出兩片一樣的葉子，也沒有相同的花?！鳖櫆仉S口說道。
聞言，白玥心中一震，如撥云見日般，迷惑盡消。
將本子還給顧溫，白玥鄭重道，“多謝前輩指點，白玥受益良多?！?p> 白玥已經(jīng)明白，顧溫此番話語，是在提點險些就要走火入魔的她。
她本就身受重傷，十分虛弱。雖然在喝下白粥后，身體的虛弱已經(jīng)恢復，但道基仍未穩(wěn)固下來。
剛才又因為得知世界眾多，白玥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
這更讓她道基動搖，幾近崩塌。
而顧溫只憑借三言兩語，就點醒了白玥，穩(wěn)住了她動搖的道基。
甚至，白玥察覺到，千年來未曾突破的修為境界，竟隱隱有突破的跡象。
這更讓白玥欣喜不已。
如果修為能夠有所突破，那再面對那些圍攻她的敵人時，白玥有十足的信心逃脫，而不必選擇魚死網(wǎng)破。
“你明白了就好?！?p> 見白玥一副受教了的模樣，顧溫將本子收起，面不改色，點頭說道。
同時心中暗想——
我剛才......指點你啥了？
而見顧溫風輕云淡，白玥則是再次折服，明白對于顧溫而言，剛才的所作所為，不過是隨手一件小事。
“白玥，你還記得你是如何來到這里的嗎？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你昏倒在屋外，奄奄一息。”顧溫問道。
聽到顧溫問話，白玥不由得回憶起，自己被圍攻的畫面，以及那些人丑惡的嘴臉。
白玥眼底流露出恨意，說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來到此處。但我在來此之前最后所經(jīng)歷的事情，是被人追殺圍攻至天穹最高處。
那些人，都來自名門正宗，號稱正道人士，更有人名譽整個修煉界，為眾多修士所擁護。
但實際上，這些腌臜小人......口口聲聲說的正道規(guī)矩都是狗屁！
他們設計層層圈套，埋下重重陷阱，使用種種骯臟手段，就為了將我格殺，奪取我手中的寶物！
數(shù)千年來，正邪兩道皆是如此，想要殺人奪寶。我不從，便是罪過，膽敢反抗殺人，就更是罪惡滔天。
我成了所有修士眼中的魔女，甚至到后來，許多修士都不了解我為何被正邪兩道不容，只知道我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的女魔頭！
來這里之前，我被追殺至天穹最高處，在七位不同頂尖宗門最強者的圍攻下，身受重傷。
從未直面過如此強大的敵人圍攻，我自知無法脫身，命不久矣，拼盡全力和他們拉開距離后，我將寶物摧毀。
正好此時，一道天雷從我頭頂上方劈來，我閉目，準備接受自己的死亡。
死在天雷下，對我而言反倒是種解脫。至少，我不是死在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手里?！?p> 白玥訴說起自己的經(jīng)歷，眼中恨意濃烈，提及自己被迫成為正邪兩不容的魔女時，甚至聲音都有些顫動。
顧溫沉默傾聽。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白玥閉眼輕笑兩聲，而后說道，“抱歉，讓前輩見笑了?！?p> “沒事，而且你沒有死。那些殺不死你的，只會讓你更強大?！鳖櫆卣f道。
“殺不死我的，會讓我更強大......受教。”
白玥再次朝顧溫行禮，而后疑惑問道，“我本以為是前輩將我救于天雷下，原來不是如此，而是我從天雷下消失，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嗎？”
“應該是這樣。”顧溫點頭說道，“你知道的，我無法離開此處。
其他所有來客，也都和你一樣，可能原本正在修煉，睡覺或者做其他事，但下一刻，就忽然來到了這里?！?p> 言畢，顧溫嘆了口氣，又是如此。
每一個來客，他都會詢問對方是如何來此。
目的，自然是收集線索，尋找離開平原的方法。
但正如顧溫自己所言，每個來客都是忽然出現(xiàn)，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觸發(fā)了什么條件而來到這里。
看來想要離開，還得從那面會移動的黑灰色巨大帷幕入手。
顧溫忽然向白玥問道，“你身法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