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消逝的光之翼
海青森無力坐起，只能努力抬起手指，輕輕拭去臉上的沙土，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在努力地釋放著光粒，就連散落在地上那一縷縷長長的頭發(fā)，都充斥著淡淡幽光，像極夜光森林里的芙枊，脆弱而搖曳。
“海青森！你要做什么！”蘭斯側(cè)過臉來，悄聲問道。
“失…失敗品就像…我這樣嗎？”海青森吃力地說。
“別這樣，你會受不了的，你的體質(zhì)不合適光粒異變?！碧m斯握起他的手，希望能給予他一絲安慰：“很快就會有其他隊伍來了，不要這樣做?！?p> “我受夠了…總是被欺負…我想…要變得更強些…哪怕…哪怕只有一次…”
“絕對不可以！”蘭斯幾乎用命令的口吻在說話，他知道很難去改變一個人的心意，看著海青森努力聚集體內(nèi)的光粒子，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拼命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希望有把安神藥帶在身上，只要他能再去失去意識，就不會做蠢事了。比起柔弱的身體，海青森的意志比想像中還要更堅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夏綠蒂帶著哭腔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黑權(quán)正用槍指著白荷和櫻花，什么時候從小蘇蘇身上跳躍到那個位置的！真是無法想像的速度，蘭斯和海青森四目相對。
“休想再讓我放過你們！”黑權(quán)憤怒地吼叫著，瞄準白荷和櫻花扣響板機，子彈呼嘯而出，剎那間，一道閃耀的光墻被子彈擊了個粉碎。
大家定睛望去，只見海青森扶著蘭斯站在不遠處，背后像天使般展開了巨大的光翅，而整個人也都被光芒纏繞著，一動也不動。光翅的一半已經(jīng)被擊碎，碎片像透明的玻璃，掉落在地上，化為光粒之后消失在空氣中。
黑權(quán)跳上巨手男開來的懸浮艇，扔下一句：“啐！真沒意思，下次見到我們，早點閃開?！本脱杆倩氐健盁o敵狼”的飛機里，一溜煙走了。
道公和無恒抬起小蘇蘇也回到阿得蒙的飛機里，粟米冷漠地撇了一眼白荷他們，嘭地把艙門關(guān)上，也掉頭飛走了。很快，從其他地方趕過來的隊伍，看到了發(fā)光的海青森，以及狼藉一地的打斗痕跡，也都紛紛都掉過頭去，駛離了這塊對他們來說沒爭奪意義的地方。
“海青森…光粒子回收不了么…”蘭斯摸了摸他的臉，驚慌的問道：“喂！你還有意識嗎！”
“蘭斯，他的身體好冰涼?！毕木G蒂也伸出手去觸碰海青森，失色地叫起來：“白荷！櫻花！海青森可能不行了?！?p> 白荷強忍著腿上的劇痛，一把背起櫻花趕到海青森的身邊，海青森即沒睜開眼睛，也沒倒下，就這么直直地靠在蘭斯的身上，光翅的另一半也開始化為光粒脫落并消逝在空中。
“櫻花，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他的重量了?！碧m斯把海青森輕輕扶到櫻花的懷里，憐憫地看著他們緊緊相擁。
光粒不停地侵蝕著海青森的肉體，他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輕風佛來，光粒隨風而去，海青森永遠地消失在櫻花的懷里，只留下幾顆指甲大小的血紅色結(jié)晶。
“這就是海青森的靈魂，他的心啊。”櫻花將這些結(jié)晶一一拾起，捧在手心，晶瑩的淚珠嘩嘩地流下來。
這是白荷、蘭斯和夏綠蒂第一次親眼目睹一個人死亡的過程，空氣中很長時間都凝聚著沉重的氣氛。痛哭過后，櫻花也開始隨著大家默默收拾殘局，盡可能從碎片中翻找出還能使用的工具和物品。
“櫻花，你不做也沒關(guān)系?！碧m斯安慰道。
“就讓我多干點活吧?！睓鸦]有抬頭。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白荷坐到她身邊問道。
“你們呢？”
“我們要幫蘭斯找哥哥，一邊走一邊找線索，很可能要到最遠的寶石城。”
櫻花沉默一會說：“我想跟你們?nèi)?。?p> “這可能要花很長時間?！?p> “我的主人已經(jīng)不在了。去哪里，做什么，需要多久，都沒什么意義?！睓鸦悦５乜粗h方。
“嗯，那這樣吧，你先跟著我們，如果遇到合適的地方，到時候再選擇留下或者繼續(xù)跟我們走。怎樣？”
“嗯?！?p> “另外，從現(xiàn)在起，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人會成為你的主人，這個能習慣么？”
“自由人嗎？”櫻花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遠處：“對我們這種人類來說，成為自由人是最可悲的事?！?p> “為什么。我以為你會很開心?！?p> “沒有主人的寵物，就是流浪狗，流浪貓，不可悲可憐嗎。在這個殘酷的星球上，沒有異能也沒有變異的基因的我們，連食物都爭奪不到…只有跟著主人才不會被餓死，這是生存最基本的要求，為了活著有飯吃，當然要拼死留在主人身邊，可我現(xiàn)在連死在主人身邊的能力都沒有，唉——”櫻花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xù)說：“與其說，你們沒有一個人會成為我的主人而我又有飯吃，有溫暖的地方睡覺的話，那我必須說，你們當中每一個都是我的主人，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話，就用我的小命去報答你們吧?！?p> “呃，這個說的實在嚴重了?！卑缀蓴[擺手，試圖讓櫻花擺脫這種奇怪的想法，可是換個角度想，每個人生存的環(huán)境和條件都是不一樣的，如果這是她根深蒂固的理念，也只能用時間去改變了，于是她改口道：“那就按你的想法辦吧。不過我們最好都不要再走到付出生命這一步吧。有海青森一個就夠了?！?p> 另一邊，夏綠蒂獨自一人坐在地上，眼鏡反射著通訊器顯示屏上投映而來的亮光，手指快速地敲打鍵盤，嘴里不停地輕聲嘀咕著：“這是第一次遇到會為寵物付出生命的主人。真是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最后那張英勇的臉沒能拍下來，真真是件憾事?！?p> 就在夏綠蒂上傳完記錄的時候，蘭斯招呼大家，所有能用的東西包括可以賣的綠晶石碎片全都收拾完畢，三個便攜飛行器也完好無損，余下的時間，只要飛過去，就可以在天黑前到達驛站。
出發(fā)前，蘭斯走到櫻花面前，給她遞去一件東西說：“這是我的禮物，只能為你做這些，希望你能收下?！?p> 那是一對血紅色的耳墜，是蘭斯用特殊的金屬絲把海青森遺留下的紅色結(jié)晶石鑲嵌而成。櫻花接過耳墜對他淺淺一笑，神情甚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