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見仇人已死,再也支撐不住,“咕咚”一聲,一跤坐倒,竟然站立不起來了。
原來他力戰(zhàn)五人,早已經(jīng)筋疲力竭,汗水流干。最后一式“神龍失埶”雖然是他和陸雨所創(chuàng),卻是承襲“天龍戟法”的脈絡(luò)而來,堪稱是天龍戟法的絕旨,實在是不得已之時拼盡全力斬殺對手招數(shù)。此招既出,他自己已經(jīng)受了很深的內(nèi)傷,經(jīng)脈受損嚴(yán)重。相比當(dāng)日長橋斬蛟,受傷之重,不遑多讓。
周魴大喜,萬萬沒有想到,“四象五行北斗二十八宿陣”竟然最終因周處一人之力而破,甚至獨力擊敗魏延、文聘、許褚這等蜀魏名將,自此當(dāng)揚名江湖,天下景仰,當(dāng)即走上前要扶周處。
忽見一人一閃而至,到了周處身后,右手鋼刀架于他頸上,另一手連點,封了周處后背諸處大穴。周處本欲回手擋開,奈何四肢酥軟無力,手臂尚未抬起,后頸一麻,已經(jīng)被點中了穴道,全身力氣全消。
周魴定睛觀瞧,那人竟然是董嗣。當(dāng)即躍上前去,拳掌交攻,連出七招。董嗣刀交左手,揮動右掌,風(fēng)擺樹葉一般,連消帶打,一一化解。左手鋼刀微微下壓,周處身軀搖晃。
董嗣道:“你不想他死,便退后說話吧!”
周魴怔立當(dāng)場,哪里敢再行攻擊。
陸雨見情勢突變,身形一晃,悄無聲息躍到,倚天劍指著董嗣后背道:“放開處大哥,否則,便叫你不能生離此地!”
陸小風(fēng)、全端、胡沖諸人早將董嗣團團圍住道:“趕快放人?!?p> 董嗣嘿嘿冷笑不止,喝道:“退開罷!”手中刀刃閃爍便要揮動。
周處忽道:“雨兒,風(fēng)姐,兩位哥哥,都退開去。他不過是虛張聲勢,怎敢殺我!”
陸雨又驚又怒,輕功雖然高,卻投鼠忌器,倚天劍寒光跳躍,一時不敢貿(mào)然出手,只得與眾人退開。
劉公上前道:“董大帥,這場比武勝負(fù)已決,何必再過執(zhí)著?小老兒與你做個見證,確保山越眾兄弟平安。周太守,你看可行得么?”
周魴點頭,向董嗣道:“董嗣,你放下屠刀率眾來降,接受招安,立得大功一件,封官蔭子,何必這般鋌而走險?更何況此處有劉公作證,我愿與你簽下文書。”
董嗣悲道:“你要我山越兄弟棄械來降,任人奴役,我豈能做到?兄弟們,你們答應(yīng)嗎?”望向華當(dāng)、祖才良諸人。
諸人一時不語,均想:今日之?dāng)?,已?jīng)成了定局,道義上已經(jīng)大敗虧輸,若是拼死反抗,吳軍兵強將勇,倒也不是出路。
董嗣見眾人不語,怒道:“今日侯成與彭式兄弟慘死周處小兒之手,你們便無動于衷嗎?更有何義氣可言?昔日彭綺兄弟被生擒斬首,你們便能忘卻嗎?我諸路山越軍馬,多受殺戮欺凌,你們于心何忍?”
華當(dāng)毛甘口中不說,心中暗道:若非你與侯成蓄意鼓動,諸位兄弟又怎能生亂,引起這等兵災(zāi)禍劫?
卻聽祖才良、黃亂道:“大帥所言甚是,我兄弟起義之時,便是提著腦袋過日子。周太守及吳軍諸將聽著,答應(yīng)我們條件便罷,否則,今日不是魚死就是網(wǎng)破,與你們拼了!”
凌統(tǒng)怒容滿面:“爾等聽真。我吳王不肯妄動刀兵。教大都督、周太守好生與你們協(xié)商共議大事。非是怕你們,只是仁慈寬容,不愿看同胞受苦。你們?nèi)羰遣宦?,那也無法。只怕山越之地生靈涂炭?!?p> 胡沖也怒叫:“董嗣,顏面都已經(jīng)給足了,你既不識好惡,便留下你的性命來吧!”
全端更是冷笑數(shù)聲,道:“諸位,你道此間止是我東吳數(shù)人而已,你們便可妄作妄為?我來之前,大都督早已預(yù)作布置,令我父親大人陳兵湖西,阻住山越前鋒部隊,胡綜大人在鄱陽湖外湖早已張網(wǎng)以待。唐咨、吾粲將軍只等一聲令下,便即出擊圍剿。吳王居中中指揮,陸都督大人坐鎮(zhèn)吳蜀邊境,以防蜀兵貿(mào)動。陸抗將軍虎視魏兵,你若想得蜀魏相助,那是癡人說夢,哈哈!”
華當(dāng)忽然叫道:“董帥,咱們眾家兄弟與太守已經(jīng)約法三章,三場比武決定去留。今日事已至此,夫復(fù)何言?”
山越眾人都默不作聲,顯然是贊同華當(dāng)所言。
董嗣一手挾持周處,一手揮舞手中長刀,嘶聲叫道:“周魴,這都是你定下的詭計,想要族滅我山越。今日,你且叫全端通知各路軍馬撤退,還我安寧。否則,便教你的兒子周處死于刀劍之下!”
周魴微笑道:“董大帥,你怎么到此時還執(zhí)迷不悟?百姓之苦,難道只有山越人在承受嗎?兵燹戰(zhàn)亂,我吳軍百姓便好受嗎?你們挑起釁端,才是罪人。今日你若出爾反爾,更為無恥,又怎能做山越首領(lǐng)?華兄、毛兄,你們識大體,明事理,乃是真為山越百姓著想,才是真君子。你們大伙都說一說,山越百姓在董大帥帶領(lǐng)之下,何曾過上一天好日子?
“人心思變,不是因為我吳軍的強大,而是因為你們幾年來受董嗣盅惑,為非作歹,剛愎自用,窮兵黷武。你們說是也不是?董大帥若知悔改便罷,如若不然,便請華兄、毛兄同領(lǐng)山越兄弟,主持大局,還豫章鄱陽一個安樂寧靜的生活可好?”
眾人慌忙拱手道:“不敢,不敢?!?p> 董嗣怒極:“你們這群廢物!豈能與我爭位?你們到底是不敢,還是不想?祖兄弟,你將這些奴顏婢膝的家伙給砍了,看他們還敢不敢?”
祖才良看著眾人,一時猶疑,喝道:“董大帥讓你們?nèi)ニ?,你們趕緊抹脖子罷!”
他知道自己雙拳難敵四手,不敢上前動手便大聲呼喝。
周魴哈哈大笑道:“董嗣,你食言而肥,失去信義,已經(jīng)無可信賴。此時若是投降,為時不晚,我依然愿意代為保奏吳王,賜你富貴?!?p> 董嗣見自己勢孤,心下不禁猶疑起來。
忽聽一聲大叫:“這等狗賊,怎能容他投降!”便聽“嗚”地一聲響,一道黑色光華穿窗而至。那箭來得突兀,眨眼便至。
董嗣吃了一驚,慌忙將刀撩起,便聽“當(dāng)”一聲響亮,火星四迸,那刀立即蕩了開去,那箭激飛而出,釘入樹干中,箭羽微微顫抖,可見那一箭之威。
誰知那箭連株而發(fā),不斷射來,董嗣怒喝一聲,伸手接住第二箭,便覺得手掌發(fā)麻,見第三箭來時,不敢再接,慌忙閃身躲開,卻回手一箭向那窗內(nèi)擲去,口中一邊怒喝:“你不要周處性命么?”一邊虛刀向周處砍去。
卻見窗子“砰”的一聲被撞開,陸赤兒一躍而出,鑌鐵棍帶著風(fēng)聲砸向董嗣,董嗣回刀擋格。一時間,二人乒乒乓乓打在一處。
陸赤兒原本受傷不重,只是脈息受阻,因為服了周處調(diào)理的湯藥,一覺醒來,竟然覺得精力充沛,忽聽得外面喧嘩,走至長窗前看到了周處重傷之余,為董嗣所擒,當(dāng)即發(fā)箭相助。
斗得正緊處,忽然聽“啊”的一聲,卻是祖才良與陸雨動上了手,胡沖與黃亂動上了手。
原來,陸雨見時機已到,縱身向前,倏忽之間,到了周處身旁,一把將他扶起。祖才良立時驚覺,揮斧橫掃而出。黃亂亦躍上來向陸雨攻擊,卻教胡沖上前截住廝殺。
陸雨倚天劍出手,“叮?!眱陕暎瑩踝「?,左手帶著周處的身體閃躲后退。到了周魴身旁,輕輕放下,面不紅,氣不喘,解開他穴道,這才交于周魴:“太守且照看他?!?p> 這才轉(zhuǎn)身道:“祖豺狼,你我手下見個真章?!眳s見一人躍出,口中叫道:“陸姑娘且慢。殺雞焉用牛刀,還是我來教訓(xùn)他吧!”卻是全端,持矛與他祖才良戰(zhàn)到一處。那祖才良開山斧也不是吃素得,舞得呼呼風(fēng)響。
不數(shù)合,全端回身便走,祖才良大喜,隨后趕來。眼見追上,祖才良揮斧便斫,猛聽全端一聲大喝,回頭奔來,一槍刺去,祖才良措手不及,一槍正中喉間,大叫一聲,倒地而亡。
黃亂手臂本來受傷未愈,戰(zhàn)胡沖不下,聞聽祖才良慘叫,吃驚之余被胡沖一刀砍中胸膛,口中嗬嗬不已,眼見也不活了。
那董嗣聽得慘叫聲,回頭看時,卻是祖才良被全端刺死,黃亂俯伏在地,不由驚慌,棄了陸赤兒,抽身便走。
卻見華當(dāng)毛甘陳三等人凝立不動,并不上前相助,心中惱怒,揮刀砍向眾人。陳三離得最近,更沒有想到大帥遷怒他們,不及躲閃,立即被砍死,余人被嚇得四散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