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最開始的嚴攀給水馨的感覺是狂妄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紈绔公子,那么可以說現(xiàn)在,這種印象已經(jīng)改變了。
她不能肯定這人的狂妄是否真實,但無疑,即使是真正的狂妄,也未必沒有支撐這狂妄的資本!
那樣的資本,只怕不僅僅是他手中的各種資源而已。
——至少,這人把握戰(zhàn)局的本領(lǐng)不差,不是嗎?
只不過,葉平舒的神秘,從來沒給過她危險的感覺。她隱約察覺到,葉平舒對她是特殊照顧——盡管不知道為什么。
這個嚴攀不同。
如果他只是狂妄就好了。
如果不是……
某種難言的本能在向她不停地示警!
但她還是立刻就放下了這個警報——畢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事。
他們這些劍修在防線后方,沒有主動去吸引妖魔死后彌漫的煞氣,而武者事實上不具備這個能力——他們還只會制造煞氣。
是以,這會兒戰(zhàn)場上的煞氣已經(jīng)相當濃厚。
加上那玉匣子里的東西,對妖魔的刺激,只能是在滾雪球一般的擴大!
到了這會兒,靠近的深淵處有妖魔繼續(xù)往這邊沖,而遠處的深淵之中,也有妖魔沖了過來,已呈三面合圍之勢!
“已經(jīng)夠了,收起那東西!”木昀忽然往嚴攀走了兩步,語氣凜然。
但這些改造者之前就已經(jīng)被隔離開來,木昀這會兒也只能大聲建議,卻不可能走到嚴攀的面前去阻止!何況木昀雖然經(jīng)過了改造,秉性依然帶傲——
這一聲喊,更像是命令,而非建議!
嚴攀自然是半點理會的心思都不會有,只是淡淡的回頭瞥了她一眼,挑挑眉,道,“繼續(xù)——諸位,不過是最多小型妖魔潮的規(guī)模,而且還不像以往的妖魔潮那樣集結(jié)好了再沖出來的。不會對付不了吧?”
確實。
這會兒沖出來的妖魔已經(jīng)有了相當多的數(shù)量,可確實不如真正妖魔潮的時候,那時候的妖魔可是集結(jié)好了一窩蜂上的??珊同F(xiàn)在不一樣——雖然數(shù)量多,卻完全沒有組織!
現(xiàn)在這樣,一批一批的,明顯沒有章法,間隔頗大……
之前才來的世俗武者壓根兒就還沒被排上戰(zhàn)場呢。這會兒在城門前,敢跟著嚴攀想要換好處的,少說也經(jīng)歷過好幾次妖魔潮了。
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都算是有底,自然哄然應(yīng)諾。
眨眼間,深淵與城墻之間就變作了戰(zhàn)場。
刀劍的交鳴、妖魔的嘶喊、人類的怒吼,混雜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沖擊著耳膜。
水馨的眼睛微微瞇起。
這一次,他們依然被排除在外,至少現(xiàn)在如此。但這一次他們不在遙遠的城墻上,而是和戰(zhàn)場近在咫尺。大約是有了一些經(jīng)驗的緣故,在她的感覺中,戰(zhàn)場上的煞氣已經(jīng)近乎實質(zhì)化,甚至連流動的方向都能感應(yīng)得清清楚楚。
武者說是能借龐大的煞氣凝聚兵魂,可目前沒有一個武者有這樣的跡象。
武者幾乎不能吸收煞氣,而他們沒有主動接引煞氣,這些煞氣……事實上,目前只是降低了妖魔煞氣消耗的速度,反過來,反而支撐了妖魔的存在,甚至有些低階妖魔,在這樣龐大的煞氣場內(nèi),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難怪妖魔潮總是麻煩,那怪劍修的存在不可或缺。
這不只是“只有劍修才能探查深淵”那么簡單的事!
更難怪……
葉平舒和楊景元對嚴攀不讓劍修出手的計劃那么不看好!
置身局外,尚且沒有被妖魔沖到面前來,水馨這一次看戰(zhàn)場的目光,就和之前完全不同。在煞氣的影響下,心中難免戰(zhàn)意沸騰,卻又越發(fā)的冷靜清明。
她知道……
快了。
很快,那些看似雜亂無章的妖魔就會突破武者的防線,沖到那個玉匣邊上,沖到那些道修玄修的身邊!
“后退?!本驮谶@時,水馨再次聽見了嚴攀的命令。
這個道修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命令以他馬首是瞻的道修和玄修們后退。
“還有,我剛才說的輔助呢?”
嚴攀這次的聲音倒是顯得平和,卻讓他身后的那些修士嚇了一跳。
很快,修士們一邊往后退,琴聲、簫聲、笛聲等樂聲,卻是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依然是情誘之曲,但這一次,卻是鼓舞戰(zhàn)意!
水馨險些劃下一頭黑線。
煞氣場內(nèi),不殺紅眼就不錯了,還需要鼓舞個頭的戰(zhàn)意啊!加持個迅捷光環(huán)、力量光環(huán)之類的還差不多……
果然,這樣的輔助也一樣沒什么作用。
深淵中的妖魔越出越多,而且……
有了一階妖魔顯得纖細的身影!
“楊景元!”葉婉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而且驚駭不已,大聲喊著同伴。
楊景元顯然也有些詫異,“木闐,回去組織一下,按妖魔潮應(yīng)對!”
一個前期的引劍期劍修應(yīng)了一聲,飛快的回了城內(nèi)——嚴攀雖手腳大方,領(lǐng)了許多世俗武者出來??蛇@條防線上,光是世俗武者就還有近五千人,如今護著嚴攀等人的也不過就是上千而已,不過五分之一。
莫說還有土組武者、與木妍他們同一期卻沒有接受賜福的低品兵魂劍修了。這些人,至今水馨也不曾見過。
如果只是一般的妖魔潮,即使這城外的部署不當,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但這一階妖魔都這么快出現(xiàn)了……
楊景元的臉上,到底染上了幾分不安——是嚴攀掏出來的那東西對妖魔的誘惑力太大,還是深淵里出了什么他們沒有探明的變故?
忽然,從戰(zhàn)場中忽然迸發(fā)了一種令人難以言語的威壓。
不如前一日里金丹期體修那樣恐怖得恍如實質(zhì),反而有種淡薄的感覺,可即使是這樣淡薄的威壓,卻讓所有人都戰(zhàn)意消退,仿佛有種四肢被縛之感!
水馨的注意力也迅速轉(zhuǎn)移了過去。
——那個位置,和之前玉匣的位置并不一致,卻也隔得不遠。
是那東西?
她正不知是否該一探究竟,便在這時,一條人影從身邊躍了出去,竟是直奔威壓傳來之處,全不管那兒幾乎可以算得上戰(zhàn)場中心,一片混亂!
林楓言。
水馨知道是他,卻簡直難以置信——難道他反而控制不住戰(zhàn)意了?
可水馨無法忘記自己眼角余光瞥到的東西——林楓言從她的身邊躍出去的時候,那張本該美麗絕倫的側(cè)臉上,分明露出了幾分猙獰之色!
而且,在前一日里,林楓言的劍意就已經(jīng)初步凝練。
可剛才他明明已經(jīng)決意參戰(zhàn),給她的感覺,劍意卻簡直連第一次和她對練的時候都不如!
搞什么!?
可惜,她沒這個時間多想了。上一次妖魔潮中,讓本來井然有序的攻防戰(zhàn)變成了絕對苦戰(zhàn)的那種刺耳的尖叫聲,再次響起!
深淵之中,隨之傳來的,是和之前的妖魔全然不同的沉重的腳步聲!
水馨也曾回想過之前的那一戰(zhàn),本來以為那樣的尖叫聲是城下的防線示警,現(xiàn)在看來,卻不如說是一種引路的聲音!
那淡然卻威嚴的威壓,本來就對人類的影響更大,展戰(zhàn)線比水馨預(yù)料得更早一步的出現(xiàn)了崩潰跡象,如今這一聲尖叫響起,常年在妖魔防線戰(zhàn)斗的世俗武者當然知道這代表什么。
血獸一詞,頓時讓防線徹底崩潰!
本就沒有真正的組織,抱著掙錢心思出城的武者們還能有幾個記得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又還有幾個肯苦戰(zhàn)下去?
幾乎一眨眼間,局勢全變。
本來還站在城墻前,正蓄勢待發(fā)等著妖魔突破防線的水馨,第一時間就和她的同伴們一起,先看到了驚恐的喊叫著,掉頭就往地下城逃的世俗武者!
地下城的城門并不大。
數(shù)百人的擁擠,那可能一下子全部涌入?
于是,又是一個眨眼,就已經(jīng)有許多武者攀上了水馨他們頭頂?shù)某菈Γ?p> 葉平舒說得沒錯——數(shù)百年的戰(zhàn)爭,讓質(zhì)量本來極為出色的城墻上也是坑坑洼洼一片,輕功好一點兒,是有可能就這么攀上去的。
水馨沒能第一時間跳上城墻,一時間竟只好左閃右避,躲避蜂擁而來的世俗武者,一邊也不得不拔劍,應(yīng)對混雜其中的妖魔!
面對這比記憶中春運還要恐怖的情形,她哪里還有力氣吐槽?
應(yīng)對這會兒的妖魔,還算是游刃有余。
可在同時,讓整個防線聞之色變的血獸,也已經(jīng)映入了眼簾。
要說血獸,也不過是各色的猛獸形狀罷了,倒是不算駭人??砂l(fā)出那樣刺耳尖叫,為血獸領(lǐng)路的,卻是穿著和她一樣的黑色制服,不過是衣衫襤褸、面容枯槁的劍士!
甚至從那已經(jīng)枯槁的五官和不高的身量可以看得出,這劍士“生前”,多半也是個未成年人。
更在同時,水馨在騰轉(zhuǎn)挪移之間,幾乎更是驚詫的發(fā)現(xiàn),本來已經(jīng)快要退進城內(nèi)的道修玄修,隊伍竟然已經(jīng)被“反戈”的世俗武者沖散。
在這時候,是木昀等人重新?lián)鹆吮Wo的職責。
那些妖魔對道修玄修果然更感興趣,他們那邊的壓力,絕非水馨這邊可比。
所以……
木昀左手的袖子忽然崩散,原本看著和正常手臂無異已經(jīng)的左手,竟寸寸裂開,眨眼化作了一根長長的藤蔓,將她身前的妖魔絞碎!
木弓、木緣、楊善……
所有的改造者,在面臨苦戰(zhàn)的同時,竟然全部選擇了放棄長劍,以部分肢體化作的藤蔓戰(zhàn)斗。
饒是一片混亂,前景未卜,水馨依然駭然——
這,就是組織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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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心的問,真的沒有人愿意客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