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飛身,懷抱蘇墨,沿著墓道而出。經(jīng)墓尸陣,他伸手就是拎了兩具無頭尸身,而后身影在火陣石室停下。他將無頭尸身隨性一丟,而后將蘇墨安置妥當。
無名看著眼前碎石,醞釀了掌風(fēng)。佛手自他掌心而出。無名運足了內(nèi)力,接連出了數(shù)掌。大悲掌打在碎石之中,將眼前一堆石塊橫掃。
廢了半柱香時間,石室被無名打出了一條通道。無名將蘇墨抱起,又是拎起無頭尸身,繼續(xù)趕路。
遇得茶毒溪,他將其中一具無頭尸身,順手丟入溪中,而后就是飛身,腳踩尸身而過。無頭尸身,漸然沒入溪中。無名神色冰冷,在意的只有懷中蘇墨。
他的身影,在風(fēng)煙紙橋只是停待了片刻,又是將另一具尸身,丟入橋下。而后,他借著尸身飛掠,轉(zhuǎn)瞬經(jīng)傀儡石室,回到了五離陣墓門跟前。
墓門外邊,一聲叫喊,眾人使出渾身解數(shù),仍是試圖闖入木王墓。一眾弟子,手握雷火彈,丟在墓門四周,試圖將墓門炸開。轟隆幾聲巨響,一陣碎石橫飛。眾人細看,墓門仍是安然無恙。
無名醞釀了掌風(fēng),使了渾身氣力,一掌打在墓門機關(guān)石室。石室機關(guān)被震壞,法陣瞬時,無法正常開啟。無名再是一掌,打在墓門之中。墓門開裂,從上至下,瞬時炸開。
無名嘴角,滲出一縷鮮血。方才兩掌,看似輕巧,卻是佛門武學(xué)禁術(shù),修羅掌。其耗損人體精血,折損十年壽元才能換出一掌。無名出了兩掌,自是折損二十年壽元。無名毫不在意,懷抱蘇墨,就是自墓門鉆出。
天地盟眾人,得見無名,紛紛叫喊,“看啊,這和尚出來。快,將他拿下,將他拿下?!北娙诉汉龋褪菄范陆?。
無名不愿戀戰(zhàn),他伸手奪了一刀客手中兵刃,而后就是打殺。一刀落下,就是一具死尸。無名痛下殺手,橫劈豎揮,未有留情。打殺了片刻,他殺出了一條血路。眾人驚恐,未敢阻攔。無名飛身,將手中刀刃一丟,就是飛身離去。
徐冬冬與一眾掌門的身影落下,見得無名逃竄。
徐冬冬訓(xùn)斥,“飯桶,飯桶,一幫幫,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要你們何用?連個受傷的和尚都留不住?!?p> 眾人靜默,未敢答話。
青霄掌門看向墓門,與徐冬冬拱手,“盟主,得虧了這和尚。這墓門已經(jīng)打開了?!?p> 徐冬冬聽言,看向墓門,頓時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來人啊,通知各門各派,隨我入墓?!?p> “是,盟主。”眾人齊齊應(yīng)聲,甚是歡喜,急忙收拾了一眾兵刃,就是整裝待發(fā)。
徐冬冬與一眾掌門領(lǐng)頭,先行入墓。眾人沿著墓道前行,一路暢通無阻。及至風(fēng)煙紙橋,眾人停待,見溪水異樣,未敢前行。
青霄掌門環(huán)顧四周,見得水中沉沒的尸身,恐涉水傷及己身。他靈機一動,伸手就是抓了一名弟子,將其丟在水中,而后借勢而過。
弟子在水中掙扎,口中呼喊不出,就是沉沒。而后一具肉身,被溪水侵吞腐蝕。青霄掌門落地,倒是無恙。他迅疾奔走,想搶先一步,深入墓中,奪取財寶。
“司徒老賊,你竟敢傷我宗天門人。我與你沒完?!毙於姷米谔扉T弟子,被青霄掌門丟在水中,腐蝕而死,頓時勃然大怒。
他伸手,抓了幾個青霄門弟子,亦是丟在水中,而后身影飛掠,就是過溪。
徐冬冬回身,看向身后人馬,一聲號令,“宗天門弟子聽令,設(shè)法搭橋過溪?!?p> 宗天門弟子拱手,齊齊應(yīng)了一聲,“是”。
片刻后,宗天門弟子利用所帶浮物,將一座浮橋搭好。眾人整裝,正要進發(fā)。
徐冬冬喜笑,手握青霄掌門頭顱折返。他將青霄掌門頭顱當做玩物,順腳踢了踢,似是玩蹴鞠。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不遵我號令者,下場如廝。”徐冬冬順手,將那頭顱拋出,丟進了溪中。頭顱漸沒,一瞬間,便是被溪水腐蝕吞沒。
眾人見得,心上恐懼,未曾想到徐盟主,竟是如此弒殺之人。
“走吧”,徐冬冬一聲招呼。眾人應(yīng)聲,心驚膽戰(zhàn),未敢言不,只得繼續(xù)隨他前行。
茶毒溪前,眾人未敢造次,均是中規(guī)中矩,搭了浮橋,讓徐冬冬先行。徐冬冬大笑,腳步邁開,大搖大擺,嫣然帝王尊。
天地盟的人馬,自玄關(guān)墓門而入,見得墓門上六把神兵利刃,將其取下,呈遞徐冬冬跟前。
徐冬冬見得一眾神兵利刃,甚為歡喜。他伸手,撫摸了一眾神兵,“哈哈哈,秋刀、冬劍、相思劍、念陽刀、無心刀、破云劍,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得一神兵利刃可稱雄,而今六把神兵利刃,皆是我宗天門之物。皆是我宗天門之物。”
一眾掌門在旁,聽得徐冬冬言語,靜默不語,敢怒而不敢言。
徐冬冬命人,將這六把兵刃收好,又是繼續(xù)往前。
而后,宗天門一眾弟子驚呼,“門主,門主,這一間石室,內(nèi)中盡是金銀。這可是真的金銀,如山如海的金銀。”
知秋掌門聞言,領(lǐng)了一眾弟子,往下一石室走去,而后也是驚嘆?!斑@……這是南海珊瑚,這是西域瑪瑙,還有這,偌大的夜明珠……”知秋一派弟子,皆是歡喜,撲上前去,手捧珠寶,歡天喜地。
北玄掌門,領(lǐng)了一眾弟子,往更后的石室走去,見得內(nèi)中兵刃,順手拾了一把,隨性一劈。只是一瞬,竟是將石壁都劈出一條裂痕。“哈哈哈,就讓他們歡喜那些珠寶金銀。有這些神兵,我北玄何愁大事不成?!北毙崎T手握神兵,甚是歡喜。
南冥弟子,在大師兄的帶領(lǐng)下,入了靈丹妙藥石室。石室之中,一眾丹藥丹方,滿目琳瑯。大師兄隨意一翻,益壽延年丹、大力丹、補血丹、醒神丹、醉魂丹……世間丹藥,無出其右。
大師兄大喜,伸手拾了幾枚延年丹,就是吞下,“有此等至寶,南冥一派,可成萬世昌盛。師傅,你死的好啊。你要不死,這些丹藥我還要跟你搶。哈哈哈,小師妹是我的了。南冥一派,是我的了……”
“你南冥派給我滾開。這些丹藥,是我宗天門之物。”一眾宗天門弟子闖入,就是要劫奪丹藥。
“笑話,這些丹藥,是我南冥先看到的,憑什么給你宗天門?”大師兄不服。
“如此,那就沒得商量了?!弊谔扉T高聲,話音一落,就是提刀,與一眾南冥弟子拼殺。
其他石室之中,各門各派眼紅,其他門派所占之物,心有不滿,各自廝殺。一個個石室之中,掌門、門人相互混殺一團。
追隨徐冬冬進墓的,一眾江湖刀客、劍客、槍客,亦是起了私心,紛紛叛變,與眾人相互廝殺,混作一團。
所有人馬,在各個石室之中混戰(zhàn)。打殺間,不斷有人倒下。石室之中死傷無數(shù),尸體橫七豎八。血水灑在石室地上,不覺便是匯成溪流。眾人殺紅了眼,爭搶不休,非得拼殺個你死我活。
上官清流提劍,與陸陵一眾,在最后一座石室之中酣戰(zhàn)。打斗了許久,未見輸贏。上官清流側(cè)耳,聽得其他石室聲響,自知石室之中有來人。她飛身,自石室門前而過,而后按動了石室機關(guān)。石室大門落下,就是將陸陵一眾圍困。
陸陵眾人,打砸石室大門,試了許久,也未能將大門砸開。
上官清流飛身,身影自各個石室而過,而后,均是按動了石室機關(guān)。石室大門,一一落下,將各門各派之人,囚困其中。
各門各派之人,得見石室大門落下,這才驚恐,瘋狂打砸石門,試圖脫困。
上官清流身法停下,見一十四間石室,皆是關(guān)上。她嘴角輕笑,搖了搖頭,“都是一幫求財心切之人。什么宏圖霸業(yè),不過虛妄。既是來我木王墓,就讓這墓中機關(guān),好好招待你們罷。”
她話音剛落,金銀石室之中,就是機關(guān)運轉(zhuǎn)。內(nèi)中毒氣自石室頂上滲出,漸然彌漫。毒氣如霧氣,在石室之中,越來越濃。一眾江湖豪杰,聞得毒氣,一時間眼睛泛著血色。他們手握兵刃,似是中了魔,打殺得更加兇狠。
珠寶石室之中,亦有異動。只見石室之中,青石流轉(zhuǎn)。石壁四周,皆是出現(xiàn)尖刀利刺。石室四周石壁移動,就是向各門各派的人逼來?!鞍 ?,各門各派的人避無可避,被尖刀利刺擠壓,身死尖刀利刺之下。尖刀利刺未有停下,繼續(xù)逼近。不多時將石室之中的眾人屠殺殆盡。
神兵利刃石室之中,石壁飛射萬枚飛針。飛針細小,卻帶有劇毒。一眾江湖中人,手握兵刃抵擋,仍是不敵。他們一個個,被飛針射成篩子,身影陸續(xù)倒下。
丹藥石室之中,亦有狀況。石室之中,遛竄出了無數(shù)飛鼠。飛鼠在石室之中爬過,鉆地飛天,無所不能,逢人就咬??蓱z各門各派之人,被老鼠撕咬啃食。驚恐聲、叫喊聲、呻吟聲混做一團。只是幾柱香的功夫,石室之中就只剩一副副森森白骨。
其余石室,皆有機關(guān)啟動。機關(guān)運轉(zhuǎn),無往不利。不將石室中人屠殺殆盡,機關(guān)不停。
上官清流聽著石室之中,一陣又一陣的慘叫,面無表情,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石室之中,聲響漸然停歇。上官清流一笑,自言自語,“父王說,人心貪婪,若想求存,只得誅心?!?p> “這石室之中的財寶,一件件,一個個,都是我父王一刀一劍,拼殺出來的。如何能輕易,交到你們手中?爭搶殺伐,皆是人心太貪,皆是人心太貪……不貪,也就沒事了?!?p> 上官清流苦笑,千百年來,見多了爾虞我詐,你爭我搶。見此殺伐爭奪,倒是心如止水。
一道刀勢恢宏斬出,將石室石壁劈開。徐冬冬手握秋刀冬劍,自石室而出,滿身鮮血。
石室之中,只剩他一人獨活。他飛身停下,看向上官清流,頓時厲聲,“好啊,這墓中果真有你這活死人。我說是誰將這石室的機關(guān)啟動,原來是你。”
“是我又如何?你們?nèi)羰遣回?,我又豈會啟動這墓中機關(guān)?”上官清流冷眼,未將徐冬冬放在眼里。
“哈哈哈,這里邊那么多寶貝,足夠我宗天門成就宏圖霸業(yè)。你讓我們不貪,我們就要不貪?哪那么容易?”徐冬冬厲聲,一個飛身,就是提了刀劍,與上官清流交惡,“將你殺了,這墓中的寶貝,就都是我的了?!?p> “休想,有我在,斷不會讓你得逞?!鄙瞎偾辶鲪琅?,手握清流劍,就是與徐冬冬打殺。二人打斗片刻,各自后退。
上官清流將劍舉起,一道劍氣恢宏,有無上威壓。無數(shù)道清流,由虛空幻化而來。她出劍,一劍劈來,清流席卷,可敵山河日月。清流一劍,可驚天地,這便是三刀四劍最后一把神兵之威。上官清流一笑,思量劍氣已足以置他于死地,瞬時收劍。
清流自徐冬冬身上而過。劍氣十四道,道道切削徐冬冬臟腑。徐冬冬眼睛睜大,難以置信,“我可是練了青天功、紫陽功的人,怎會還不是你的對手?”
“有何稀奇,若是功法稀松平常,我如何能守這木王墓千年?”上官清流反問。
徐冬冬苦笑,窮盡畢生,謀奪一個門主,當了一任盟主,卻還是這般無用。一切,此刻盡是虛無,徐冬冬眼睛閉上,心不甘情不愿,卻也無可奈何。
而后,他的身影轟然倒下。
一道內(nèi)力在上官清流臟腑沖撞,她頓時吐了一口鮮血。而后,她容顏忽變,幾縷青絲泛白,容顏也是老了不少。她冷笑,自知玄冰棺毀壞,再難壓制她體內(nèi)的舊傷。
“爹爹,你算盡一世,也難以算到今日。都毀了,都沒了。孩兒縱是拼了一身氣力,也難再守護這木王墓了?!鄙瞎偾辶髅銖娬酒?,伸手拾了三刀四劍,就是趔趔趄趄,緩步離開。
無名飛身落下,身子一個趔趄,就是摔倒。他強撐著身子站起,將蘇墨安置在一株桃樹之下。
這是桃花源,是他們相識之處。百年前,他們二人在此練劍練刀。那時,這里是一片桃花林。桃花紛飛時,就落在她的頭頂。她青絲一挽,清朗一笑,甚是美艷。
而今,百年已過,難再見桃林、桃花。這里一片死寂,就連這桃樹,也早已枯死。世事變遷,不過云煙。那些看過的,遇見的,記在心上就好。
無名看著跟前的枯桃樹,再也支撐不住,一口鮮血,吐在了枯樹之上。而后,他的身影,沉沉倒下,嘴里只剩幾句呢喃,“回來了,蘇墨,我們回來了。這里是你最喜歡的地方,你看,那桃花開得多美……你看啊……多……”
無名和尚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四周一片死寂。什么也看不見了;什么也聽不見了;就連跟前的蘇墨,還有桃花,也不見了。
三日之后,晴陽正好。
兩株新鮮的嫩芽,自枯桃上長出。嫩芽交錯,相互糾纏,緊緊不愿放開。桃樹復(fù)蘇,積極向陽。二者沐浴著陽光,活脫脫新生的模樣。
枯樹奇詭,樹上忽綻開了一樹桃花。那桃花粉艷,掛滿了枝頭。一朵朵,一枝枝,一束束,自由地展開?;ǘ溷逶≈柟猓L(fēng)兒,隨性晃蕩。無數(shù)的花瓣,在風(fēng)中脫落?;ò瓯P旋飛舞,自在閑散。
花瓣飄零,將地上的兩具尸身掩蓋?;ò暝铰湓蕉?,只是半刻,蘇墨與無名的尸身,再也看不見。地上粉艷艷的,盡是滿地桃花。桃花鋪陳開,也不知蔓延了多遠。那桃花源多年來沉寂的桃樹,似是得到了召喚,亦是一株株,冒出了新芽。
兩只蝴蝶,在泥地上各自破繭。自出了繭,它們相互縈繞盤飛,一路嬉鬧,漸然向遠。蝴蝶翩翩,你下我上,我上你下,打打鬧鬧,滿是歡快。它們停靠在桃花樹梢,相互依偎。而后,就是一動不動。緊接著,雙雙墜落,掙扎片刻,就是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