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3e考試(上)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的地下四十米深處，有個家伙低著頭，臉埋藏在陰影之中。
這兒很安靜，比死亡還要安靜，他的女孩就在這。
體積十分巨大的中央主機被安置在這里，這里是卡塞爾學院的禁地，執(zhí)行這個世界上最高的安全標準。
但是，最高的安全標準，也沒有辦法阻斷男人的心。
盡管他的心可能早就死去了。
男人就這樣，默默的等待著女孩的到來。
“你最近來的很頻繁?！敝Z瑪的聲音在這片區(qū)域回蕩。
“想你了，請進入eva人格激活程序。”男人嘶啞地說。
很奇怪，他這會兒又不是那種天下第一賤的賤人了，好像重回九年前一樣。
該冷酷時冷酷，該溫柔時溫柔，這才是他的本來樣子。
“有必要嗎？你知道的，不論是諾瑪還是eva，在深處里都是我?！?p> 諾瑪說完之后，嘆息了一下。
最智能的程序也會有感情，她沒有辦法拒絕男友小小的請求。
屏幕漸漸暗下去，剩下黑暗里無數的指示燈亮起，潮水一般翻涌著，人格數據一點一點匯集在一起。
熒光一點點亮起，黑色長發(fā)的女孩赤著雙足對著他微笑。
女孩很透明，沒有辦法觸碰。
可他還是嘗試伸出手摸著這束光，很傻很傻。
“你的胡子終于刮了?！眅va聲音很輕。
芬格爾摸摸下巴，難得順滑一次。
他的手仍浮在半空中，什么都沒辦法抓到。
就像九年前。
“總是要伸出手，像從前一樣，甚至要握著我的手十幾小時，全是汗?！眅va聲音很淡，聽不出來有什么感情。
“你是手控嗎？”
他咧開嘴笑了:“我是eva控?！?p> 笑得那么悲傷，那么寂寞。
熒光被芬格爾握著，直到一點點成了碎片。
人這種生物真是傻得可愛，總喜歡欺騙自己。
光與影的幻覺可以稍微麻痹他的大腦。
“很孤獨吧？”eva問。
“不孤獨，至少我還能和你說說話?！?p> eva不喜歡看到他逞強的樣子。
“你這次來是有什么事情嗎？只是傾訴？”
她生硬地轉移話題。
“可以幫我調查一下學院新來的S級楚子航和他的女友嗎？”
芬格爾苦笑一下，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eva沉默。
許久之后她才幽怨地開口:“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狡猾，明明知道諾瑪是不可能答應你的..”
他打斷了她的話。
“但eva可以。”
“eva只是諾瑪程序里的一道人格?！彼卮?。
芬格爾笑笑。
“我還以為你會說eva只是芬格爾的女友?！?p> 他真的很想要握緊她半透明、嬌小的手。
可是不能。
一旦很用力，熒光又會消散掉。
就像希望那樣，你一旦太抓緊希望，希望就會破碎掉。
到時候什么也做不到，只剩虛無。
“真是有點嫉妒那對小情侶呢，可以在這片土地上約約會、親親嘴、拉拉手，做很多事情。”
“像是當初的我們?！?p> 芬格爾仍在笑。
“你知道的，我已經不在這里了?！眅va話還是很柔和。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在芬格爾的記憶里還是那么溫柔。
“現(xiàn)在你是諾瑪還是eva？”他詢問。
“我是eva，是只存在于你腦海里的eva。”
eva輕輕地說，屏幕上藍光慢慢滲透出來。
上面是楚子航和夏彌的資料。
芬格爾沉默地看著他們的資料，他和eva的手還是連在一起。
資料都挺正常的。
但芬格爾想要找到的是不正常。
“為什么夏彌這個女生是北京人，但又在南方的城市生活？”他問。
這是夏彌資料上唯一寫的并不清楚的地方。
“據說是因為父母的工作安排?！眅va回答。
“絕佳的理由，無可挑剔?！狈腋駹柮鏌o表情地鼓掌。
這里就連夏彌的“父母”資料都有。
“你的習慣還是那樣，總是喜歡先看女生的資料。”
eva說著，透明的身體漂浮在空中。
芬格爾挑挑眉頭，開玩笑:“吃醋了？”
“智能程序的人格不會吃醋，畢竟她不是古巴女郎?！眅va很平淡地回答。
“喂喂，古巴女郎可是你告訴我的。”
“是老師有一次在課上提的，你忘了么？”
“忘啦。記得那么多有什么用？況且我只希望記住你啊，那西部牛仔老頭還是算了吧?！?p> eva無言，開口問道:“老師最近怎么樣？”
“不關心，你應該比我更了解?！?p> “只有諾瑪才有看他的權利?！眅va嘟嘴，還是那么有生氣。
“喲，這會兒又承認你不是諾瑪了？”
他調侃著。
“不想理你，楚子航的資料你不看嗎？”eva說。
“嗯?！?p> 其實就是這個喜歡先看女生資料的習慣讓他對你一見鐘情啊，可惜你不知道。
芬格爾永遠忘不了，在資料里看見她的第一眼。
是世界的精靈，論美的程度不亞于那位有男朋友的小妖怪。
有些時候，見到那個人，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只是敗犬不說，他早就習慣苦澀了。
芬格爾繼續(xù)看著楚子航的資料。
他一眼就抓住關鍵字眼。
“楚子航的親生父親叫楚什么？資料上不寫？”
“他的名字被人抹掉了?！?p> “就連我都沒法查看么？那個抹掉他的人是誰？”
eva停頓一下。
“理論上，不能告訴你?！?p> 芬格爾聳聳肩:“那答案都已經浮現(xiàn)了吧，是昂..”
eva假意用透明的潔白手指堵住他的嘴，他也很識趣地不再言語。
可是這時候突然就地動山搖起來，主機都顫抖起來了。
女孩身體微微發(fā)抖，想要像以往那樣撲到男人的懷抱里。
可是兩人的身形只是錯過。
“別擔心，估計又是裝備部的那群瘋子在弄東西。”
芬格爾安慰著。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明明看上去很堅強，內心卻軟似海綿。
讓人恨不得戳戳她的心。
可是，再也做不到了。
“裝備部還是那樣么？還是那么不靠譜?！?p> 她透明的身體穿過芬格爾壯實的身軀，輕輕呢喃著。
芬格爾不說話，只是眼睛里有晶瑩的東西。
“不過他們最后還是很靠譜的，起碼那件東西讓疑似次代種的龍類受傷了?！?p> eva笑了笑。
芬格爾偏過頭，聲音低沉:“不要說了，求你?！?p> 他只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啊，到現(xiàn)在還是喜歡喝酒。
明明喝酒這件事情已經讓他失去最愛的人了，可他還是忍不住。
酒，真是個好東西，能在迷惘里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