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小玉當隊長
小玉與指導員還是有些區(qū)別的。
比如:相比起小玉,指導員身材略顯豐滿。
聽其他游擊隊員背地里閑談,像指導員這般略顯豐滿而又波瀾起伏的身材對男人最具有吸引力,但我還是覺得小玉的身材更驚絕。
我想我可能真的腦子摔壞掉了,因為我的審美觀點與眾人不同。后來學到一句話,“距離產(chǎn)生美”,放到小玉身上就是“落差產(chǎn)生美”;我認為,身形起伏落差越大越驚艷。
再比如:指導員是短發(fā),而小玉是長發(fā)。
小玉平日在家梳成雙辮,出去執(zhí)行任務時梳成一條又粗又長的單辮,盤在頭上。而晚上睡覺時,則是披散開來,像貞子一般。幸好那個時候我不知道貞子,不然,借我十個膽兒我也不敢晚上和貞子一樣的女人睡在一個被窩里。
而指導員的短發(fā)就簡單了,也不用梳辮,甚至不用梳,為指導員節(jié)省了不少時間。
話題又扯遠了,趕緊拉回來……
按照慣例,小玉先發(fā)言:“既然當家的太累了,要休息一段時間,那么今后就由指導員做我們的隊長,繼續(xù)帶領咱們打鬼子……”
其實指導員是有她的貼身護衛(wèi)隊的,負責保護她的人身安全,有二十多人,現(xiàn)在就在莊子周圍警戒。但這并不影響她當這個隊長,這就相當于她擴充一下自己的護衛(wèi)隊。
指導員忙擺擺手,謙虛地說:不行!不行!游擊隊長這個職位,應該是有能力者居之,小玉比我強,小玉可是百發(fā)百中,而我,只能保證百發(fā)九十九中……
我這才知道驚訝,原來,小玉這么強!
百發(fā)百中,什么時候練的?
短短幾年的時間,小玉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小玉,而我依然是原來的我。
是指導員的話,暴露了小玉的實力。
后來的后來,我才知道,這只是小玉能力的冰山一角,但就是這么一角,就足以讓當時的我驚訝得半天合不上嘴。
同時也覺得,指導員這話是謙虛了。百發(fā)九十九中的命中率,和百發(fā)百中的命中率,差距很大嗎?給你一百發(fā)子彈,你打死了九十九名鬼子和打死了一百名鬼子,對戰(zhàn)場局勢有什么重大影響嗎?——沒有!
后來我知道,百分之九十九與百分之九十八,甚至與百分之九十,之間的差距都不大,但唯獨和百分之百之間,差距巨大,天壤之別。
這取決于對百分之百這個概念的理解,這里說的百分之百,不僅僅是百分之百,還是千分之千,萬分之萬,億分之億……這就是對于同一件事情,無論重復做多少次都不會出現(xiàn)偏差失誤的能力。這在數(shù)學概率學領域里有著非凡的意義。
這里不討論數(shù)學,話題拉回來。
小玉說:指導員謙虛了,你也能做到百發(fā)百中的!
指導員說:那只是偶爾,不能保證每次,與你不同!
這兩個女人!我不禁感慨:居然在我們這些大男人面前大談特談百發(fā)百中和百發(fā)九十九中的區(qū)別!
你們不知道嗎?這些男人們,除了豹子頭,打十槍能有個三、四槍上靶就不錯了。不知道這有多難嗎?
我不知道當時這些長工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羞愧得無地自容。(請原諒我還叫他們長工,因為他們的槍法實在是太爛了。)
同時我還有一種感慨:小玉與指導員之間,互相這么了解的嗎?我對她們反而是一……倒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知。
其實指導員一點兒都不弱,甚至可以稱之為——相當神勇!
這一點兒可以從敵人數(shù)次圍剿,而她依然安然無恙就可以看得出。敵人如果了解她,圍剿時就會祈禱自己別遇到她。可惜敵人不了解,連我都不太了解,只知道她很強。
我本來想過,多寫寫指導員的戰(zhàn)斗經(jīng)歷和英雄事跡的。但關于她的事跡也只是道聽途說。問她本人,她也從不在我面前炫耀。
道聽途說的話能信嗎?比如我只有一把菜刀,結果道聽途說成了“兩把菜刀反日寇”。我也不知道一把菜刀怎么就成了兩把。也許是為了解釋我第一次瞬間斬殺八名鬼子的事,畢竟對于瞬間斬殺八名鬼子,一把菜刀確實顯得略為單薄。
據(jù)說指導員每次戰(zhàn)斗都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奔走如兔,迅捷如貓。
她用的是一對盒子炮,盒子炮又稱“二十響”,可裝二十發(fā)子彈,兩把就是四十發(fā)。
所以指導員在戰(zhàn)場上,在不換彈匣的情況下,可以實現(xiàn)四十連殺,起碼是三十九連殺。而她自己卻連一點兒輕傷都沒受過。
我想:她就是具有尖刀營營長所說的“戰(zhàn)場直覺”吧!可以輕易躲開敵人的槍口。
她們那個層次的人,不是我能夠理解的。
據(jù)說她的護衛(wèi)隊員從未換過,我都懷疑,到底是誰在保護誰呀?
時代造就英雄,在如今的和平年代,我說這些,估計沒人會信。
當時我也不信!
說完指導員,再說小玉。
小玉用的是一對手槍,當時槍支比較緊缺(我們這支隊伍除外),所以,上級要求人手一槍(指導員當然例外),因為還有很多游擊隊員手里沒槍呢!
但小玉不受此限制,她想要什么槍,我想方設法幫她弄到便是,大不了我多殺幾名高級鬼子軍官。所以,小玉做為婦女手槍隊的隊長(雖然只有七、八名婦女),她向上級報備的是一把手槍,而明面上,她是雙槍,而暗地里,就是只有我知道,她擁有五把手槍。除了腰上捌著兩把,她后腰上還捌著一把小型的,兩只襪筒里還捌著兩把小型的。
腰間的可裝彈七發(fā),兩把是十四發(fā),另外三把小型的,每支六發(fā),共十八發(fā)子彈。所以,在戰(zhàn)場上,在不換彈匣的情況下,她可以實現(xiàn)三十二連殺。當然,前提是她也有“戰(zhàn)場直覺”,不讓自己與子彈相遇。
直覺就是將一系列的復雜計算隱于幕后,明面上直達終點。
從這層意義上說,直覺是可以后天培養(yǎng)的。
小玉有沒有戰(zhàn)場直覺我不知道,但她從未受過傷卻是事實。
手槍,男人們是看不上眼的,因為太輕,射程也近,子彈也小,殺傷力也小,除非命中要害,不然像被蚊子叮。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手槍不好瞄準。
但這些對于小玉來說,都不是事兒。
順便提一句,盒子炮的射程在手槍與步槍之間。
后來的后來,戰(zhàn)爭結束后,小玉才告訴我,她練成了《華山七絕劍》的第五式之后,可以讓子彈多飛一會兒,并且命中目標。所以,手槍射程近這一缺點,在小玉這里不存在。
另外,練成了《華山七絕劍》的第七式之后,可以讓子彈打出弧線,就是可以走彎道,躲在樹后、掩體后的敵人,她也能打到。
我無限佩服小玉能練成兩式劍法,更佩服她竟能將劍法運用到槍法之上,讓槍法與劍法相融合,走槍劍合一的道路。
小玉總是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在事后,過了有效期之后,變得毫無意義之后,才告訴我。
再說瞄準的事。
手槍和盒子炮確實不好瞄準,但小玉與指導員那個層次的人,開槍時是不需要瞄準的,完全靠的是手的感覺——簡稱:手感。
感覺就是將一系列的復雜計算隱于幕后,明面上直達終點。
從這層意義上說,感覺是可以后天培養(yǎng)的。
所以,小玉與指導員的層次類似于尖刀營營長所說的神槍手的境界,但又與營長所說的神槍手境界略有不同。因為她倆走的是另一種風格,當時較為流行的風格。
開槍之前先甩槍,甩槍之時扣動扳機,所以子彈是在炸藥的炸力與手臂的甩力共同作用下飛出去的。這在當時被稱為“甩槍法”,備受推崇的那種,可惜沒有幾個人真正能練成,而小玉和指導員,正是那沒有幾個人之中的兩個。
在她們的概念里,子彈是被她們甩出去的。
所以,她們戰(zhàn)斗時,不像我們把槍端平了,讓其靜止;她們手里的槍始終都是甩動中的。
她們可以甩手打下天空中的飛鳥,只是她們從沒有在我面前打過,也許是怕傷我的自尊,我是聽別人說的。
在我了解了這些之后,我對戰(zhàn)爭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敬畏。以前,我以為戰(zhàn)爭就是演戲,就是娛樂,不就是裝扮成鬼子,跟著鬼子套近乎嗎?而當我真正了解了這些之后,我覺得,戰(zhàn)爭離我太遙遠,嚴格來說,我不是一名戰(zhàn)士,起碼不是一名合格的戰(zhàn)士,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名演員。
這也是我后來沒有參加解放戰(zhàn)爭和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原因。
我與她們、他們(指尖刀營營長等人)不是同一層次上的人,我太普通了。
我除了擁有八級聽力,除了會“回天封喉斬”這一式劍法,除了不會變老,除了不會生病,除了會演戲,除了會開汽車、火車,除了會調(diào)準迫擊炮,除了會說鬼子話,除了會發(fā)電報,我一無是處,我真的是太普通太普通了!
閑著也是閑著,我可以換一種說法來形容兩位女戰(zhàn)士的本事。假如說,我是說假如,此時此地,這兩位女戰(zhàn)士突然對我們六十四位男人出手,他們身上的槍里共有七十二顆子彈,那么,一分鐘之內(nèi),我們?nèi)嫉乖谘粗?,而她倆最后還能剩余七到八顆子彈。而我們,在大部分都是自己人的嘈雜環(huán)境里,根本沒可能舉槍打中她倆。
不說這些沒用的,她倆一番推讓之后,小玉沒能推過指導員,畢竟指導員官大。
指導員說:我還是負責傳達上級的命令吧!隊伍的具體指揮權還是交給你小玉。
于是,小玉走馬上任,由領導七、八名婦女的手槍隊隊長轉變成了領導六十三名游擊隊員的鐮刀頭游擊隊隊長。
小玉剛接手,上級就給我們分配了一個任務,讓我們配合整體戰(zhàn)役,拿下一個小型火車站。小玉二話沒說,帶著隊伍就出發(fā)了。
到了火車站,小玉問我:“這仗怎么打?”
大家一定會奇怪地問我:你怎么跟去了?你不是說要休息放長假嗎?
其實,我也郁悶!說好了我要休息,在家里好好陪著小玉的,結果小玉當了游擊隊長,領著游擊隊出來打仗了,我一個人在家我陪著誰去?
至于我為什么跟來,只是因為小玉說了一句話,我就跟來了。
小玉說:你不是不知道鬼子的德性,你放心我一個人去嗎?
別說,我還真不放心!
我也是服了小玉了,你當著六十三名男同志的面跟我說:你放心我一個人去嗎?
你把這六十三名男游擊隊員視若無物?。?p> 我一聽小玉問我,心里還挺美,感覺自己還挻有用。
我說:“這是打仗嗎?這是戰(zhàn)場嗎?這是開玩笑吧!這是鬧著玩吧!”
小玉臉一沉:“說正經(jīng)的!”
我忽然意識到,她是隊長,于是面色一正:“共三個人,一個人在站臺上散步,另一個人在東邊的房間里翻帳本,第三個人在西邊的房間里喝悶酒?!?p> 我怕小玉又說我竟說些沒用的,趕緊把從聲音中自己的判斷也說出來:
“西邊房間的喝酒的應該是名鬼子,在站臺上散步的和東邊房間里翻帳本的應該是兩名偽軍。這個車站,就是由一名鬼子帶著兩名偽軍在鎮(zhèn)守?!?p> 小玉說:“你確定只有三個人?”
我說:“這還能有假?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戰(zhàn)斗無聲無息,活捉兩名偽軍很順利,但活捉小鬼子卻遇到了一點兒小麻煩。
我聽到屋子里叮叮當當?shù)卮蛄似饋?,一會兒,從屋里打到了屋外。四名游擊隊員,手里拿著半截鐮刀被一名瘸了腿的小鬼子用戰(zhàn)刀從屋里趕到了屋外。
我說:“你們真廢物,四個人還打不過一個人。”
四人說:“他的刀快,把我們的鐮刀都砍斷了?!?p> 我一看,還真是,四人手里的鐮刀都只剩下半截了。
這是一名軍官,起碼是中隊長以上的級別,幸虧他喝酒時解開了腰帶,把槍扔在了一邊兒,但戰(zhàn)刀卻就放在酒桌上,所以,見有人沖進來,他就拔刀而戰(zhàn)……
當時,我們幾十號人圍著他一個人,他在中間,一瘸一拐地,東輪一刀,西砍一刀,由于行動不便,也砍不到誰。
我當時不理解,直到現(xiàn)在都不大理解:為什么那么多人拿著槍瞄著他,卻沒人開槍呢?我當時都忍不住想:“咣當”一槍把他撂倒算了。但又一想:大家都在等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大家都在等什么,所以一直等了下去……
要不說關鍵時候還得是大刀關呢!
只見大刀關把手里的槍遞給了旁邊的人,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鬼子軍官一刀向他砍來,他閃身讓過,并抓住了鬼子軍官的手腕,向下一折,再向高一抬,再用力向前一送,戰(zhàn)刀就刺進了鬼子軍官的小腹……
然后再轉個九十度,再橫向來一下……
我可以作證:這最后橫來一下,是鬼子軍官自己做的,與大刀關無關。
那兩名偽軍破例沒有殺,但綁了回去,要秋后公審。
火車站里也沒什么,我們搜查了一遍正準備離開,卻聽見遠外傳來火車聲。
我讓眾人趕緊藏起來,而我則換上的鬼子的軍官服。
我還真擔心小玉被鬼子活捉,所以隨身攜帶著鬼子軍服,準備隨時扮演鬼子軍官救小玉。
我換好了鬼子衣服,等了好長時間,火車才噴云吐霧地慢吞吞地過來。其實不慢,是我等的有點兒心急了。
我搖旗讓火車停下,別說,火車還是一如既往地聽話,就真的在我面前“咣當咣當”地停了下來。
但是車廂門一打開,我傻眼了……
下來的是一隊隊的全副武裝的鬼子兵,足有幾百人,我一陣頭皮發(fā)麻……
我這不是沒事閑的嗎?我讓它停下來干啥?
要不說還是小玉,比男人還男人,喊一嗓子“打”,就率先開槍射擊……
如果換作我,我肯定帶著眾人逃跑了,因為人數(shù)上的差距太大了。
這仗怎么打?能贏嗎?我都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