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YE俱樂部的青訓生
燈泡換好，整座房間重新明亮。
陸南風躺到床上，盯著空白的天花板。
那個太陽一樣的小少女已經(jīng)長大，她會繼續(xù)讀書，會考上一流大學，會去繁華的大城市，會有體面干凈的工作。
而他……
他考不上大學，高中畢業(yè)之后大概會去學一門手藝，然后成為小縣城工廠里最普通的一員。
他和周嘉意會漸行漸遠，會漸漸成為不同世界的人。
陸南風的心里涌上莫名的煩躁。
白熾燈泡晃得他眼睛疼，他干脆閉上眼。
“叮咚！”
躺了一會兒，手機里突然傳來鈴聲。
陸南風不耐煩地打開微信，一則消息跳了出來：
——考慮得怎么樣了？我可是隨時等候著呢/笑臉
陸南風挑了挑眉，又是那個人。
是他在游戲里面認識的，自稱是YE俱樂部的經(jīng)理，一直死纏爛打邀請他參加YE俱樂部青訓生試訓。
他嫌棄地回了兩個字：
——不去。
——別呀QAQ只要你來，我們會適當?shù)亟o予補貼，機票和住宿費都能報銷！我們俱樂部給青訓生開出的工資是5500塊，但如果是你，我可以幫你爭取到6000——不，6500塊！后面如果成為職業(yè)選手，我甚至可以幫你爭取到兩萬的月薪。這個條件，你考慮下/笑臉
YE俱樂部在S市。
陸南風記得，周嘉意心儀的大學在X市。
一南一北，相隔千里。
他想也沒想地給了答復：
——不去！
——嗨你這孩子，怎么好賴不知呢？！/哭臉
那個人啰啰嗦嗦的又講了很多話，陸南風看著煩。
他切出微信，目光落在王者榮耀的軟件圖標上。
他記得班里玩王者的女孩子，都有遇見神鹿的皮膚。
可是周嘉意沒有，還在游戲里面被人嘲諷了。
他想送她可是沒有錢，他老爸已經(jīng)很久沒給他寄過生活費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點開代練平臺，很快發(fā)布了一條帖子：
“安卓系統(tǒng)接巔峰賽、排位賽代打，接大小國標、賽季小魔方代打……”
……
次日。
“砰砰砰！”
還是清晨，叩門聲準時響起。
陸南風在床上睜開眼。
不用想，就知道是周嘉意那小丫頭。
他盯著天花板，腦海中涌出周媽媽昨晚的話：
——你們是一起長大，可那又怎么樣？！你現(xiàn)在是大姑娘了，要懂得避嫌，怎么能跟男孩子一起玩？！周嘉意我跟你講，你可千萬別學人早戀！早戀是沒有前途的！
——什么做作業(yè)，少騙我！我在門口站了那么久，就聽見你們在說什么打游戲！你以后別跟他來往，省的被他帶壞了！聽見沒有！
小丫頭不肯聽媽媽的話，仍舊像從前一樣喊他上學。
可是他這種人，心思早就不在讀書上了。
他沒出息，也不敢耽誤她的前程。
陸南風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面無表情地打開門。
周嘉意穿藍白相間的校服，背著印有太陽花圖案的書包，扎高高的馬尾，高高興興地站在門口：“陸南風，我來喊你上學啦！”
太陽在她背后升起。
陸南風頂著黑眼圈，身影籠罩在屋檐下的陰影里。
隔著白晝和昏暗之間的光線，陸南風一手撐在門框上，垂著眼皮盯了她半晌，聲音透著沒睡醒的喑啞：“以后別來喊我上學。”
周嘉意不解：“為什么？”
陸南風抿了抿薄唇。
她是傻子嘛，周阿姨不讓她跟自己親近，她還非要跟上來。
他別開視線：“不想讓你免費蹭車?！?p> 陸南風有一輛自行車，周嘉意每天上學都坐他的車。
周嘉意被他氣笑：“陸南風你發(fā)什么瘋？我蹭了這么多年你都沒說什么，怎么今天卻計較起來了？”
陸南風沒個好臉色，進屋收拾自己：“你管我？”
周嘉意不高興地皺了下鼻尖：“不給坐就不給坐，誰稀罕？”
她背著書包轉身就走，捂住藏在懷里的保溫盒，小小聲地嘟囔：“我做的煎蛋和瘦肉粥你也別想吃了……自己買早餐去……”
她走遠了。
陸南風收拾干凈，從門口的訂奶箱里摸出兩瓶奶。
他喝光自己的那瓶，把另一瓶丟進放滿熱水的鍋里。
過了片刻，他拎起牛奶瓶試了下溫度，確定牛奶已經(jīng)燙溫了，才拿毛巾仔細裹好，放進保溫盒。
周嘉意的腸胃不好。
他習慣每天早上幫她溫一瓶熱牛奶，讓她早自習之后喝掉。
他騎著自行車剛出大院，就聽見背后有人叫自己。
他停下車，叫他的人是大院里的一位鄰居叔叔。
姜榮滿頭大汗地扶著摩托車：“大早上的車壞了，來不及送倩倩去學校。小風啊，正好你順路，能不能幫叔叔捎帶一下倩倩？”
姜倩也是一中的學生，和周嘉意、陸南風同班。
小時候長得漂亮乖巧，很受大院里的長輩們喜歡。
只是后來漸漸長大，雖然依舊漂亮，但卻沒有周嘉意出落得惹人注目，再加上在班上的成績也是中等偏下，因此看周嘉意很不順眼，總是尋她的麻煩。
陸南風不想載她。
可是到底要給長輩面子。
他道：“好?！?p> 姜倩嫣然一笑，立刻坐上了他的自行車。
往學校駛去的時候，姜倩用手指卷了卷漂染過的黃發(fā)，盯著陸南風的背影：“今天怎么沒帶周嘉意？你們鬧矛盾啦？”
陸南風沒搭理她。
姜倩熱臉貼個冷屁股，不禁陰陽怪氣：“陸南風，人家周嘉意可是乖乖女，是聽老師話的三好學生。你跟她根本不是一路人，你跟我才是一路人知道嘛？！”
陸南風不耐煩：“閉嘴?！?p> 少年的窘迫和羞怒，藏也藏不住。
姜倩大笑：“陸南風，你以前是不是喜歡周嘉意？”
清晨的風迎面吹來，臨近年底，略有些寒意。
道路兩旁的梅花已經(jīng)開了，淺粉色的小花朵一簇簇綻放在枝椏間，散發(fā)出冬天才有的甘甜香郁。
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女走在道路盡頭。
冬天的陽光在她的馬尾辮上跳躍，烏黑的頭發(fā)折射出金色的光。
她忽然回眸。
她的側臉白皙恬靜，睫毛卷翹，一雙杏仁眼純澈的不像話。
清純陽光的小少女，如絕世珍寶般撞進了陸南風的瞳孔深處。
他猛然一個急剎——
“砰！”
姜倩撞到他的后背，吃痛地捂住額頭，破口大罵：“陸南風你腦子有坑？！看見人走不動路還是怎樣？！”
陸南風繃著臉收回視線，隨即像一陣野風般踩著自行車從周嘉意身邊呼嘯而過，倒是嚇得后座的姜倩又一陣哇哇大叫。
周嘉意注視他們的背影，歪了歪頭。
原來陸南風不肯載她，是因為要載姜倩。
她聽趙曉白說過，姜倩暗戀陸南風很久了。
陸南風從前一直沒有表示，原來私底下也有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