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結束已經(jīng)一點多了,譚紋然和蔣一凝脫了羽絨服縮在被窩里,剛進來的被窩冰涼冰涼的,蔣一凝像個八爪魚一樣掛在她身上。
蔣一凝從進帳篷笑就沒停過,那個笑容叫什么來著?對,叫做姨母笑。
譚紋然實在受不了了,十分嫌棄地別開臉,裝模作樣威脅道:“你再敢笑一下就甭跟我睡了!”
誰知蔣一凝笑得更加肆無忌憚,湊到她耳邊壞壞地打趣,聲音嬌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不跟我睡跟誰睡啊?跟常澤暄嗎?”
譚紋然一噎,其實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筛菜y收,她也只能忽略蔣一凝的話,長長一嘆,避重就輕,“困死了,睡覺!”
蔣一凝似乎很興奮,見譚紋然閉著眼睛也不在意,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有些是她和攀墨容易發(fā)生分歧的點讓她以后多注意,有些是萬年鐵樹終于開花的感嘆。譚紋然靜靜聽著,等夜更深了她也沒了聲響,譚紋然才睜開眼睛。
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只愿能得個結果。
次日譚紋然先醒,摸了好久才摸到手機,一看八點三十九了,搖了搖蔣一凝,她睡眼朦朧,咕噥著再睡一會兒。譚紋然眼皮也重,闔眼上心安理得也賴會兒,突然想起來這是在山上,頓時清醒。
一把將蔣一凝薅起來,穿戴好出去的時候有點想鉆地縫。四周只有她們這一頂帳篷,其他游客都已經(jīng)收拾好下山了,連在這吃早餐的都沒剩幾個。
常澤暄和攀墨在不遠處的草坪上斗地主,也不知道起來多久了。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們沒在再打牌,過來收拾著帳篷。
“你們快去吃早餐吧,等會就可以回去了?!背申淹A耸稚系膭幼鳎掚m然是對著她們說的,可看的卻是譚紋然一個人。
譚紋然有些不自在,只點點頭就拉著蔣一凝去了。
下山的路輕松不少,霧氣散去跟昨天一樣的景色顯露出來。
常澤暄他們已經(jīng)考完了,攀墨打算今天下午回去,蔣一凝表示理解,準備去送攀墨。
常澤暄家里很近,應該也是要回去的,由于兩人關系發(fā)生了變化,思量之后譚紋然還是問了問,“你要回家嗎?”
常澤暄可不會自以為是認為譚紋然舍不得他,可也不打算如她的意。他軟了眼神,裝作悵然的樣子,“不回,反正家里沒人。”
這是常澤暄第一次說關于他家里的情況,譚紋然并不懷疑,只是猜測著家里沒人的原因,“叔叔阿姨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嗎?”
“嗯,”常澤暄點點頭,輕描淡寫仿佛說著別人的事,“他們工作忙,一年沒幾天在家?!?p> 他的臉上并沒有任何憂傷苦悶的情緒,看樣子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她想到自己從小有父母的陪伴,很難感同身受,但設身處地想一想也是很難受的,她正想開口說話常澤暄卻岔開了話題。
“我們?nèi)コ燥埌?,吃完之后陪你去圖書館復習?!?p> 其實常澤暄主動提起的原因無非是讓他留下來陪她更加順理成章,可看見譚紋然有些同情心疼的目光心里卻不是那么好受。他已經(jīng)習慣并不覺得有什么,譚紋然這樣反而顯得他矯情,他不愿意這樣。
譚紋然也發(fā)現(xiàn)常澤暄的情緒變化,她收起表情,主動問他吃什么。
元旦食堂只開放了少量窗口,在食堂里的人也不多,除了抱著書打算去圖書館的就只有幾對不太趕時間的情侶。
點了兩份里脊砂鍋,吃完就去了圖書館。
譚紋然接著復習最后一門,其實已經(jīng)復習過兩遍了,但是聽說這門課老師出題非常跳脫,稍不注意就掛了,所以她很認真地計算著。
常澤暄隨便拿了本課外書,也就是擺在那里,半天都沒翻一頁。他發(fā)現(xiàn)譚紋然學習投入的好處就是自己怎樣看她她都沒有反應。
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散落幾縷的頭發(fā),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歡,怎么看怎么看不夠。
以前總覺得談戀愛的人會傻笑,會想整天膩歪在一起就很不理解,如今放在他身上他卻覺得還不夠,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
接下來的幾天常澤暄都陪譚紋然去圖書館,雖然互動不多,可每時每刻能見到她就心滿意足了。
五號這天竟然下雪了,出考場外面已經(jīng)鋪了薄薄一層,天也灰蒙蒙的,空氣里彌漫著霧氣,吸進鼻子里有點發(fā)冷。
常澤暄在等她,頭上也有了雪片子。
譚紋然搓了搓手,從兜里摸出手套戴上,頗為無奈,“你本可以不等的。”
譚紋然只有無可奈何的情緒,常澤暄卻腦補出一抹嗔怪??粗齼龅耐t的鼻尖還有說話時哈出的白氣,他輕輕蹙眉,做出了確認關系以來第一個略顯越矩的舉動。
他把自己的圍巾取下系在了譚紋然脖子上。
常澤暄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腦海中想了無數(shù)個她的反應及其解決方法。
他從沒有哪一瞬間覺得時間如此之漫長。
雪還在下,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身上。
常澤暄的舉動是譚紋然沒想到的,完全在預料之外。這幾天以來常澤暄只是跟她吃飯,去圖書館,到目前為止手都沒牽過,如今他的主動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圍巾傳來的溫度讓她暖和不少,身體也沒有之前的冰冷,譚紋然緩緩吸了吸鼻子,既然下定決心了,那就要努力適應。
她牽起嘴角,露出了幾顆潔白的牙齒,看著他,輕聲道:“這么嚴肅干嘛?!?p> 譚紋然的反應讓常澤暄受到鼓舞,此刻他是真想把她揉進懷里,可好不容易占了個便宜也不能如此揮霍。他低低一笑,也沒有接她的話,總不能煞風景地說:怕你生氣吧。
他只是雙手揣兜,停留好幾秒之后拿出,雙手握拳手面朝上,故作神秘開口,“猜猜哪個手有東西,猜對有獎勵?!?p> 看起來都一樣,沒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