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打架?”
“雷少門主和當巽。”
“為什么打架?”
“爭媳婦兒?!睂O曜學著那兩人的話答道。
白無絕:“哦?!?p> “那我……”
“下去吧?!?p> 望著小醫(yī)官得了特赦般跑走的背影,白無絕不禁失笑,耳聽打斗之聲,眉頭又是一皺,這兩人,打架就打架,打壞了東西可不能饒。
她起身下床,穿戴整齊。
將將走到門口,隔壁房門也打開了,林沐一身黑衣,氣爽而出。
“睡的可好?”白無絕見了她問。
“香甜入夢,一覺天明?!绷帚宓?。
“挺好?!卑谉o絕點點頭,心想:少旗主冷酷無情,完全不管為她打架的兩個人啊。
“二小姐呢?睡的可好?”
“一夜無夢,一覺天明?!?p> “挺好?!绷帚逡颤c點頭,心想:理智強大的人就是可怕,應對變故的能力非常人能比。
白無絕道:“你……處理私事,還是陪我去歸心館?”
“隨護二小姐,是屬下的使命。”林沐自然選擇后者。
“那兩人……”白無絕指指打斗聲傳來的方向。
“無聊,幼稚,我不認識他們?!绷帚宓?。
很好,歸心館。
夜里的伙計剛下值,換崗之際,忙碌非常。
苗芳荷總是起的比常人更早一些,倚在柜上,掩口哈欠,另一只手就著賬簿上的數(shù)目啪啪打著算珠。
遠遠瞧見苗芳荷身影,林沐眼神便柔和了,正要快走兩步上去招呼,與歸心館毗鄰的醫(yī)館里匆匆走出了兩個人。
前一人年輕力壯,扯著后一人手腕,幾乎是半拖半拽。
后一人須發(fā)皆白,步履蹣跚,努力穩(wěn)著身子往前小跑。
聽到異動,苗芳荷好熱鬧地湊到門口,揚聲喊道:“孫老先生,出診???”
孫老先生顧不上答。
前面之人回頭,喝聲道:“少管閑事!”
“我道誰呢,原是馮小城主啊,城主老毛病還不見輕嗎?我給你弄點早餐,你要不吃點再走?”苗芳荷熱情招呼。
“沒空!”馮濯只管扯著孫老先生。
“那以后常來啊。”苗芳荷擺手相送,一轉眼,看見了白無絕和林沐,頓時笑容更大了些。
“苗姐?!绷帚褰暗?。
苗芳荷對她點點頭,朝白無絕躬了躬身,道:“二小姐怎么大清早來了?啊!您的手……”
“不小心打破了茶盞?!卑谉o絕一語帶過。
苗芳荷知情識趣,也不多問,只道:“二小姐此來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是急事,是樁舊事?!卑谉o絕道。
“里面請?!泵绶己蓪⑷祟I到上次白無絕住過的房間,一關上門,便肅正了臉色,“二小姐為纏絲妖油而來?”
“對?!卑谉o絕跟她也熟識了,不做客套,直言道,“不知消息送到?jīng)]有?耿善出發(fā)沒有?我要的東西來了沒有?”
“歸心館遍地,傳遞消息的速度您大可放心,早已送到,但耿善沒有出發(fā)?!泵绶己扇鐚嵎A道。
白無絕自然不懷疑耿善對左少邦的忠心,忙問:“耿善出事了?”
“不止耿善,整個太傅府岌岌可危?!泵绶己傻溃昂渭译x開皇都城的時候,二小姐找過太傅府出力,這事怕是沒能瞞住,府里的人全都上了鐐銬。”
什么?白無絕一股復雜情緒冒了出來,現(xiàn)下她已知真相,不難猜出此舉出自誰的手筆,但她也只是眼神略暗一些,沉穩(wěn)地道:“大抵也沒有真憑實證?!?p> “所以太傅府表面看來并無波瀾,人也一個不少都還在,只不過手腳帶了家伙,耿善出不來了,但是……”苗芳荷道,“這消息一直沒報給您,是因為您不用擔心,您要的東西已在路上,算算時日,今明便到?!?p> “苗姐,不帶說話大喘氣的!”林沐白她一眼。
“二小姐問話,我在一一作答,你邊上呆著?!泵绶己砂谆厝?。
白無絕舒了口氣:“今明便到,這么快……”
“東西從止戮城來,確實比從皇都城來的稍快一些?!泵绶己傻?。
“止戮城?”白無絕對異鄉(xiāng)地域沒有概念,但這名字,她聽過,止戮城,師兄常駐之地,是他少時和母親生活過的地方。
“西北八百里便是止戮城?!泵绶己傻?,“您要的東西,不宜出現(xiàn)在皇都城,因此也找不出多少,但止戮城不同,那里已然一腳踏進葬骨大漠,丹藥管制比較松懈,且屬蕩北公舊地,我們拿著耿善的手書,很容易就弄到一批纏絲妖油。”
“嗯?!比绱耍谉o絕放心了,總算沒有辜負夏桐重托,也沒有耽誤師兄的大事,“只可惜,墨千痕回皇都了,母后這次又見不著他了?!?p> “等會兒,二小姐說什么?”苗芳荷聽清了她的嘀咕。
“我說夏桐皇后……”白無絕為自然出口的稱呼感到一絲汗顏和羞赧。
畢竟拔除契印的是她,拋棄墨千痕的也是她,當面做戲便罷了,私底下有什么資格口口聲聲母后呢?
“不是,您說痕王回皇都了?”苗芳荷問這個。
白無絕:“嗯?!?p> “不對啊!”苗芳荷眸光微閃,“痕王臨行前這么跟您說的嗎?”
“那倒沒有,我是聽……”白無絕蹙了蹙眉頭。
墨千痕不告而別,她本以為墨千痕是氣走的,三殿卻告訴她,北皇出關,第一個問及墨千痕,可能墨千痕收到旨意,回去待命了。
此前她尚覺得有理,但眼下,墨清淮本性暴露,他說過的話還能信嗎?
“不知痕王騙了您,還是您聽了什么,歸心館獲知的卻是,痕王南下了?!泵绶己刹桓移鄄m。
“南下?”白無絕這一驚非同小可。
別的地方她可能不熟,但取道南下的路,她卻是走過來回的,墨千痕南下干嘛?連碧森林?獨路城?還是東湛國?
“打從痕王摘下面具,重獲圣寵開始,他背后的鐵面軍也顯山露水出來,據(jù)歸心館查,南邊正是鐵面軍營地,痕王南下,如入本家,您不必擔心?!泵绶己傻馈?p> 沒錯,白無絕記得師兄也說過,蕩北軍守北境,鐵面軍安南疆,言語間對墨千痕這位“鬼首領”甚為折服。
“如今陛下四子去二,三殿本也會因何家而失勢,但最后卻得了天字號,臨危不倒。陛下緊著閉關,太子人選遲遲未定,一出關必然先議此事,這節(jié)骨眼上,三殿卻被遣來了平獄城……”苗芳荷接著道。
“陛下始終屬意的,都是二殿?!绷帚宀逖?。
“痕王想必心里也是清楚的,但此時他不回皇都坐享其成,卻馬不停蹄南下了,實在叫人猜不透這是什么操作,而且看樣子,也沒來得及跟二小姐交代行蹤?!泵绶己刹唤獾馈?p> “他什么時候叫人猜透過?當初一城人命給他墊底,他都不爭那位子,或許今時今日,他還不想爭吧,回南邊當土大王去了。”林沐冷嗤。
“不像,他打垮謝家,褪了多年偽裝,亮出鐵面軍,不就是要爭了嗎?后來又整何家,還把軟肋母后和蕩北公遠送獵宮,做了這么多,不該半途而廢啊。”苗芳荷覺得說不通。
“誰知道呢?!绷帚逍拇蟆?p> “苗老板,麻煩留心,幫我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白無絕道。
“二小姐放心,歸心館就是您的眼?!泵绶己纱故?。
林沐道:“要不,我去南邊看看?”
“你別去!”苗芳荷撲死她這念頭,“馮治被你的出現(xiàn)嚇臥病了,昨夜連著請了十幾個大夫,今早又把孫老先生請去,我怕他一口氣上不來,他那倆兒子遷怒于你,指不定就叫你死在哪個荒郊野嶺,可憐我就沒人給養(yǎng)老送終了?!?p> 林沐:“……”
苗芳荷晾下她,對白無絕道:“二小姐,時候尚早,吃了早餐再回吧?!?p> 白無絕還沒點頭,一串凌亂腳步聲到了門外。
“掌柜的!”
苗芳荷:“何事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