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朔之后七天內(nèi),是武者們獵妖攢功值的好時候,妖族紛紛藏匿,躲避七日虛弱,不幸被發(fā)現(xiàn)的,只有挨打的份兒。
這個時候,四處安定,倒也適合長途趕路。
管大春駕車一路暢通無阻。
“管老板,再快點?!卑谉o絕忍不住再次催道。
“已經(jīng)最快了,二小姐,再快馬兒就廢了?!惫艽蟠汗L(fēng)的聲音道,“要我說,痕王說得對,咱不能亂了陣腳,說不定東家后面有別的安排呢?!?p> 白無絕:“……”
她現(xiàn)在誰的話都聽不進(jìn)去。
而且,她有自信重拾取藥計劃。
人不累,馬確實也累了。
在這荒郊野外,沒有驛站換馬,萬一跑死這匹馬就不妙了,單憑白無絕兩條腿,就算不吃不喝不知疲憊跑到東湛,小命也只剩半條了,還怎么做事?
于是她敲敲車門,示意休息片刻。
管大春正求之不得,一勒韁繩停下車,讓馬兒啃吃枯黃草根,自己則找了條小溪邊上,生火開灶。
他開館子出身,手藝不差,家伙什也全乎,不大會兒,就有誘人香味飄了出來。
白無絕坐在一塊石頭上,冷沉的像個冰坨子。
“二小姐,吃點東西吧?!惫艽蟠憾疾淮蟾腋f話。
“謝謝。”白無絕雙手接過餐碗,見里面葷素俱全,不由得道,“對不住,管老板,連累你屈尊駕車陪我長途顛簸,以后吃的不用這么麻煩,隨便應(yīng)付兩口就行?!?p> 管大春憨實一笑:“二小姐又客氣了,能給東家姐姐駕車,是在下的榮幸,吃的方面您放心,一點也不麻煩。”
白無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她心里郁煩,吃什么都如同嚼蠟,隨便扒拉兩口,就撂筷了。
這邊氣壓低的讓人透不過氣,管大春就跑遠(yuǎn)點吃自己的,順便欣賞欣賞溪水里不時游來游去的魚兒。
陡地,什么東西落進(jìn)水里。
嘩啦啦,水花濺飛,迸了管大春一身。
好好一碗飯也給糟蹋了。
“誰?。〗o你管爺爺出來!”管大春一摔碗,氣的跳腳。
趕了許久路,才得這么一頓飯,居然連吃飽的權(quán)利都沒有,過分!
白無絕聽到動靜,未作理會,心想管大春好歹是歸心館老板,這點小事用不著她瞎操心吧。
一顆人頭從溪里冒出來,甩了甩臉上的水。
“你誰啊你?上來來,看管爺爺怎么收拾你!”管大春指著他道。
那人是個光頭,被吼得一愣,見管大春兇神惡煞,膘肥體壯,人高馬大,突地歡呼一聲,撲棱棱爬上岸,一頭磕在了管大春腳邊。
“爺爺,救命?。 ?p> “?。俊惫艽蟠阂惨汇?。
光頭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住他手臂,爬起來就拖著他跑,邊跑邊道:“謝天謝地!讓我遇上了高人,有救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不是!你你什么意思?”管大春腳下立定,穩(wěn)如磐石。
光頭手里一沉,竟扯之不動,便更加認(rèn)定管大春是個世外高人,只是尚未解釋,前頭傳來一陣打斗聲。
那里有片稀疏樹林,枯黃樹葉落了滿地,隨著一蓬鮮血灑落,樹葉被卷飛,兩個人影倒著身子跌往這邊。
光頭急急托出一股力道,接住其中一人。
管大春就在他旁邊,不得不也托出力道,接住另一人,不然就被砸倒了。
待兩人站定,管大春發(fā)現(xiàn),這倆居然也是沒頭發(fā)的。
嘿!三個光頭了。
和尚聚會么?管大春忍俊不禁。
“你們也被將軍扔出來了?”先前的光頭道。
“快救將軍!”光頭二道。
“??!接住將軍!”光頭三喊。
果然,一道人影又飛落過來。
三個光頭負(fù)傷累累,但都腳下一扎,合力將他們口中的將軍穩(wěn)穩(wěn)接住。
重壓之下,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胸口翻騰還沒吐血,倒是被接的將軍,先撫胸吐出一口鮮血來。
管大春一看,真樂了,呀,四個大光頭耶。
許是他們腦袋反光太嚴(yán)重,白無絕被迫也瞧見了,卻仍舊沒動分毫。
萬馬奔騰的聲音接踵而至,一群額頭生著鐮刀樣獨角的瘋馬追殺過來,它們惡狠狠地盯著人類,嘴巴里發(fā)出隼隼聲,蹄子蓄力般得得得地踏著,準(zhǔn)備一波沖鋒。
“這……”管大春嚇的僵住了。
此時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這不是普通的馬兒!
鐮角騅?白無絕朝這邊望了一眼,此時腦中也有一個想法,普通馬兒跑的慢,不如抓只妖獸套車?
“將軍,將軍,我們有救了!這位高人恰逢在此,定能將這群妖獸一刀砍了。”早先掉溪里的光頭向同伴邀功道。
光頭二和光頭三見管大春如山岳般巋然不動,身軀魁梧,高大雄壯,嗯,果然是高人模樣。
被聯(lián)手接住的將軍勉強(qiáng)站起來,往管大春身上瞥了兩眼,正要道謝,突地眉頭一皺:“小宗位?快躲!”
什么?!
三個光頭也算風(fēng)里來浪里去的人物,不料今日病急亂投醫(yī),一齊看走了眼。
管大春傻站著,胯骨上一疼,被那將軍踢了一腳。
妖騅鐮刀樣的角正拱在將軍踢人那條腿上。
冷光一閃,將軍抽刀,將妖馬腦袋整個切了下來。
“將軍!”三個光頭急忙看他傷口。
“別管我!跑!”將軍猛地推開他們。
既然被人叫做將軍,到底是將位,一推之下,連帶管大春,一起被扔飛了,只剩光頭將軍身陷在騅群之中。
鐮角騅崇尚無拘無束,是為數(shù)不多的不愿化形人身的妖族,而就算化形,也保持妖化,即最強(qiáng)攻擊形態(tài),額頭上永遠(yuǎn)頂著他們的鐮樣獨角。
且他們大多群居,就算個體實力不怎么樣,妖朔之夜后的虛弱期也還沒完全褪去,但勝在報團(tuán)取暖,數(shù)量龐大,一旦發(fā)動攻擊便有浪潮襲岸之勢。
這百十來只的一群,足夠人類將位喝一壺的。
管大春和三個光頭不分先后跌落在白無絕腳邊。
“殺那只青白雜色的?!卑谉o絕出聲指點。
還有個姑娘?三個光頭這才注意到她,一聽她坐著說話不腰疼,不禁集體生氣。
“那只是真宗位!”
“存心害我們將軍吶?”
“還不跑!凈添亂!”
管大春拍拍屁股跳起來,不樂意地叫道:“哎你們這幾個禿驢,怎么跟我家二小姐說話呢!”
“罵誰禿驢呢?”
“嘴巴放干凈點!”
“我們攔著,跑??!”
管大春不禁氣笑了:“知道我家二小姐是誰嗎?跑什么跑?給你們一個機(jī)會,快給我家二小姐磕頭,求她救你們。”
“小宗位,別亂吠!”
“嘿!臭禿驢……”
雙方吵吵間,那光頭將軍也跌落過來,急的大叫:“都不要命了是吧?跑——”
說著,他橫刀勉力撐起一道元力墻,擋住奔襲過來的騅群,回頭吼道:“全都給本將軍玩命跑!我頂著!”
“頂……頂不住了!”
“將軍快看!”
“它晉位了……”
不用刻意尋找,便能一眼望見它,鬃毛青白雜色,身軀矯健優(yōu)美,鐮角純黑,四腳積風(fēng)。
此刻,它身上青色的元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變幻成紫色。
虛弱期晉位,它挑的真不是時候,難怪糾集這么多小弟護(hù)法呢。
四個光頭也是倒霉,遇上一群妖獸不說,還遇上一個妖族準(zhǔn)將位,眼見此景,他們臉上不由得顯出死灰色彩。
但他們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遇事不慌,迅速做出反應(yīng)——各自掏出一枚紫色藥丸,視死如歸地就要往嘴里送。
轉(zhuǎn)元秘丹?
白無絕一眼識出,只是當(dāng)初墨連海和謝家長老服用的是青色的,而這四個光頭的藥丸卻是紫色的,味道、能量俱更濃一些。
想來丹藥也和武者元力一般,色澤不同,品階亦不同。
他們是什么人?
怎會隨身攜帶軍供禁藥?
白無絕不及細(xì)想,淡淡抬起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