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色欲的嘲諷落在現(xiàn)在目中無人的炫耳中,就如同落入油桶的火星一般瞬間將他引爆了。
巨大的咆哮聲撞擊在山谷上,不斷回蕩著,山谷竟劇烈地顫抖起來。山谷上的巖石被炫的咆哮震碎,稀稀落落地滾落下來。
可我立即很快就意識到山谷的震動不是由炫引起的。
山谷震動著,一塊塊白色的條狀石塊破土而出,光芒照耀下,泛著異樣的色澤。它們懸空連接在一起,我才看清,這是一副巨大的骨架。
這具骨架很長,淹沒在山脈中的剩余部分不斷破開堅實的地面,延綿不絕,一眼看不到盡頭。
就在這具蛇形骨架破土重組的時候,另一邊一具鳥形骨架也同時撕開了大地。雖然所有的羽毛都已經(jīng)腐爛消失了,但這具鳥形骨架依舊如同生前那般扇動著骨翅。
這就是祖龍與元鳳的尸骨?
兩具森然白骨懸浮在半空中,四只空洞的眼睛注視著狂躁無比的炫。
明明都只剩下白骨了,那準神恐怖的威壓卻與仿佛如同生前一般驚世駭俗。
這是真正的不可反抗的壓制,即便是那不可一世的炫,在這兩具尸骨的無聲注視下竟也慢慢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
但這還只是開始。
兩具骨架的白骨散開,向同一個方向碰撞匯聚,重新組合在了一起。重組而成的頭骨的空洞眼眶中,一點血紅色的光芒亮起。
骷髏的下巴微微張開,似乎發(fā)出了一道無聲的鳴叫。而后,這片赤蒙蒙的大陸便如同受到召喚一般轟鳴震動起來。
烏泱泱的蟲群帶著讓人煩躁的嗡嗡聲迅速向這里逼近,只是還沒靠近,無數(shù)紅點就從它們的甲殼中飛竄出來。
難纏的靈氣風暴匯聚在一起,可相互疊加后本應更加恐怖的風暴卻隨著一條紅光從中沖出而漸漸消散。
所有身居大陸變異的生物都像是被剝奪了生命一般紛紛倒下,一顆顆紅點從它們天靈蓋飛了出來。
赤蒙蒙的大地上各色天地財寶枯萎衰敗,隨著大陸的坍塌化作虛無。
進入此處的各路人馬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十分茫然,但為了安全起見,都紛紛催動了他們逃逸脫身的法寶。
當然也有膽大的,貪婪的隊伍選擇留下。他們堅信著“富貴險中求”這一類的說法,但是現(xiàn)在,這種話卻害了他們。
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抗,又或者反抗什么,就像那突然枯萎衰變的天地財寶一樣,被一并奪去了生命,加入了那飛向骨架的漫天紅點中。
紅點在白骨上匯聚,構建出一條條脈絡,就像血肉重新在白骨上生長出來了一樣,空洞的骨架逐漸飽滿,最終化成一具有血有肉的真正的身軀。
“吾名,淵!”
天空中半龍半鳳的恐怖生物微微張嘴。
這幾個字似乎能夠破開虛空,天地間微微震動著。
與其說他在回答剛才炫的提問,倒不如說他在對天地,對所有的世界,宣布著他的誕生。
在天地間回蕩的聲音終于消失了。
淵伸出龍爪,向著炫勾了勾。
炫身上了漆黑鱗甲瞬間脫落,本該噴涌出來的鮮血聚在了一起,匯聚成一個紅點,落入淵嘴中。
從低頭到全身鱗甲脫落,被榨干全身精血,炫連一聲慘叫都發(fā)不出。
我當然不會覺得炫堅強到能忍受這樣的痛苦。我更相信他是被壓制得沒法發(fā)出聲音。
淵龍爪輕輕一揮,我與凰熾羽身上的傷便全部恢復,這速度,比常箐的治愈還要夸張。
“我需要下跪么?”
剛恢復的我將地上破碎的狩獵者八刃的碎片收回了儲物戒,見淵恍若神靈一般,忍不住調侃道。
只是在我的余光中,之前一路上不斷挑逗色欲的凰熾羽此時卻面色緊張,甚至可以說是對眼前的色欲有種說不明的恐懼,我就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色欲得到這副身軀以后不會性情大變了吧?
在我小時候聽過的故事里,得到強大力量后性情大變的修士不在少數(shù)。
而現(xiàn)在色欲得到了如此驚世駭俗的力量,再加上凰熾羽態(tài)度的突然轉變,我后脊開始不住的發(fā)涼。
“沒功夫跟你侃了?!?p> 我最擔心的事并沒有發(fā)生。淵并沒有性情大變,只是比起以往顯得更加嚴肅穩(wěn)重了。
“你心心念念的神族不是沒有來,他們只是被一個人攔住了?!?p> “什么人?”
“閉嘴,聽我說!”
淵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我就發(fā)覺我的嘴就張不開了,甚至連嗚嗚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言出法隨,恐怖如斯。
“雖然我也很好奇什么人居然能攔下整個神族的步伐,但現(xiàn)在我得了祖龍元鳳的這份力量,我也得為這個世界出出力,去幫個忙什么的。”
“至于你……”
淵虛握龍爪,炫的尸體上便立即騰起一團火焰,一聲清脆的龍吟從火焰中心傳來。
火焰慢慢縮小,化作了一顆紅色的晶體,向我飛來。晶體接觸到我的瞬間一條被火焰包裹的龍形虛影從晶體中沖出,纏繞著我的身體。
一道火光閃過,我的身體便被一副紅黑色鎧甲包裹,一股強大的力量從鎧甲中傳遞到我的身上。
“外面有些麻煩。你們大概是應付不了了。這龍怒火焰你就先拿著,雖然你還駕馭不了,但現(xiàn)在的模樣,你可以維持兩個時辰左右。”
“給你個忠告,雖然你不一定會聽……”
淵面色復雜地看著我,似乎很是頭疼的樣子,但他最終還是決定開口對我說。
“趕緊走!所有人里,你的氣運是最低的,所以趕緊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為任何理由停下來!”
然后,面前淵巨大的半龍半鳳的身軀逐漸淡去,消散。
我這才知道,剛才在我面前說話的,居然只是淵留下的一道虛影。
真正的淵,恐怕早已抵達神族入境的那處戰(zhàn)場上了。
我細細感受了一下這副黑紅色鎧甲中熾熱的力量。
雖然沒有霖曦變作的鎧甲那般浩瀚的力量,但如果使用起來,卻是現(xiàn)在這副鎧甲能在我手中發(fā)揮更強的力量。
凰熾羽輕輕瞥了我一眼。
色欲已經(jīng)從我身體中離開了,所以凰熾羽也并不搭理我。她扇動雙臂,瞬間變作那七彩鳳凰,騰空而起。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腳下的大陸正在坍塌下墜。
我心念一動,便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