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一堆群臣跪下!
粗略看去,竟然有數(shù)十人!
不過,大多都是青袍,并非是紅袍!
這是世家的發(fā)難。
但是,也要考慮發(fā)難的成本。
青袍者,為五品至七品官員。
綠袍者,八品小官,沒有資格上早朝。
而紅袍者,乃是從四品往上的大員。
就算是一個世家,培養(yǎng)出一個從四品也需要大量的資源。
往上就更加不用說了。
其中跪伏者有多以六品官為主,因為七品官,只有御史才有資格站在這里。
像其他的七品官,什么知事,掌固,給事中之類的官職也是沒有資格上朝的。
僅僅是少數(shù)有著五品官員出來了。
五品官員,若是外放,也是一方地方父母。
所以,粗看似乎是沒什么。
但是仔細一看,既有試探的小心,也有來勢之果決。
剛好有卡在了一個點上,不會太過,但又不至于完全沒有聲勢。
“爾等所為,是說朕錯了?”
趙靖似乎早有預(yù)料一般,神色絲毫未變,淡淡說道。
“臣等不敢,天子有天子之法,只是臣等以為,此法有悖于太祖之制,又有爭利于天下之民?!?p> “防小民之口,甚于防川,此法一出,起不落于天下之民,悠悠眾口?”
“且古往今來,士農(nóng)工商者,乃圣人之訓(xùn),自有其道理,士子治國,農(nóng)人為本,工匠侍弄于百業(yè),商人末之。”
“故大周之天下,歷朝歷代之天下,皆承于農(nóng)人之身,我大周九地,豈能因商人之蠅頭小利而廢之?”
“取商人之稅,其一也,必然倒閉商人退農(nóng),百工之匠難以寄存,其二也,若是商人給重稅之,豈能不予方便之門?”
“此不為本末倒置乎?望陛下三思!”
說話之人,乃是翰林院爭五品翰林學(xué)士。
這個職位很清高。
一般而言,學(xué)識也十分豐富,學(xué)富五車。
同樣還要有清流之名,才能步入這個職位之內(nèi)。
所以從這里看出來了。
這些世家,是極為默契的一起發(fā)動。
而且可以看見的是,就是朝廷之中,或者就在京城之內(nèi)的世家掌控者在操作眼前的一幕。
何等清貴的翰林學(xué)士啊。
都出來說,卻又不去正面悖逆趙靖。
手段極為高明。
而且,這翰林學(xué)士顯然也是知道趙靖的脾氣。
從首輔被殺,再到諫言被流放。
敢于強硬和趙靖反抗的,都沒有好下場。
哪怕是這樣,繞著彎子說,這翰林學(xué)士,青袍之下,也是一片汗水。
和趙靖對峙的壓力太大了。
而起他還是個頭。
“朕聽出來了!”
“好似在說著朕沒錯,拐著彎罵朕呢?”
趙靖反而笑了起來。
“說朕悖逆太祖之制,說朕違背圣人之言,說朕彌亂天下?”
“就差指著朕的腦門子說,朕昏庸,朕無能,朕殘暴!諸位愛卿,然否?”
趙靖冷笑的看著眼前眾人,爆喝。
“臣等不敢!”
跪下勸諫的朝臣全都嚇到了。
趙靖這說話的語氣不對啊。
一般來說,這等勸諫之語一出。
總會讓皇帝認真思考一下。
但是趙靖太冷靜了。
反而將他們的軍了。
若是他們承認了,豈不就是無君無父之人?
他們之前認為,趙靖雖然初步登基之時,有違背之舉,但那也是在登基之初。
甚至還因此懲戒和流放了人。
這是威懾,總不能什么都反對吧?
但是,趙靖此刻,卻直接繞開了問題的本質(zhì),直接指向了他們的矛盾核心。
“臣,一片丹心,日月可鑒!天地可鑒!人神共鑒!”
“臣更是為了大周之天下!為天下之萬民!為大周之帝王!”
“若此例一開,以后世君王如何?”
翰林學(xué)士還是有東西的,反應(yīng)極為迅速。
直接扯到了后世之君。
“好好好!天天喊著朕萬歲!朕還是弱冠之年,你是咒朕難假天年?”
趙靖怒斥,砰的一下,直接將案前的茶杯砸在了御前殿上。
“你一片丹心!朕是一片黑心?”
“說的好聽,你是勸諫,說的不好聽,你是邀名買直!”
“此制,雖為太祖所制定!然祖宗之法,亦有時過境遷?!?p> “祖宗,不足法!”
趙靖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聲音如雷霆一般在殿堂之內(nèi)轟然。
就連韓子常等內(nèi)閣大臣,又或者是六部尚書,都猛然抬頭看向了趙靖。
祖宗不足法!
短短五個字,卻讓所有人驚駭不已的看著趙靖。
那翰林學(xué)士,更是已經(jīng)嚇的臉色蒼白。
一代帝王,竟然能夠說出如此悖逆之語。
此刻,他們?nèi)魏蔚难哉Z都變得無比的蒼白。
這五個字,在這個時代,無異于一枚核彈轟擊。
直接顛覆了他們的一切認知。
跪在地上勸諫的官員們,此刻都暈暈乎乎的。
這位置之上的,竟然是他們當今的皇帝?
這怕不是個瘋子?
一旦這個話傳出去,天下如何看祖宗?
又會如何看待這個帝王?
恐怕,民心都要流失掉。
“陛下慎言!”
說話者,乃是新上任的吏部尚書孫啟明。
可以說的很直接,他就是韓子常一系。
被韓子常舉薦,趙靖允諾上臺。
韓子常不方便勸諫,這容易導(dǎo)致趙靖和韓子常心生嫌隙。
必須得由他來說這句話。
但他也沒有說太多。
只是隱晦的提示趙靖。
這樣的話,說不得。
“慎言?何須慎言?今日之話,可傳遍于天下,登于天下第一報,讓萬民知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綱五常者,乃儒門至理?!?p> “然,圣人之言在先,列周天之道則,也需后來爾等儒學(xué)者著書立說,立言立功,重新釋義。”
“祖宗何以完全效法之?”
“若如此說來,爾等儒生,全都是悖逆之徒,圣人在天,爾等豈不欺于圣人焉?”
“若如此說來,爾等有何面目再讀圣人書,談什么至君堯舜上?”
趙靖根本不在乎這些朝臣的臉面,直接呵斥。
甚至直接指著他們?nèi)彘T的核心。
天下士子,誰人不是儒門之人?
若是此舉坐實,甚至是傳播出去。
那就不是商稅農(nóng)稅的問題了。
而是士子們的地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