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明正大的偏寵

　　不用想，那人定是自己的女兒，喬蕁鳳。

　　寧順候的腦子嗡的一聲，快走幾步突然伸手，將喬蕁鳳拉在自己的身后，沖著顧氏直接喊了一聲，“你又鬧的什么？”

　　身上的朝服因?yàn)閬淼闹?，尚未換下，此刻瞪著眼睛，像是在訓(xùn)斥犯錯的一下人一般。

　　顧氏錯愕的看著寧順候，此刻那腰上的淤青，似乎比尋常的時候還要疼。

　　老太太在旁邊咳嗽了幾聲，“你這是做什么，在外頭不順心，回來拿嫡妻撒火算什么男子？”

　　今日鬧的突然，左右的人又沒有屏退，老太太是好面的人，此刻只能尋借口為寧順候擋住。

　　“您是，侯爺？”老太太話音剛落，寧順候身后的喬蕁鳳低頭看著寧順候的官靴，突然間開口詢問。

　　這一聲侯爺叫的寧順候身子一震，一個大男人當(dāng)場便落了淚，而后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子來，看見那一張同那戲子相似的眉眼，幾度哽咽才說了句，“孩子，你受苦了?！?p>　　對于寧順候的激動，喬蕁鳳卻顯得淡然很多，甚至可以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聽聞，這位夫人是我的母親，不知侯爺以為呢？”

　　聲音平和的將質(zhì)問都顯得這般，知禮。

　　寧順候便就當(dāng)著這么多下人姨娘的面，將喬蕁鳳攬到懷里，放聲的哭了起來。

　　父女多年重逢，好一個感天動地的大場面！

　　想來，便是菩薩親臨也會為這真情所動。

　　可喬故心現(xiàn)在，卻是生了恨意！寧順候千錯萬錯，可他要說對不起的人，遠(yuǎn)遠(yuǎn)不止那戲子和眼前的這位庶女。

　　二姨娘看著寧順候這般失態(tài)，連忙低下了頭，而后便看到有一滴滴的眼淚落在腳下。

　　上次在戲臺上，那戲子畫著妝容，她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臉，可如今看著眉眼間這喬蕁鳳同自己有幾分相似，似乎有什么東西便明了了。

　　那年京城官爺路過她們縣城，一眼便瞧上了她。二姨娘沒見過世面，瞧見那人神情俊朗，以為這便是戲本上所寫的那般一見傾心，便歡歡喜喜的過來做妾來了，可眼下，歲月蹉跎美人遲暮，因?yàn)槭莻€替身所以便是連一句真話也得不到。

　　喬文芷更是眼淚都止不住流下來，父親在她們眼中多是嚴(yán)厲的，一直以來，以為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原來，只是對她們這般。

　　喬故心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臉色，最終落在自己母親那落寞的臉上，終忍不住站了起來。

　　“心丫頭?！崩咸杏X到喬故心動作，伸手想拉了一下，卻被喬故心避開了。

　　她從袖子里拿出帕子，擦拭著眼角，停在了距離兩個人一步距離的地方。

　　“父親說的是，大姐姐受苦了，以前種種往后皆不會出現(xiàn)。”喬故心壓低聲音，這一開口便像是帶著鼻音。

　　聽著喬故心的聲音，寧順候這才恢復(fù)了理智，放開了喬蕁鳳，用寬大的官袍擦拭著眼角的淚。

　　喬故心順勢親昵的拉住了喬蕁鳳的手，“大姐姐安，日后可喚我心兒?！倍髠?cè)頭看向顧氏，唇間帶著一抹淺笑，“這是我的母親，亦是姐姐的母親。”

　　這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嫡女的身份，不等喬蕁鳳說話喬故心接著說了句，“姐姐許是不知京城規(guī)矩，正室嫡妻該是有三書六禮堪稱明媒正娶，所以嬤嬤說的并沒有錯?！?p>　　似乎只是單純的解釋，卻讓所有的人都聽的明白。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京城的規(guī)矩，是這世上所有地方的規(guī)矩，你不愿意承認(rèn)顧氏嫡母的身份，可卻不是你紅口白牙能改變的。

　　這世上，不是男人得到第一個女人是嫡妻，也有可能是外室是通房甚至是暖床丫頭。

　　這便是她不得不認(rèn)清的事實(shí)。

　　狠狠的砸了一下，喬蕁鳳自以為能挺直的腰桿。

　　而老太太此刻更是被提醒了，是呀這世上的人都知道什么叫嫡妻，即便當(dāng)初那戲子不明白，難道戲子的父母不清楚嗎？

　　攏城不大，卻不是無人教養(yǎng)的荒蠻之地。

　　當(dāng)初寧順候外出遇了劫匪，一個人死里逃生路過攏城被戲班子所救，而后同班主之女生了情誼。只是寧順候也知道輕重，沒敢說明自己的身份，只說他是進(jìn)京趕考的書生，東西被人搶了。

　　待他同那戲子成親后，班主給他盤纏讓他回京趕考，回來后寧順候同老太太稟報了此事，老太太當(dāng)下便發(fā)怒了，救命之恩該報，可若迎戲子進(jìn)門那是萬萬不可能，侯府高門丟不起這個人，便將當(dāng)時為世子的他給禁足了。

　　老太太準(zhǔn)備了銀錢，派人去攏城尋這個戲班子，沒想到到了那地方才知道那邊地龍翻身死傷無數(shù)，活著的人都成了流民，流串各地。

　　等寧順候被放出來后，自然尋不到那戲子了，大家便當(dāng)她們已經(jīng)去了，過上了平靜的日子。

　　誰知道，這么多年了，這戲班子竟然還在，又?jǐn)f轉(zhuǎn)回了攏城。

　　寧順候當(dāng)初是撒了謊，可是婚姻大事并非兒戲，那班主走南闖北的還能那般大意？不要他的路引和籍契單子？即便當(dāng)他是流民，你為何還要給他盤纏讓他進(jìn)京趕考。

　　要知道，若非有進(jìn)京的信物，沒有路引的流民連官道走走不成，更罔論進(jìn)京趕考了？

　　從前也就算了，都成了你姑爺了，舍得讓他，九死一生的趕路？

　　這般看來，即便那戲子無辜，可這班主難免沒存了，攀龍附鳳的心思。

　　上輩子覺得喬蕁鳳不錯的教養(yǎng)，此刻在老太太的眼里，也成了心機(jī)深沉。

　　寧順候卻沒想那么多，只單純的覺得喬故心的話是在喬蕁鳳的傷口上撒鹽，當(dāng)下便斥了一聲，“放肆，這便是你母親教你的規(guī)矩？長輩的事何時輪到你置喙！”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便是沒給喬故心半分臉面。

　　喬蕁鳳臉色微白，卻突然跪了蒲團(tuán)上，“二妹妹說是，母親在上?！倍笾刂氐倪盗艘粋€響頭。

　　叩的那般決然，只看她的背影，似都能感覺到，她從內(nèi)到外的無助和絕望。

　　“鳳丫頭?！睂庬樅騽倧澭銎鹚瑓s看著喬蕁鳳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鳳丫頭，鳳丫頭?！睂庬樅虻哪樕蛔?，抱著喬蕁鳳趕緊起來，而后大踏步的往外走，“府醫(yī)，快宣府醫(yī)！”

　　看著寧順候急匆匆的離開，老太太當(dāng)下惱的將旁邊的茶杯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