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清月不解的側(cè)頭看向壓在她肩上的寒碩。
相處這么多年以來,清月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寒碩,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毫血氣,眼眸中的光芒在視野中漸漸暗淡,虛弱的氣息預兆著逐漸完結(jié)的生命力。
看見這樣的寒碩,清月心臟沒來由的停滯幾拍。
“沒事的?!焙T咬著牙,淡漠的說道。
清月沉著臉,拽進搭在肩上的手臂,吃力的攙扶著寒碩往前邁去,感覺到身旁的寒碩越發(fā)虛弱,清月有些焦躁,腳步不由的頓住,說話的音量徒然加大的警告道,“寒碩,你剛剛那句對不起,我收下了。但是我告訴你,別以為說了句對不起,我就能原諒你了?!?p> 寒碩撩了下眼眸,唇角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傻女人,我們才交往不過十幾天?!?p> “那你干嘛跟我說對不起。”清月沒好氣的瞪了眼寒碩。瞥見寒碩臉頰的蒼白,清月心底卻慌得害怕,她怕再繼續(xù)這樣攙扶著寒碩漫無止境的走下去,在這途中,寒碩就會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
永遠的離開了,那時候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體,帶著前塵往事全部都消失不見。
聞言,寒碩抽離搭在清月肩上的手,身體傾斜著靠向樹干,重重的喘息著,平緩了好半響,寒碩才抬起頭,滿臉真誠的看向清月,喑啞著嗓音有絲毫疑惑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總覺得,我跟你認識了好久好久,久到,我欠了你太多的債?!?p> 清月怔楞住好半響,下意識的問道,“寒碩,你是不是也死過一回?”
“沒有。”寒碩緩緩的坐下身子,頭也不抬的應(yīng)道。
滿地猩紅的血液沿著途徑滴落,直達到寒碩所處的樹干旁,清月這才注意到寒碩小腿處染紅一大片的傷口,那傷口結(jié)了痂,此刻又裂開了幾個小口,大量的血液不斷蔓延,連空氣沾染上這些腥甜的血液都變得有些孤寂的沉悶。
“寒碩,我告訴你,你是欠了我很多很多的情債。這一世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知不知道!只有你活著,我才能讓你連本帶利的還清?!鼻逶屡暆M臉蒼白周身逐漸被死氣包裹住的寒碩,有些不甘心的呵斥道。
“知道了。你該去打電話了?!?p> 打電話?
清月沉默了下,下一秒急忙掏出手機撥出救護車的電話。
第二次正面面對與死亡臨近的人時,清月突然覺得,死神跟時間距離的很近,幾乎下一秒,每個人都會遇見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機會。
不幸者死去,活者該多么悲痛。
“坐下來吧,我陪你聊天?!焙T靠著樹干,閉著眼眸,神情極其疲倦的說道。
陪她聊天?清月怎么聽著總感覺有些逆耳,清月耐下反駁的話語,隨手放好手機,尋了處干凈的位置坐到寒碩身側(cè),沉思了片刻,既然寒碩要陪她聊天,那就好好的聊天吧。
想著,清月睨了眼寒碩,“寒碩,先睜開眼睛。不然你陪我聊天有什么勁頭?!?p> “問吧?!焙T緩緩的睜開眼眸,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眸懶散的看向周圍,眸底的視野卻逐漸的渙散。對寒碩來說,此刻眼皮子沉重的疲憊,好想閉上眼眸痛快的睡下去。
“你怎么會法術(shù)?”
“師傅教的?!焙T抿了抿,語氣似有若無的喃喃道。
“你什么時候有個師傅了?”清月有絲毫咤異,好奇心都被瞬間提到心窩。
“那先從那時候說起吧?!焙T重重的吸了口清新空氣,強撐著的意識有絲毫的清醒,沉思片刻,寒碩才開口追憶起那些往昔,“其實寒家還有一個大兒子,叫做寒頁銘??上?那家伙在我三歲的時候摔下樓梯死了,那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在場?!?p> 寒碩深邃的眼眸情緒閃動了下,音調(diào)凝重夾雜了幾分落寞的繼續(xù)說道,“他們來的時候,我跟他們說是一個扎兩角辮子的女孩把寒頁銘推下?lián)У?他們沒信,以為是我把寒頁銘推下樓,就把我送到佛廟讀誦佛經(jīng)為寒頁銘懺悔,回向功德。后來,我在佛廟遇到一個算命先生,瞞著家里人就跟他學習一些除鬼避邪的法術(shù)?!?p> 聽完,清月有些感慨?;叵肫鹎笆篮T媽媽對寒碩的態(tài)度,有時候關(guān)心的過分,有時候又會突然對寒碩冷漠厭惡。也許正是有過因為這樣一段往事,寒碩才會變得這么冷漠淡然吧。
清月聽聞寒碩在生意上一旦與其他人有利益沖突,那絕對會不顧情分的下手去爭奪。清月曾以為,寒碩唇瓣粉薄,心性必然是天生的涼薄無情。卻從來沒曾想過,造就他如今淡薄性子的人竟然是他的家人。
當時年幼的寒碩,一定會像同齡孩童一般哭得可憐兮兮的楸著父母的衣擺解釋吧?那時候的他,該是會多么的害怕被父母遺棄到佛廟。
清月沒來由的想起前世寒碩曾說過的話,他那時候說,“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弱者向來是沒有解釋的權(quán)利?!?p> 那時候的她還不大明白寒碩為什么會那么說。
月光下傾灑下,寒碩欣長的身形半依靠著樹干,額前零碎的發(fā)絲傾斜,輪廓分明的俊顏神情柔和憔悴,濃密修長的睫毛貼著下眼簾,高挺的鼻梁下,唇瓣輕抿著,白皙的肌膚更顯蒼白,這樣的寒碩仿若昏睡千百年的精靈般,夢幻而易碎。
清月看的愣神,瞬間緊張起來,猛地走過去拽住寒碩的衣襟搖晃寒碩,“寒碩,誰讓你睡覺的,給我睜開眼睛,馬上給我睜開眼睛!”
寒碩不悅的擰眉,掙扎了好半響,眼眸緩緩的睜開,有些許慵懶的凝視清月,眼眸中生命的精光正一點點的流逝消散,薄唇輕啟,有絲許喑啞無力,“別吵,再讓我睡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