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參加特務(wù)處工作的第38天。
我直屬上級是宋三候,別人都叫他猴子,可是每次我這么叫他的時候,他都會打我,后來我知道,是因為我的資歷不夠,不配叫他猴子,這讓我很惱火,我發(fā)誓一定要立功,讓這個猴子好好看看。
我的組長叫李唐,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聽說他抓了很多的日本特務(wù),也受到很多嘉獎。
李唐是一個溫和善良的人,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工作時他嚴厲苛責,精益求精。但是私下里他又喜歡開玩笑。
我最近也學(xué)會了一個詞叫“靠”。我并不清楚它的真正含義,但是我覺得它很親切,很生動。
今天我第一次看見李唐發(fā)火,他很仇恨日本人,和我一樣。
這也是我尊重他的原因。
我的老家在東北松花江,父母不愿意做亡國奴,帶著我從所謂的“滿洲國”逃離。
可是父親死了,他是被一個特務(wù)殺死的。
父親背上中了兩槍,半路上就去世了。
我很想念我的父親,想念我的故鄉(xiāng)。
曾經(jīng)我很討厭特務(wù),尤其是那些在日本人面前卑躬屈膝,面對自己同胞卻兇殘暴虐的劊子手。
現(xiàn)在我也成為了一名特務(wù)。
對,大家都是這樣稱呼我,稱呼我們的。
但是我從來沒有屠殺、欺負過自己的同胞。
今天是我第一次參加刑訊工作,看著被打的皮開肉綻的日本特務(wù),我第一次感到快樂。
今天我沒有暈血,小時候看見爸爸殺雞我都會暈血,可是今天沒有。
日本特務(wù)很堅強,我很佩服他的意志,但更多的是厭惡。
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艿轿覀兊膰覠龤⒔俾樱瑹o惡不作。
晚上我把今天的所作所為,匯報給了宋先生。
我覺得宋先生是我的知己,也是我人生路上的導(dǎo)師。
是他鼓勵我參軍,他說只有武裝自己,才能更好的保護家人,親人和朋友,才能將侵略者趕出我們的國家。
我覺得宋先生說的很有道理。
宋先生是一位睿智的長者,他不抽煙不喝酒,也沒有老婆孩子。
他永遠是一副溫和平和的樣子,我的苦惱和煩心事每次說給他聽,他都能想出安慰寬解我的辦法。
今天宋先生交給我一個任務(wù),我很開心,很快樂,我知道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和宋先生一樣的人,我也一直準備著。
這一天終于到了。
可是宋先生交待的任務(wù)讓我很為難。
他讓我接近監(jiān)視李唐,讓我將李唐所有的事情向他匯報。
我很不理解,李唐不僅僅是我的上級,也是我的。。。朋友,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可是宋先生說李唐這樣的人,和他的主子戴春風一樣,不過是一條為權(quán)貴,為腐朽的果黨政府服務(wù)的走狗,這樣的人沒有信仰,總有一天會走到人民的對立面。
我不贊成宋先生的說法,我堅信李唐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的信仰是什么。
將日本侵略者趕出我們的國家,這算是一種信仰嗎?
這是我第一次和老宋吵架,我很不理解這樣的安排,老宋當時很生氣,說我變了,說近墨者黑,我已經(jīng)變成了腐朽政權(quán)的維護者。
這讓我很生氣,我大聲的反駁,氣憤的離開。
可是剛才,我又見到了老宋,老宋跟我道歉,說他今天說的話有點重,請我原諒。
老宋說他要離開了,我問他去哪里,他沒有說。
今天的老宋似乎很焦慮,這讓我有不好的感覺。
日記寫到這里,宿舍的門突然被敲響。
雷云峰心中一緊,慌亂的將日記本藏在床下,吁了口氣,才假裝鎮(zhèn)定的問道:“誰啊?”
“緊急任務(wù),快點。”
這是猴子的聲音。
雷云峰顧不上其他,將皺褶的床單撫平,穿好衣服,拿起手槍就下樓。
樓下,猴子和3名隊員已經(jīng)站在院中。不知道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雷云峰跟著大家一起上車。
轎車在黑夜中行駛了半個小時,突然停在了一處街口。
猴子招呼幾人下車,來到一處茶樓包廂。
猴子指了指對面的藥房,給幾人安排任務(wù),要四人24小時輪流監(jiān)視。
雷云峰對這樣的任務(wù)已經(jīng)很熟悉,不覺得枯燥,反而覺得很刺激。
這時候,對面藥房半開的門里突然走出一人。
雷云峰立刻拿著望遠鏡觀察。
這人穿著黑色長袍大褂,帶著眼鏡。
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
宋先生?老宋。
瞬間,雷云峰呼吸急促,冷汗直流。
宋先生為什么半夜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看對方和一個小廝交流,莫非是這里的掌柜?
宋先生一直沒有告訴自己他的掩護身份,一定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
可是宋先生現(xiàn)在有危險,怎么辦?
按照工作流程,現(xiàn)在不過是最常規(guī)的觀察監(jiān)視,一旦出現(xiàn)接頭人或者其他異常舉動,行動隊的人就會接手。
怎么辦?
雷云峰額頭大汗淋漓,到底該怎么通知宋先生呢?
雷云峰眼睛余光看了一眼另一名同事,還好,這家伙在看報紙,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
不遠處的藥店,剛吩咐伙計掛出打烊的牌子,看著伙計離去,宋春秋立刻回到了藥店中。
關(guān)門。
一位穿著黑色粗布大褂的男子此刻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熱氣騰騰的茶杯,眉頭緊鎖。
看到宋春秋進來,急切問道:“你真的考慮好了?”
宋春秋咬著嘴唇,揉了揉眉心,輕聲說道:“對方反應(yīng)很快,我剛剛看到了反光鏡,敵人已經(jīng)開始監(jiān)視,看來毒蜂已經(jīng)叛變,不然不會找到這里?!?p> “為今之計,只有打亂他們的計劃,渾水摸魚,才能順利實施日升計劃。”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你才取得他們的初步信任……”
“放心吧,我都想好了,留在這里,遲早要露出馬腳,不如借著這次機會將事情鬧大,那么我就可以一舉進入他們的核心?!?p> “萬一……”
“沒有萬一,開始吧?!?p> “好吧?!蹦凶訃@了口氣,從懷中拿出手槍,抬手對著宋春秋胳膊就是一槍。
宋春秋捂著鮮血直流的胳膊,轉(zhuǎn)身從后窗一躍而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砰砰砰”
隨后藥店中又想起幾聲槍響。
男子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從容的跳下后窗離去。
猴子從外面沖入包廂,一把奪過雷云峰手中的望遠鏡,急聲喊道:“哪里打槍,哪里打槍?”
望遠鏡里,藥店此刻已經(jīng)火勢蔓延,火光沖天。
猴子惱怒的罵道:“狗日的行動隊,還沒說抓人就行動了?”
遠處后門負責監(jiān)視的行動隊幾人也面面相覷,望著兩個一前一后從后窗跳下來的人,滿心疑惑,內(nèi)訌了?
不過這個時候可管不了那么多,幾人拔槍就打。
“砰砰砰”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半個小時后,一名渾身是血的男子,穿過巷子,來到一戶小院門口。
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過后,大門打開,一個中年男子警惕的探出頭來,看到宋春秋,立刻吃驚的喊道:“小王,快來幫我一把?!?p> 宋春秋被攙扶進去,中年男子眉頭緊鎖,斥責道:“老宋,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傷口是怎么回事?”
孟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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