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洛府的‘冷宮’
和洛文恭一起吃飯又是一番虛與委蛇,舉槍拿棒的對著彥久琳一番冷嘲熱諷,當(dāng)然,這明面上聽著自然是另一番情況,至少在外人聽來只會贊揚(yáng)洛雪溫柔善良,孝敬父母。看著彥久琳青白交加的臉,洛雪心里一陣快慰。
吃完飯,洛雪便滿臉笑容地向洛文恭告退了,“父親,今日天色已晚,女兒就先告退了,王爺許我在娘家住上三日,今日是女兒怠慢了,這么晚才到家里,這也怪王爺纏人,下一次女兒一定好好說說王爺。女兒先下去休息了,明日再與父親,還有那些個今日還未見著面的兄弟姐妹們好好聊聊天。在蒼王府的日子,女兒可是想念你們想念的緊呢!”
洛文恭保持著慈祥的笑容,“雪妃娘娘,臣已經(jīng)命人將翠竹軒打掃干凈了,讓小林帶雪妃娘娘去吧!”
“翠竹軒?”洛雪勾唇,帶著些玩味地看著洛文恭,又似乎有些疑惑地咬著這三個字,似笑非笑。
的確,翠竹軒原本該是洛雪這個三小姐住的地方,而且,年幼的時候也與生前的雪蝶,也就是洛雪的生母在翠竹軒住過。
雖然她只是個庶出,但是畢竟還是尚書府的小姐,有一個符合自己身份的地方居住也是應(yīng)該的,而且,洛雪出嫁的時候也是從翠竹軒出去的,翠竹軒的環(huán)境宜人,是洛府的不多的一個好的居住地方了,洛文恭讓洛雪住這個地方,看得出來對洛雪的在乎。
只是,聽到洛雪疑惑的語氣,洛文恭心里不自覺的覺得有些難堪,洛府里誰都知道洛雪自從雪姨娘去世之后就從翠竹軒搬了出去,她在洛府這十多年的生活是怎么樣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絕對不會有人敢說出來,現(xiàn)在洛文恭讓洛雪再住進(jìn)翠竹軒,洛雪卻是發(fā)出這樣遲疑和疑惑的聲音,完全就是在駁洛文恭的面子。
“父親,您說錯了吧!三小姐應(yīng)該住的地方是離園,翠竹軒是袁姨娘住的地方,她一個庶出的小姐,身子哪有袁姨娘的身子金貴。”洛雪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看著彥久琳說的,這句話,是當(dāng)初洛雪被趕出翠竹軒的時候,彥久琳說的。
這是‘洛雪’的回憶里,少有的深刻的記憶:
那么小的人兒,母親還剛剛離世不久,縈繞在翠竹軒里面的哀傷氣息還未散去,那張蒼白的小臉,眼眶中還充斥著猩紅疲倦失神的狼狽。
她身上的白色孝服還沒有脫下,頭上的白色紙花還在盛放,那些人就那么理直氣壯地直接地闖到翠竹軒,幾個下人將她拖到翠竹軒外,隨手給她收拾幾件老氣陳舊的衣衫,扔在她的身上。
她就這樣平靜地看著她們將翠竹軒據(jù)為己有,而那個她曾經(jīng)崇拜敬重的父親,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踏進(jìn)翠竹軒了,即使是母親死的時候,一直到下葬了,他也沒有來過。
彥久琳領(lǐng)著袁莉,那個年輕貌美的袁姨娘,趾高氣揚(yáng)地站在她的面前,“三小姐應(yīng)該住的地方是離園,翠竹軒是袁姨娘住的地方,她一個庶出的小姐,身子哪有袁姨娘的身子金貴?!闭f完,幾個人說說笑笑就進(jìn)了翠竹軒,隔久了還能隱隱聽到她們討論衣服裝扮的聲音。
洛雪小小的身子抱著雪姨娘的靈位,站起來,叫住還在翠竹軒門前不甘心地和下人吵鬧的竹薛和竹韌,很平靜的去了離園。
離園,和翠竹軒比起來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qū)別,里面什么也沒有,就像是皇宮里的冷宮一樣,冷寂,毫無生氣。
她曾經(jīng)聽父親說起,還曾經(jīng)可憐那些冷宮里失寵的妃子們,父親說,自古君王多薄情,入了帝王家,就要做好被淘汰的準(zhǔn)備。
那么如今呢?那個曾經(jīng)感嘆帝王薄情的洛文恭,他的父親,她最愛的長輩,亦是將她打入了吏部尚書府的‘冷宮’不是嗎?多么可笑的人??!
……
回過神來,在看看彥久琳聽到這句話后,略變的表情,洛雪在心里冷笑兩聲,這句話算是她好心的醒她們,她可沒有忘記她們給的屈辱和迫害,這些帳她會給她們慢慢的,一點不漏的算著,還希望她們能夠準(zhǔn)備好,不然,輕易得就還完了,那就不好玩兒了。
一個人最痛苦得不是被折磨死,而是明知道自己要被折磨死,卻掙扎無果,只能眼睜睜地受盡折磨,毫無辦法。
彥久琳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洛雪這小賤人是在向自己宣戰(zhàn)么?真以為搭上了蒼王爺這棵大樹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天下的男人沒有一個是長情的,更別說這生在帝王家族的蒼王爺,等蒼王爺玩兒膩了,到時候就看看她還有什么好依仗的。
“小雪?。∧愕犝f你回來了,高興地不得了,特意讓下人給你把翠竹軒打掃干凈,就盼望著你能夠在洛府住的舒服啊!翠竹軒你也住慣了的,現(xiàn)在回來了,肯定要到翠竹軒住啊!小雪你……”
“洛夫人,誰給你這個權(quán)利直呼本宮的名字?”
彥久琳一番聲情并茂的說辭還沒說完就被洛雪冷漠地打斷,洛雪冷笑著看著面前這個打扮得花枝招展得女人。
不得不說彥久琳那么多年能夠得到洛文恭的寵愛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即使已經(jīng)到了四十之齡,但是時間似乎只是在她身上留下一點少少的痕跡,沒有讓她變得蒼老起來,反而身上的女人味兒更加濃郁,對于一個中年男子來說,絕對是從滿誘~惑力的,這是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人所不能及的。
那么多的姨娘住進(jìn)來,不僅沒有影響到彥久琳的地位,反而讓她在洛府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有用來立威之人,要立威就更加容易了。
而且她對那些姨娘住進(jìn)來不僅沒有大哭大鬧地反對,反而是對此極為地贊成,這讓她又多了一個識大體的好名聲。
要知道不說天下,就說這莫琉國,因為夫人嫉妒惹出各種笑柄的事兒也不是一家兩家的了。能有一個平靜和諧的后院,洛文恭不知道因此得了多少羨慕的眼光里。
“你……”聽到洛雪打斷自己的話,而且是用身份地位來壓制自己,眼里還帶著羞辱自己的竊喜,彥久琳更是怒不可抑,那么多年,那一次洛雪見到她不是受欺負(fù)的那一方。
今天那么高傲地宣布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完全就是在狠狠地扇她的耳光,讓她在洛府的不可撼動的形象一下子一落千丈。
“閉嘴!”還未說出什么難聽的話,話頭再次被洛文恭打斷。彥久琳驚訝地看著洛文恭,直到接收到了洛文恭的警告的眼神,彥久琳才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她竟然在洛雪小小的挑動下,差一點兒失態(tài)了,連忙收起怒火沖天的表情,溫順地低下頭,還略帶一點兒委屈的樣子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雪妃娘娘,久琳失言了,念在她是娘娘的嫡母的份兒上,還請娘娘饒恕她一回。”說完,又向彥久琳使了一個眼色。
彥久琳接著說到,“雪妃娘娘,臣婦失言,還請娘娘恕罪!”說著半蹲著身子,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儀。
洛雪勾唇,看來一眼洛文恭,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老東西??!
“父親,女兒舟車勞頓,實在是累了,就先回離園歇著了,明日再向父親請安。小穎,走吧!”說著,也不理會還半蹲著行禮的彥久琳,轉(zhuǎn)身帶著崔穎離開。
在洛雪的身影消失后,彥久琳慢慢地站起來,完全沒有剛剛那個驚慌失措得樣子,“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性子倒是變了不少,但是還是那么天真。”
洛文恭瞥了她一眼,“這種沒必要的‘失誤’,以后還是少說一點兒,不然就算你有心,小心也變成無心了?!?p> “老爺,久琳知道了,不過那丫頭可能現(xiàn)在還覺得自己贏了一籌呢!”
原來,剛剛彥久琳的失誤不過是一場編排好的戲,讓洛雪有報復(fù)的快感和壓制住彥久琳的錯覺,“昨兒個妾身得到了一點兒好東西,是從海邊弄來的海鮮,老爺要去嘗嘗嗎?”說著還向洛文恭拋了一個媚眼,欲拒還迎,勾魂不已。
彥久琳時常會弄些小玩意兒來討洛文恭歡心,不過這些小玩意兒也的確讓洛文恭感興趣,洛文恭笑笑,“在房里等著我,不過我還得先找洛雪,我這個飛上枝頭的女兒聊聊天?!?p> 彥久琳嫵媚地笑到,“妾身等著老爺?!眱蓚€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笑得莫名。
……
洛雪帶著崔穎走向離園,崔穎說到,“娘娘,我總覺得很奇怪?!?p> 洛雪沒回頭地向前走著,淡淡說到,“哦,小穎覺得什么很奇怪?”
崔穎說到,“按照我對娘娘在洛府里的所知,彥久琳應(yīng)該是一個心機(jī)頗深的女人,不然也不可能在洛府擁有這么高的地位,也不可能被洛文恭那么看重。彥久琳害了那么多人,可是把柄卻是一點兒也沒留下,可見她同時又是一個心思縝密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可是剛剛這樣明顯的不該犯的錯誤,按照她平時的行為來看,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所以,我覺得很奇怪,就算是見了娘娘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心里不甘心,也不太可能就犯這樣的錯誤的。”
洛雪微微勾起唇角,“小穎很聰明呢!沒錯,她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若是就會這樣被我輕輕一激就失去分寸的話,她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得在洛府如魚得水,活得那么瀟灑自在了。”
“那小姐剛才為什么還那樣做?這樣示威,不就成了一個笑話了嗎?”崔穎疑惑地問到,既然知道對方是裝的,為什么還要那樣說,難道就不怕引起對方的懷疑嗎。
洛雪隨意說到,“既然他們要送上門來讓我羞辱,我怎么可以不滿足他們的要求呢!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以前的洛雪太善良,對于他們來說就是軟弱無能的表現(xiàn),而現(xiàn)在的洛雪因為有了蒼王府這個靠山,變得盛氣凌人不可一世,對他們來說才是最正常的樣子。況且,就算彥久琳的確足夠理智不會因為我的挑釁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但是你覺得看到我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她心里真正的就可能毫無波動。那你也太高估她的,彥久琳最在乎的是什么,不用我說,相信你也知道。”
崔穎恍然大悟,同時對洛雪的敬佩又多了一分,兩邊都在演戲,不過很顯然,對方是低估了這個蒼王爺?shù)难﹤?cè)妃的實力的,以后他們一定會明白,從一開始他們就注定是輸家,因為他們一開始就低估了對手的能力。
獅子搏兔尚需竭盡全力,更別說現(xiàn)在還算是處于兔子那方的他們,掉以輕心只會讓他們死的更快,更慘。
“小穎明白了。”
“走吧,先回離園,一會兒你再去幫我去外面買點兒糕點什么的,剛才吃放光顧著說話了,我還沒吃飽呢!晚上還有事兒要做呢?!?p> 崔穎原本嚴(yán)肅認(rèn)真的表情瞬間一愣,隨即失笑不已。
……